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響遍整個大廳，來來回回路過的員工不敢停留，腳步匆匆離開。

那架勢，足夠讓人害怕。

這是領導？

孫炯濤沒見過。他來過這裏幾次，上層領導都交談過，這個人是第一次見，一看就很厲害的女領導。

「你是什麽人！」

孫炯濤站直，「我來麵試。」

「麵試？」那人緊緊鼻子，眼底泄出濃濃的嫌棄鄙視，「沒到點，等著吧。」

真是好厲害。

等人走後看不見背影，孫炯濤還站在原地，被她剛才的氣勢震撼到。

心中冒出一股不安，今天這場麵試，恐怕沒那麽簡單過關了。

時間差不多，後麵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麵試者。孫炯濤偷偷打量，快速回身掩飾心底極大的落差感。

都是些青年才俊，神采奕奕，鬥誌昂揚，跟他們相比，自己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優勢。

來時建立好的自信心受到了很大傷害。

「請趙格進來麵試。」

孫炯濤眼睛跟著腳步進了會議室，還想探聽一二，門接著關上。

不知怎地，居然緊張起來。

又不是沒經曆過這種場麵，怎麽跟毛頭小子一樣毛毛躁躁。

他安慰自己兩句，暗自打氣，第一個麵試者出來了。

有人迫不及待圍上去，「怎麽樣？都問了什麽？」

趙格看著挺自信，漫不經心地教授經驗，「問問學曆，談談公司發展，講講未來規劃，都是些小問題，不用過度擔心。」

呼…孫炯濤鬆了口氣。

第二位進去。孫炯濤注意到順序有些不對，自己是第一個來的，怎麽沒有先叫他？

雖然疑惑，他依然耐心等著。

第二位也出來了，一出來就忍不住歡呼，每個人都激動地抱了一遍，臉上洋溢著興奮開心。

應該是快自己了。

孫炯濤整理整理領帶，拿出資料做好準備，緊接著第三個進去了、第四個也進去了、第五個…加上他一共八個麵試者，就剩下他一人還在走廊站著。

「你怎麽還在這裏？」

最後一名垂頭喪氣出來，往孫炯濤身旁一坐。

「我…等著麵試。」

「麵試？我不是最後一個嗎？」

「什麽？！」

孫炯濤蹭得站起來，臉色極其難看，似是不相信，「你開什麽玩笑！我第一個就來這裏等著了，你現在告訴我麵試結束了！」

那人也不理解，「是啊，我出來的時候裏麵領導都收拾東西了，我聽他們說我是最後一個了。」他不滿地發牢騷，「我好歹也是正規大學畢業的，不就是沒有社會經驗，就把我踢了，等著吧，這公司也長久不了…咦？你上哪去？」

孫炯濤急忙闖進會議室，如剛才那人所說，桌子上一片空白，麵試官擺放好凳子打算離開。

「你是什麽人？」

孫炯濤喘著粗氣拿出資料，「我是來麵試的…」

「麵試已經結束了，你遲到了。」

麵試官問都不問判處死刑。他們沒時間在這耗著，剩下一堆公務等著對接。

遞上來的資料看都不看，原樣扔了回去，「趕緊走吧，我們都很忙。」

孫炯濤想都不想側身攔下，語無倫次解釋，「我早就到了，我是第一個到的，在大廳裏等了很久。」

麵試官們麵麵相覷，「早就到了？沒聽過你名啊。」

另一個又說，「早就到了有什麽用，沒麵試你說明你資質不夠，就別在這擋路了。」

「這是我的資料，我曾經是銷售經理，有些經驗豐富的銷售能力，手裏麵也存著大量客戶，都是一等一的優質資源，能隨時為貴公司帶來最大效益。」

麵試官狐疑地觀察，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多大了？」

這…孫炯濤不理解，老實回答，「36了。」

「年齡這麽大。」麵試官嗤鼻諷笑，對著身邊人道，「36了還敢到咱們公司來麵試，當咱們公司是垃圾回收站？什麽東西都收。我說你是不是沒仔細看看我們的麵試通知？上麵規定的年齡隻到30，到底是誰給你發的郵件，連這點常識都能整錯了。」

「36怎麽了，你們這是年齡歧視！」

「年齡歧視？你能熬得了夜嗎？你能加班加點趕策劃、改方案？看你這樣，在以前的公司肯定是個閑職，現在都什麽時代了，能熬夜才是錄取優先條件，別沒熬幾天夜，就出現這個病那個病，那我們公司就因為你一個人耽誤整個運作嗎！」

看似小事，實際上關聯著公司運作的大事。

這些問題孫炯濤都沒有想過，他太自信了，自信到隻要手上資料一交，自己準保會被錄用，說不定還能是個輕快的位置。

現實打了個措手不及，別人根本沒把他當盤菜。

麵試官懶得跟他在這裏耗著，出門前還特意提醒他，「以後麵試別整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還噴香水，隔著老遠就嗆鼻子，你看看你那個頭發弄的，整個梳上去，不知道的還心思你來這裏相親呢。」

孫炯濤窘迫得紅了老臉，但卻一點不讓，「36還算是中等年紀，幹活什麽的不比年輕人差，更何況我有將近十年的銷售經曆，已經都來了，請你們麵試我一次吧。」我這…實在沒有別的工作找我了。

那是孫炯濤最後的底線。

他期盼著祈求，隻要有一個機會，隻要這個機會給他，他就一定能把握住成功拿下。

就如同每次從其他銷售中搶客戶，對他而言，隻要達到客戶滿意，什麽沒原則沒底線都無所謂，錢流進自己腰包就行了。

麵試官後退一步，麵上冷冽盡顯，能忍耐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我現在隻說一遍，你麵試不合格，不能被本公司所用，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公司。」

說完，越過孫炯濤消失在走廊拐彎處。

空留下孫炯濤一人站在原地無法接受事實。

他所準備的，成了一紙碎屑，被人輕易踐踏後扔進垃圾桶。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馬上調轉過身，他朝著麵試官的方向追過去。

「馬總，那人已經攆走了，我讓人事那邊上了黑名單，公司今後不會再給他任何錄用的機會。」

什麽！腳步驟然停止。

「行，這次來麵試的有幾個不錯，你看著給發通知吧。」

那個叫馬總的，就是在大廳裏震喝其他人的女領導。

自己沒得罪過她呀？

「對了，馬總，剛剛那個孫炯濤經曆還不錯，為什麽…」

孫炯濤恨不得貼到跟前去聽。

馬總懶得解釋，「來麵試穿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以為來勾引誰。仗著自己有點經曆就看不起別人，用心不純，人留下心也會偷著跑，不能本本分分為公司帶來利益，就算再厲害也不敢任用。」

人越走越遠，孫炯濤突然覺得渾身無力，斜靠在牆壁上勉強扯了個笑臉。

就是這個原因？竟是這個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