然而,時淳的顧慮壓根不在在場所有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們隻知道有楚習染坐鎮,那麽“卓慕”完美運轉下去的幾率就更大了。

或許能賺得盆滿缽滿。

皆大歡喜。

齊董事長金牙一閃,幾乎快裂開了嘴,上前兩步握著楚習染的手熱情道:“楚習染楚公子?久仰大名!”

時淳牙一酸。

剛才見到齊氏負責人的時候是她當這“氣氛組”,現在齊董事長卻願意紆尊降貴當“氣氛組”,可見他對楚習染有多麽高的重視。

麻蛋。

自己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呢。

有點不爽。

但不論她再怎麽不開心,也不能改變楚習染非常受歡迎的事實。

好在楚習染還記得她這個“好朋友”,和齊董事長輕輕握了一瞬,便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出來,對時淳挑挑眉道,“時淳,你搬家了?”

他昨天去過時淳之前住的地方,結果被告知住戶已經搬走了。

他當時的心情十分糟糕,想打電話質問時淳,卻想起上一次是他先摔門離開,再這麽強橫,他不僅得不到半分好處,反而會讓時淳對他更加疏遠,於是他隻能輾轉打聽時淳最近的動作。

——這不,好巧,他今天也來參加了“卓慕項目”的合作會。

時淳哪能不明白這點,她隻能把先前的顧慮拋下三分,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呀。”

也沒解釋自己現在住在哪裏,屬實很不給麵子。

楚習染也不生氣,聳了聳肩道:“搬家了竟然不告訴老朋友,一頓喬遷宴可打發不了我,至少要三頓。”

楚習染熟稔的語氣讓現場的齊董事長有些驚訝,“二位認識?”

時淳想說不太熟。

楚習染卻像是正等著這句話一樣,順著梯子就趕緊往上蹭,一把攬住時淳的肩膀說:“那是,我們是處了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

時淳無語,在心裏暗罵楚習染幼稚!

她一把將人從自己的肩膀上薅下去,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笑容,對齊董事長道:“以前在國外一起玩過,讓大家見笑了。”

在場的氣氛再次奇怪起來。

陳旭稗的眼神緊緊盯著楚習染剛才搭過時淳肩膀的手,表情有些難看。

而另一旁的鄭禾曷雖然麵上不顯,心裏卻是在抓狂。

商禦——你老婆被人盯上了啊!

還是一個嫩的可以出水、賺錢能力和你可以匹敵的天才選手!

鄭禾曷趕緊將話題轉移過來,對大家道:“怎麽都站在門口說話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招待不周,走走走,快進去坐。”

齊董事長點點頭,跟著鄭禾曷進去。

時淳和楚習染落後一步,兩人開始竊竊私語。

時淳先開口,語氣有些咬牙切齒:“你的膽子可真大呀!這種活都敢接?真不把自己未來的前途當回事了?”

“哪兒能啊,”楚習染輕笑一聲,帶起一陣酥人的顫意,“自然是有這個把握才敢攬瓷器活,不然你以為我是來玩的?”

“但願如此,”時淳深深看了楚習染一眼,眸子裏滿是打量,“你最好心中有數。”

楚習染不說話了。

兩人很快走到了位置上,大會馬上就要開始。

按理說,遠航風投公司的人和經濟顧問是絕對不可能坐在一起的。

但楚習染就是有這個本事,在會前三分鍾的時候作妖,趁著所有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生生扳斷了一條凳子腿,無辜地道:“這個椅子的質量實在是有待商榷,不如我換個位置吧?阿淳,我同你坐。”

鄭禾曷的嘴角抽了抽。

這找茬兒的行為實在是太明顯了,他到底是請了一個祖宗來,還是找了個麻煩來?

時淳也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涵養即將崩塌。

她禮貌地拒絕,“啊,不好意思,我這裏的位置滿員了。”

楚習染指了指陳旭稗,“他往旁邊挪一個位置不就好了?”

時淳:“……”

好想讓他閉嘴。

一旁的齊董事長樂嗬嗬笑著不嫌事大:“小楚啊,不如來我這邊坐?”

人才嘛,誰會不稀罕呢?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習染被時淳拒絕之後,就沒有去別地的興致了,略帶疏離地對齊董事長說:“多謝您的美意,我湊合坐就行。”

會場一時間有些尷尬。

時淳蹙眉,這楚習染今天怎麽回事,平日裏不是挺會來事兒的嗎,怎麽今天一點麵子都不給齊董。

以齊家的交際網,就算隻是將楚習染“不懂規矩”的事跡說出去個一二,恐怕也夠楚習染喝一壺了。

說到底,資本麵前,操縱資本的人也要小心翼翼。

她這邊心急如焚,而楚習染本人卻不慌不忙,假裝沒有看到齊董不悅的神情,繼續翻著眼前的資料。

鄭禾曷眯了眯眼。

齊氏在S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家族,這楚習染說得罪就得罪,後麵可有得他受的。

雖是天才,卻還需打磨啊。

想來時淳也看不上這樣張狂的家夥,他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可以放一放了。

既然是項目合作會,那研討會自然是機密得不能再機密,會議開始的一分鍾前,大部分的助理、秘書都出去了,現場隻留下了一個老總加一個心腹,場麵不大,空位置多了起來。

楚習染仿佛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契機,三兩步坐到了時淳的身邊,隔空對陳旭稗露齒一笑,“陳副總,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竟然還兼職做阿淳的司機。”

時淳愣了一秒,“你怎麽知道是他送的我?”

楚習染嬉笑一聲,露出姣好而泛著甜意的酒窩,“自然是我看到的啊。”

可不就巧了嗎。

他在車上親眼看到這位陳副總又是做司機又是做保鏢的,簡直就是將所有的柔情都用來嗬護時淳這朵嬌花。

想到剛才他進來時陳旭稗一眨不眨盯著時淳看的模樣,楚習染眸色一沉,隻覺得那場景當真是刺眼。

時淳確實有招蜂引蝶的資本。

但——

嬌花自無錯,錯的是人心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