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是怎麽煉成的

如果說作為一名特警,在執行防暴任務的時候死亡,可以被稱作“烈士”。

那麽……蕭若就是最倒黴的一名烈士。

為了解救人質她確實衝在最前麵,耳機裏隊長的喊話聲也明明白白地說著……罪犯手中的就是炸藥的遙控器,必須要搶到手。

可是……這個人竟然根本就不在意人質,反倒是把手中的遙控器護得死死的,以至於蕭若在發現自己判斷錯誤之前,就單槍匹馬就去搶遙控器,一個後擺腿過去,罪犯是被壓製住了,但是手中的遙控器還是絲毫不見鬆動,她直接去搶,沒想到竟瞬間激怒了罪犯,一股大力抱住她,將她拖著往樓頂跳落,然後……一陣爆炸聲在耳邊響起來。

按道理說,防爆專家的判斷錯誤率在0.2%以下,但就是這麽小的幾率也讓她撞上了。

罪犯手中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遙控器,至少,最後一秒鍾,蕭若沒有看到上麵有任何遙控裝置。

更可惡的是,炸藥根本不在大樓底下,而是綁在罪犯自己身上。

所以,這場危及到幾棟大樓的恐怖襲擊案件,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結束了,死傷人數,2——一個罪犯,一個特警。

爆炸在半空中發生,蕭若倒是不覺得怎麽害怕,隻是很想笑、這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而且是在坐了大半年冷板凳之後才得到的第一次機會,就這麽光榮地當烈士去了。

早知道要死,她才不會這麽急著想立功,畢竟天大地大活著最大啊,死了還要軍功來幹什麽?!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蕭若感覺到右手中搶來的那個“遙控器”微微顫動著,發出灼人的熱度。

……

耳邊有水流動的聲音。

身體在腦袋反應過來之前就開始接收信號,然後開始分析……怎麽回事,還有知覺,這是哪裏?怎麽好像是郊外……難道火藥近距離爆炸下竟然還能逃生?

還未想明白,蕭若的背脊忽然一陣發涼……不對,有殺氣。

眼睛還沒睜開,身體已經下意識地避開了,果然,一道腥風從身邊刮過。

她忙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視線漸漸清晰,躍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片原始森林和一大群野狗,個個都有小牛犢子這麽大,口齒流涎,正頗有食欲地盯著她看。

蕭若還來不及想明白自己沒死到底是怎麽回事,肩上已經被什麽東西,輕輕搭住了……

狼搭肩?

她心下一凜……不對不對,這明明是群野狗……狗搭肩??

她失笑,小狗們,咱記得力量,重量,速度和爆發力比不上狼就不要東施效顰啊……

她一手抓住野狗的一隻爪子,往前一個過肩摔。

野狗立馬就在前麵的草地上哼哼唧唧了……

旁邊的野狗見狀,紛紛退了幾步,似乎察覺出來這“食物”並不好上口。

蕭若伸手拔出□□,對著在地上經過那一摔還沒與緩過勁來的野狗,“嘭”的一槍。

血液四濺,野狗不動了,四周的狗也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夾著尾巴,逃的不見蹤影。

她收了槍,開始環顧四周,心裏的疑惑越發濃重……這是什麽地方?

忽然眼角掃過草地上的一件東西,蕭若蹲下身,撿起來一看,滑滑的,質地冰涼,有些重,好像是從罪犯手中搶過來的“遙控器”,現在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塊正方體的玉塊,4寸見方,在月光下通體透明,泛著淡淡的青色,上雕五龍交紐,下麵刻有幾個字,但是並不是楷書,也不像草書,她不認識。

正在對著玉塊發呆,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她收起玉塊抬頭,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樹林裏,正麵朝著她,臉色蒼白,滿臉都是驚異神色。

蕭若看到他的瞬間,也立馬站了起來,驚異程度毫不遜色於他——

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寬袍大袖,是個男人卻留著長發,用方巾綰在頭頂……

“你是人是鬼?”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又都是一驚。

“小生……路過寶地,無意冒犯……”看書生的語氣,像是把她當成了山魈鬼魅,蕭若失笑,聽他又說:“小生,確實是人。”

他是人?那我是鬼?

蕭若心裏就是這個想法,要她相信自己能在爆炸下偷生,還不如相信——這裏是地獄,而麵前這位隻是一個神經失常自以為自己沒死的冤魂要靠譜。

書生說話間,眼睛撇到她麵前草地上那隻已經死透了的野狗,臉色越加蒼白。

像是要往前走,卻遲遲不肯邁出步子。

蕭若也不想擋路礙人眼,自己走到了一邊:“你請。”

書生卻不動,怔忪半晌,鎮定下來,竟然還施施然行了一個禮:“多謝姑娘。”背上包裹準備走,剛抬起腳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頓住:“姑娘……是……”

“我也不知道。”蕭若搖了搖頭,看到四周無人,隨意問了一句:“這是什麽地方?”

“洛陽……郊外。”他遲疑回答。

蕭若怔住,自己怎麽跑到洛陽來了?

就算是爆炸的強度再大也不大可能吧……剛剛明明還在上海來的……

見她皺眉不語。“姑娘?”書生又喚了一句。

蕭若沒說話。

“……”書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好像在看著什麽稀奇玩意,越看,眼裏神色越加驚異……

蕭若被他看得頭皮發麻,豁出去,問了一句:“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腦海裏浮現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不是爆炸的時候速度太快超過了光速,所以時間倒流了?

要不,怎麽解釋?

“光熹元年。”書生皺著眉答。

聽到這個紀年的方式蕭若的頭頂就像被一個焦雷擊中,半天才緩過勁來……光熹……自己怎麽不記得有這個年號。

“在下姓司馬,單名一個徽字,字德操。”他又行一禮。

蕭若有些笑不出來了,抬頭瞅著他看了看,勉強一笑:“你的名字……很耳熟。”

書生臉上飄上一抹紅暈:“姑娘過獎了……小生……並無這麽大的名氣。”

蕭若有些笑不出來了:“你……知道水鏡先生嗎?”

書生一怔,神色大為吃驚,望著蕭若道:“你怎得知在下好友龐德公戲語時贈的號?”

“先生幸會!”蕭若衝著他伸出一隻手來,笑的已經比哭還難看,他說他是水鏡先生司馬徽,推舉臥龍鳳雛的司馬徽!!他認識龐德……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管是龐德,還是司馬徽,都是三國時代的人,距她出生早了一千八百多年!

書生看著她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伸手,蕭若就索性拉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問:“先生確定自己是人非鬼?”

司馬徽麵上泛紅,怔住,點點頭:“在下……確實是人。”

“好,我知道了。”蕭若有些心灰,將手放開:“我也是人。”她瞬間覺得有點頭痛。

司馬徽頓了一下,正要說話。

蕭若又問:“現在是哪個皇帝?”

“這……”司馬徽似乎想到什麽,麵色微微一黯:“靈帝駕崩,少帝登基不久。”

“那,你知道何進麽?”先對號入座問一遍。

“何進大將軍……已於前日被宦官誅殺。”司馬徽淡淡道。

才問第一個,得到了強大信息量幾乎就可以確定現在的時間了。

那場詭異的爆炸,沒炸死她反倒將她送到……漢朝來了,還是東漢末年,亂世開端……

蕭若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輕聲問道:“你知道這附近除了洛陽以外還有什麽城鎮麽?”

雖然大腦處在極度雜亂幾近停止運轉的狀態,天性中對危險的敏感還是在提醒她,不能就這麽站在樹林裏,就算站到天荒地老頂多也就是一座化石,成不了釋迦摩尼的。

“下山東走,兩個時辰的路程,有一座小村落。”司馬徽有問必答。

“多謝。”她說完,看了看天色,轉身便走。

蕭若雖然曆史不好,但是在父親的指導下也研究過東漢末年到三國的一些經典戰役,其中的年限也知道個大概,現在在曆史上定位是中平六年,也就是公元189年,離她出生早了一千八百多年,而那個“光熹”年號則是因為現在的少帝,隻當了幾個月皇帝就會被廢,所以光熹,隻有元年,一般不為人所知。

自己所處的地點是當時的帝都洛陽郊外,現在是亂離的中心,想要命的話不能靠近,再往東走不久有個村落,可以供她換裝和初步熟悉環境。

……她參加過無數次的野外生存訓練,就沒見到過這麽詭異的環境轉換。

“姑娘……”司馬徽卻再次開口叫住了他。

“說吧,什麽事。”就算他心理素質再好,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和自己這種看起來像怪物的人搭話,一定有他的意圖,果不其然,司馬徽四顧了一圈,輕聲道:“姑娘一人能對付一群野狗,一定本事非凡,實不相瞞,在下算錯了路程,此地再往北走要半日時間才能到洛陽城……”言下之意,他天黑之前進不了城,想要蕭若保護他一程。

蕭若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備,心裏也有了底。

特警通常受過特別的嚴格半軍事訓練,使用武器比普通警察精良……蕭若雖然是坐冷板凳的,但是防彈衣,卡賓槍,高殺傷力狙擊□□,□□,□□,震眩彈什麽的是標配,對付一般的野獸強盜倒是綽綽有餘,但是這個地方在她的概念裏接近蠻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這些東西都要省著用。

她想了想,走過去上下打量了司馬徽一圈,微微笑了:“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司馬徽神色大駭……退了兩步,心裏念頭打轉……一臉看到強盜的驚駭表情。

蕭若覺得有些對不住身上這身軍裝,轉念一想,這裏又沒有隊長也沒有老爸,剛剛有的一絲愧疚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作者:你政治明顯不及格啊,剛才還是特警,臉上連塊布都不蒙就以為自己是搶匪了--該你坐冷板凳的)。

“我隻要一半,別的先幫你保管著,到洛陽再給你。”蕭若有些不忍心嚇他……

司馬徽鬆了口氣,拿出一個錢袋,遞給她。

“要姑娘保護,付點錢是應該的。”

蕭若拿過錢袋,倒走一半……這不能怪她,她又沒這個世界貨幣,難道餓了要自己種東西吃不成?(作者:你就狡辯吧。)

漢代……是五銖錢,蕭若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假的,看著司馬徽一臉純良的樣子,放心收了,又問:“你身上帶了幾套衣服?”

司馬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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