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按下緩慢鍵，誰都沒再提那場吵架。

就好像不提，就不會去想吵架裏的內容。

兩人也就可以選擇裝憨繼續過日子。隻是有什麽東西還在悄然發生改變，現在還無法察覺肯定罷了。

好不容易周末，兄弟倆依舊沒逃脫早上起來讀書的命運，暈頭轉向啃完這一篇，孫正晨孫正迪趿拉著鞋子，無精打采去吃早飯。

「媽媽，爸爸呢？」

臥室門開著一條縫，孫正晨看見**被褥整齊，聯想到這些日子孫炯濤白天都在家裏，有些好奇今天怎麽沒看見。

手指燙了一下，徐繪放在耳朵下緩了緩，「問那麽多幹嘛，趕緊吃，吃完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裏？我們昨晚還約了徐澤語一起到樓下玩打槍呢。」

吸溜一口麵前沒啥味道的白粥，孫正迪有點嫌棄，拿過一掰玉米，吭哧吭哧啃起來，嘴裏含糊不清，玉米粒飛得到處都是。

「咽下去再說話，你這樣別人怎麽吃。」徐繪心情不好，話說得衝，「就知道玩，怎麽不想想學習上的事，你看看人家鄭岩，和你們一起上的一年級，在家已經開始自學二年級內容了，哪像你們，一讓學習就甩臉子。」

鄭岩這個人，可以說非常無趣。

同樣住在同一個小區，前後樓的距離，長這麽大見麵次數屈指可數。

他幾乎從不下來玩，每次碰到不是在去補習班的路上，就是去私人家教的路上。

聽到過最多的消息，就是他家裏人出來炫耀。比方說鄭岩在什麽比賽中得了多少名，又或者鄭岩在學校裏被老師誇讚腦筋好，諸如此類的話。

小區裏的人對鄭岩一家子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太想接觸，至於原因，大概就是跟自己家孩子比起來，鄭岩成績好吧。

兄弟倆對鄭岩格外排斥，聽到名字都覺得晦氣。鄭岩在他們這群婦女眼裏簡直就是兒子的理想型，隻要誰家孩子不聽話，不學習，那總會拉過鄭岩跟他們比較。

咽下口裏的雞蛋，兄弟倆戀戀不舍下了餐桌，近些日子食物被克扣，好幾天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如果被旁人聽到，一定會笑掉大牙。

徐繪從裏麵換好衣服出來，催促兩人，「還愣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去洗臉刷牙換衣服。」

「哦。」

兩人答應聲，慢吞吞回房間裏換衣服。

徐澤語正巧撞上三人要出門，他背著裝備，明顯連兄弟倆的也準備好，猛然碰到，呆呆問，「你們…要出去？」

「對，我領他們出去有點事。」徐繪直接截住話頭。

叫了好幾聲兄弟倆，一起上了電梯。

徐澤語悻悻而歸，一回到家，徐俊傑首先打趣，「怎麽這麽快跑回來了？」

「他們出去了。」

把東西一扔，徐澤語坐在沙發上悶氣。

見此情景，徐俊傑憋著笑不說話，隨徐澤語自己去調節。

而美好的周末，終將打破在數學輔導上。

徐俊傑領著買好的菜回家時，樓上一陣獅吼，手上的鑰匙抖三抖掉在地上，他彎腰拾起來，

「都說了多少遍！這個位置是點，是點！你們兩個怎麽就記不住！」

哦，是自己家傳出來的。

正巧鄰居路過打招呼，「徐老師，去買菜了？」

「對，你這是要出去？」

徐俊傑一腳踏進電梯裏，聽到鄰居抱怨，「徐老師，你們兩口子輔導作業能不能小點聲，我們這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全都睡不著了。」

尷尬笑笑，幾乎是逃著出了電梯。

一回到家裏，方靜禾怒氣衝衝從臥室裏出來。

不敢觸她黴頭，徐俊傑悄悄溜進廚房放東西。

「你怎麽才回來！」

惡魔般聲音從身後響起，徐俊傑打哈哈，「超市裏人多，排了會隊。」

方靜禾靜靜看他。

後背汗水嘩嘩出，衣服都快洇濕了。

「趕緊去教你兒子，一上午時間，四線方格本上才寫了兩行，磨磨蹭蹭，一會要水喝，一會尿尿，簡直氣死我了。」

徐澤語的屁股簡直就像是長釘子，隻要一挨著凳子，就紮屁股坐不住。

在學校這樣，在家裏還能強點。

徐俊傑不敢說話，放好東西去敲門，推門進去，徐澤語趴在桌子上，雙眼無神，還掛著淚珠。

簡直就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於心不忍，徐俊傑坐到**，從他手中抽走本子，翻開寫的那頁，剛看了兩個字，就頭疼地合上。

「徐澤語呀，徐澤語，你讓我說你點什麽好。」

對比夏子晴留下的作業，可以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差之別，一下就能看出來。

別說方靜禾看著生氣，就徐俊傑這個體育老師都差點壓不住火。

打孩子不好，打孩子不好…

親生的…親生的…

在心中默念一百遍，徐俊傑堆起笑臉，「徐澤語，你哪裏不會，我再教教你。」

徐澤語顫顫巍巍，拿過數學書，「都不太會。」

「那你上課都聽…」深呼吸，深呼吸，徐俊傑壓住暴躁的脾氣，「作業是什麽？」

拿出記作業的本子，徐俊傑翻開書一點一點教他。

半個小時後，徐繪領著兄弟倆回來。

車子剛推進車棚，徐繪拿著鑰匙準備鎖車。

「那麽這裏應該寫什麽！你告訴我，12加8等於二十，那二十減十二等於多少！快說，等於多少！」

聲音驚嚇住徐繪，手一抖，差點鑰匙掉進下水道縫隙裏。

「媽媽？」兄弟倆扯扯徐繪，「媽媽，你怎麽還不上樓？」

回過神後，徐繪領著兄弟倆上樓。

一出電梯，聲音更大，徐繪不禁好奇，往身後那扇門不由多瞅了兩眼。

「媽媽，肚子好餓。」

孫正迪癱在沙發上，一上午折騰得什麽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隻想快點吃頓飽飯。

「還沒到中午。」

言下之意讓兩人忍著。

「啊…」嘴上抱怨，隻能忍到中午再說。

徐繪換好衣服，手機亮了亮，是一個陌生號碼，接起來謹慎問，「你哪位？」

對方很熟絡，「徐姐，好久不見呐。我是放貸中心的小陳呀，上次你在店裏谘詢的貸款，現在還有沒有意向，最近搞活動，利息減半，最快一分鍾到賬，不需要抵押物，對了，還送兩桶油，徐姐要不要當年谘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