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夏子晴沒時間，輔導徐澤語的任務在兩人中搖擺不定。

要麽說，不能誇孩子。

容易蹬鼻子上臉。前兩天方靜禾還在為夏子晴給徐澤語輔導作業有進步而欣慰，今天又打回原形，數學課做了一套模擬卷子，都是最新學的知識，可能第一節課老師還在講，卷子一到徐澤語手裏，滿篇的大叉號跟方靜禾那時的臉一樣紅到羞恥，抬不起頭，根本不敢麵對坐在旁邊的數學老師。

徐澤語站在麵前一動不動。

卷子放在桌子上，徐俊傑關了火，屁股剛挨上沙發，驚雷炸響，

「徐澤語，你看看你答的這張卷子！」

徐澤語，「………」

徐俊傑默默拿起來，方靜禾一把奪過，一巴掌拍在上麵，「你是不會做，還是沒讀題！你自己看看這上麵題，不都是你之前做過的！」

聲音發出不小動靜，桌子上放的水杯跟著晃**，徐俊傑收起來放到一邊。

「收杯子幹什麽！徐俊傑，今晚你來輔導！」

徐俊傑肝顫，「夏子晴今晚不來嗎？」

「是不是你兒子！老指望著別人教！」

實際上是夏子晴今晚也不想來教，每次教完以後回家嗓子都疼。

正好周璐在家裏，夏子晴得了機會趕緊跑了。

這無疑又給方靜禾加了一把火。

「那我這就去盛飯，吃完飯…」

「吃什麽吃！還有臉吃！徐澤語，今晚把這張卷子改錯，然後把錯題重新整理一遍，連同答案寫在方格本上。」方靜禾警告，「不寫完不準睡覺！」

徐澤語內心大喊，眼睛看向廚房，我的雞腿呀～

「還有你！」徐俊傑被莫名踹了一腳，「趕緊去輔導，還坐這幹什麽！」

好吧，看著同樣被教訓的徐俊傑，徐澤語稍稍平衡一點，起碼還能拉著一個墊背。

徐俊傑冤枉，麵對方靜禾有氣也不敢出，怯怯起身，「那我先把飯端過來，你先吃點，別氣壞身體。」瞪了眼徐澤語，「不值得。」

父子倆眼神交匯，電波滋滋炸出糊味。

方靜禾懶得去理，「不吃，沒心情。今晚上數學弄完了，再給我把語文複習了，明天公開課我會點你的名，你要是答不上來，到時候…嗬嗬。」

仰天長嘯，「不要啊！」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磨蹭到10點多，徐澤語耷拉著眼皮去刷牙洗臉，迷迷糊糊摸著床邊，一頭鑽進被窩裏，不消片刻，呼嚕聲響起。

徐俊傑關上燈，退出房間給他關上門。

「睡了？」

徐俊傑點頭，轉身進了廚房，將菜熱了一遍端出來，「今晚工作量可是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了，又是數學卷子，又是語文複習，還要讀書，折騰到這個點，都累完了。」

「誰讓他不看題閉著眼瞎寫。我剛才問他班主任，班主任說這些題都講過，之前都讓他們在本子上做了一遍，新課堂裏也有相同題型做過，可他還是錯了一堆，這說明什麽？」

手上盛湯動作不停，「說明什麽？」

「說明他不光上課不好好聽講，做卷子時連題都沒審，閉著眼在上麵瞎寫！」

方靜禾喊出聲，拳頭哐哐砸在桌子上，恨得牙根直癢癢。

徐俊傑走過去，「你也別太心急，他才上一年級，總得有個適應過程，他又不是不會。再說，這才剛開學幾天，你急什麽。」

「就是因為你老這樣幫他說話，他才會肆無忌憚挑戰我的底線。」

方靜禾冷眼看過去，煩心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這把火莫名其妙燒到自己身上，讓徐俊傑氣結。

晚上輔導徐澤語學習就夠讓他生氣上火，好不容易完成方靜禾的任務，心想著終於可以坐下休息休息，沒想到還要在方靜禾這邊再受一肚子氣。

徐俊傑，「那你什麽意思，你要是覺得我教不好你去教。別在這裏站著說話不腰疼，再說，徐澤語隻是能力接受差，他又不笨。」

「他是不笨，但比他聰明的孩子在班裏比比皆是。就那樣每天布置的任務還認真完成，你自己看看你兒子。」

方靜禾翻出徐澤語的書包，拿出裏麵一堆爛紙扔在桌子上，「這就是你兒子寫字的本子，扔垃圾桶裏都沒人撿，你再這樣替他說話下去，他永遠都是那種不知道自己錯，還一味逃避的性子。」

這話說得實際上在打徐俊傑的臉。

徐俊傑憋成豬肝色，一句話沒說，將本子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直到餐桌上飯菜涼透，再沒有人去看一眼。

一晚上準備，方靜禾特意跟班主任調了一節課把公開課放在了第一節。

她做足了準備，想著能提前結束還能喘口氣。

她為了做足準備，幾乎每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昨晚上更是將所有可能突發的狀況都想了一遍，一宿沒睡安穩。

早上頂著兩個黑眼圈進辦公室，差點被當成稀有動物圍起來觀看。

「方老師，你沒事吧？」

班主任有些不放心，看著方靜禾身形都在晃。

方靜禾撐著擺擺手，冷水洗了把臉，補貼妝容掩蓋不正常蒼白，「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

班主任拍他肩膀，「凡事量力而行，千萬別逞強。」

這不是第一次上公開課，卻是方靜禾最緊張的一次。

除了校長老師聽課，恰巧教育局派人來，審查各個學校一年級上課質量。

所有人都屏住氣，弦崩到最緊，一刻也不敢放鬆。

公開課內容是早定好的，方靜禾準備得十足。

開課前半小時，教務主任給她打來電話。

「什麽？把《江南》換成《四季》！這節是新課，我們還沒講完呢！」

教務主任語氣沉重，「換課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教育局那邊抽查到這一課，那我們也沒辦法，方老師，你的教課質量一向很好，就按照平常上課講就行了。」

不等方靜禾說什麽，對麵直接掛斷電話。

眼前重影一黑，方靜禾撲通坐在凳子上，手上一摞教案掉了一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班主任提前通知她早讀快要結束時，方靜禾木訥地收拾好東西放在桌子上，「方老師，馬上早讀要結束了，你這邊準備好了嗎？」

方靜禾臉上悲憤交替，想脫口罵人，僅存的理智製止了這個不道德的行為，幹脆將準備好的教案放在一旁，刹那間，她已經給自己重新建立了心理準備，拿著本語文書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