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課沒上,被按著做了一節英語作業,兄弟倆心情非常不爽。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大雪封路,幾個人又被困在裏麵待著。

孫正迪抱怨,「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現在連家都回不去。」

徐繪嗬斥,「又閑著了是吧,閑著就去給我看書去。」

「看書,看書,成天不是讓我們看書就是寫作業,媽媽,你就不能讓我們有點別的空間!」

孫正晨站出來反對,他真是受夠了這種上學和上補習班之間的日子。

本身一到星期五就要在學校裏坐一天課,放學回家那麽點時間要去補習班,好在補習班跑路,這會放學能喘口氣回家。

回家也不消停,徐繪安排了好幾個作業任務,每晚數學語文卷子輪流上,還要練字讀書口算,哪一樣都沒落下。

常常熬到十點多,眼睛都睜不動,也得強撐著徐繪檢查完所有作業後,改正完畢才能去睡覺。

就這樣,早上六點雷打不動,進來喊他們起床讀書。

說什麽早上讀書記憶力好,孫正晨就說,那晚上就減一樣別讀了唄,反正都是讀書,不用讀兩回。

徐繪當時就罵他,說他不思進取,光想著投機取巧,「晚上讀書怎麽了,那也是為了讓你們鞏固。你看看你們班那些好同學,認的字都非常多,他們也回家跟父母討價還價嗎?!不說別人,就說那個誰誰,每天晚上讀一個小時,我就讓你們讀半個小時還多嗎!」

嗯,就是這麽回答的。

反正抗議無效,他們就是聽之任之。

好比現在,孫正晨不過是隨口發泄一下心中不滿,徐繪就劈頭蓋臉一頓訓,「那還多嗎!這才多少作業,等著以後你們上了三年級甚至初中,作業比這還多,到時候就是想看書都沒時間看!就會在我這裏耍賴,你回頭瞅瞅人家那些學生,哪一個不是在那坐著要麽看書聽英語,要麽寫作業,誰像你們倆似的恨不得趕緊走!就這個天,你能走得了!」

徐繪聲音不小,她自己沒覺出來,目光還看向外麵不停的雪焦急。整間教室裏回**著她的回聲,所有人抬頭看向兄弟倆,眼中的嘲笑讓他們羞愧不已。

兄弟倆默默退回到座位上,拿出筆和本子,照著書本上的練習題,寫在作業本上。

徐繪回頭看到時,為自己那點小勝利得意的笑,「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那麽多口水。」

等到雪小一點,路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沒過腳踝,電動車根本無法上路。

這就更難走了。

徐繪給孫炯濤打去電話,想讓他開車來接一下,孫炯濤扔下一句,「大雪天出去上什麽英語班,我怎麽去,路上車都不敢加油,你們閑著沒事要出去,愛怎麽回就怎麽回吧。」直接掛了電話。

她氣得不行,又不敢真吵。

說到底上次補習班跑路那事還是個疙瘩。孫炯濤知道後,兩人爆發爭吵。

吵來吵去,孫炯濤話裏話外將責任推到她身上,爭論不斷,徐繪惱了,「我怎麽知道那麽大補習班也能幹出這樣事,你別什麽事都賴我頭上行嗎?!」

「不賴你賴誰,我當時就說別讓他們去,是你非要麵子送他們去上那什麽補習班!現在好了,卷錢跑路了吧!」

徐繪崩潰,她想得到是來自丈夫的理解和安慰,而不是在這裏推卸責任,「那有那麽多人都被騙了,又不是光我一個人,大家都報警了,憑什麽你要將事情推到我身上,是我讓補習班跑路的嗎?!」

在家裏操心的也是她,出門靠自己的也是她,一旦發生任何錯事,或者不利於孫炯濤的事情,那矛頭必定指向自己。

這不是第一次,不會是最後一次,是結婚這麽多年,無數個大小事情積累出來的失望。

她想要的理解,感同身受,從來沒有出現過,反而指責,抱怨,推卸時時刻刻圍繞著她。

像纏毛線一樣將她緊緊纏住,連口氣都不讓喘息。

上次送禮是這種情況,補習班跑路又是同樣情況。

重新審視這段婚姻,徐繪從來沒有在這段婚姻中得到什麽好處。

別說好處,最基本的感覺都快要被這一地雞毛磨得消失殆盡。

真是羨慕方老師一家,徐繪望著屋頂潔白無瑕的雪,厚厚一層,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白茫茫一片,心中惆悵傷感。

「媽媽…」

身後孫正迪打斷了徐繪的幻想,扯扯衣服,「我餓了。」

餓了?徐繪看了眼時間,可不是得餓了,已經快中午了。

因為下雪關係,教室都出不去,更別提回家了。

「楊老師,這附近有商店嗎?」

楊老師回想,「這附近有,不過外麵雪這麽滑,走到那也不容易,我們這有員工餐,偶爾會有學生在這裏吃,你們吃的話我就讓廚房工作人員留出三份來。」

這個到挺好,省得出去了,徐繪趕忙問,「那行,留出三分吧,多少錢一份?」

「一份十三。都是師傅們自己做的,家常小菜,口味非常好。」

徐繪停留在手機餘額上一動不動,眼底劃過一抹難堪,不著痕跡掃了楊老師付款碼,「先定兩份,老師,我今早吃得晚,上午沒問地活動,也不太餓。」

楊老師也沒在意,收了款後跟後廚打電話讓多留兩份。

這筆錢交完,徐繪反複看上麵額度,隻剩下十塊錢。

她又沒錢了。

上次貸的錢輪著還了幾家後,又沒有了。

回頭看兩個收拾書包正等著吃飯的兄弟倆,咬咬牙又給孫炯濤發去消息。

之前說工資這兩天就給,說完之後就沒信了,她得趕緊催著要,不然一家人真去喝西北風吧。

孫炯濤那邊很快回複,就一句話,今天能發。

心裏那塊石頭總算落地,隻要今天能發,那就不用這麽拮據。

同時發來的還有一個文件。

徐繪不認識,點開後一下傻眼了。

文件顯示的名字是張馳,下麵是訴前調解書。腦袋嗡嗡響個不停,隔絕了外麵所有聲音,人差點站不穩,徐繪扶著桌子緩緩坐下,點開詳細內容。

看到最後,上麵確定協商金額。

醫藥費連同精神損失費,還多了一項補習班損失費都算在裏麵,一共要兩萬塊錢!

兩萬塊錢!

孫正晨打了那麽一下,要花兩萬塊錢抹平!

世界突然灰暗,沒有絲毫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