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楚銘默和Echo的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舉行的地點,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離東南市百裏之遙的鏡雲縣。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縣城,即使隸屬於東南市,也未必為本市人所熟知。這個小縣城平平無奇,沒有太多的出產,沒有知名的企業,沒有出過名人,也沒有什麽名勝古跡,如果說真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大概要算是從南到北貫穿而過的鏡雲溪了。
這條小溪將鏡雲縣漂亮地一分為二,蜿蜒曲折,沿溪行,兩岸風光如畫,浮雲倒映溪中,如天空在地麵的異形明鏡。
因著這條消息,鏡雲縣四周的臨縣人,會來此短期旅行。這難得的機會被鏡雲縣人所利用,在鏡雲溪兩岸開發大量的度假村和農家院,以供人們休閑度假。
而楚銘默和Echo的婚禮,竟然就在鏡雲縣最大的度假村舉行。
國內人旅行結婚要去馬爾代夫和迪拜,而楚銘默和Echo竟然會選擇這……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地方結婚,簡直,形同兒戲。
這個地點,據說,是楚銘默的母親執意要求的,而且,她還要求第一女孩學院的七位女孩全部出席此次婚禮。
真是奇特的安排!
至於為什麽,何必在宣布消息的時候,卻三緘其口,隻說這是經過主辦方同意的,甄選的一部分。女孩們旁敲側擊也好,直截了當地發問也好,都不曾得到任何有效信息。不過,她們都心知肚明,無論比賽的形式如何,把自己打扮好,準備應對一切考驗,這才是王道。
時間如此匆忙,婚禮似乎不太可能奢侈豪華,但是等到女孩們坐著學院專車到達婚禮現場的時候,才知道此次婚禮是一場簡潔質樸的草地婚禮。
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地之上,點綴著大簇大簇的白百合,草坪中央,是白色百合花圍著圓台,台上是一個典雅莊嚴的拱形門,大概這便是舉行儀式的地方。此外草坪還點綴著些粉色玫瑰花門,擺著六排整齊的桌椅,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已經就座,三五成群地交談,不時發出陣陣笑聲。此時已近7月,到處是彩色的遮陽傘,傘下是鋪著潔白亞麻布的餐桌,上麵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種食物和裝飾物,而麵容喜相的樂師們在演奏著歡快的音樂。
一切都很……正常。
女孩們左顧右盼,不由得略覺失望。
這就是傾城美女Echo的婚禮嗎?
和平常女生的婚禮又有什麽不同呢?
心愛的眼神卻落在拱形門下的三位執手說話的女士身上,其中一位四十來歲,穿著一襲中式幽藍花鳥旗袍,外麵搭著薄薄的白色鏤空開衫,眉清目秀,笑容可掬。
“米蘭阿姨?”她喃喃地叫了一聲,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時候,楚銘默就是帶她到米蘭阿姨那裏,才有後來她進入海選的後事。也在那一瞬間,有些複雜的滋味湧上心頭,她到現在還是荒謬,後來的楚銘默和從前的楚銘默,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七個女孩入場,迎來很多目光,在拱形門下說話的三位女士也向她們看來過來。
“媽媽,楚阿姨!”江娜娜眼睛一亮,立即噔噔蹬地跑過去,她穿著紅色短旗袍,頭發也是短短的,那樣子像個小小的美少女戰士。
聽到她的叫聲,心愛不認識的兩位女士笑了起來,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士忙拉著她,摩挲了半天,似乎在檢查自己的寶貝有沒有掉二兩肉。另一位白衣女士也微笑地向她點頭,拉著手,親熱地交談起來。娜娜嘟著嘴,一臉的嬌嗔,女子倒是溫婉親切,十分有耐心地聽她說著什麽。
心愛則走向米蘭,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米蘭阿姨,好久不見,您還在參加比賽嗎?”
米蘭看著她走過來,摟住了她的肩頭,打量著她的臉,微微一笑:“心愛,你變得漂亮了。”
和最初進入海選時相比,今天的心愛要多了一點明麗動人。她沒有為此次婚禮購置新裝,而是穿著自己當初在大學裏參加晚會的一襲白裙,簡潔修身,將如瀑的長發挽起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到底,顯得清麗而得體。
米蘭摟著她,向旁邊的白衣女士說道:“然兒,這就是心愛。”
心愛忙向兩位女子行禮問好,娜娜的母親微笑著,似乎不善言辭,而穿著白色套裝的女子也早就注意到了心愛,不由得對她點頭微笑,兩個人四目相對,突然一怔。
女子容貌清麗,妝容妥帖精致,皮膚也細膩白皙,沒有一點瑕疵,看上去十分年輕,但氣質端雅,淡定從容,氣場十分強大。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強大的氣場,並不會讓人恐懼害怕,相反,眼前的女子讓心愛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非常親切,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
米蘭忙笑著給心愛介紹:“這是你楚伯母,銘默的母親。”
聽到是楚銘默的母親,心愛一窘,一時間口齒滯澀,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楚然看著眼前這年輕的女孩,心中也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在此之前,尋找第一女孩的幾輪比賽,她都有關注,也十分喜歡這個女孩。但本人站在她眼前的時候,卻有些不一樣。
看到心愛臉上微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便微微一笑說:“這位是喬心愛吧?你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優秀了,潔米妮的廣告是不是要播出了?”
一提到這些,心愛終於平靜下來:“是的,潔米妮的廣告在近期播出,謝謝楚伯母的關注。”
娜娜有些嬌嗔地道:“楚伯母,我的比賽你有沒有關注?可惜我沒有得一個第一!”
楚然笑道:“怎麽會不關注,你雖然沒有得第一,但是發揮一直都在上乘,我記在心裏呢。”
正在她們說話的當口,有人過來請示楚然:“董事長,文森特先生和夫人來了。”
楚然點頭,對心愛和娜娜歉然道:“我親家來了,失陪一下。謝謝你們來銘默的婚禮,婚禮結束之後,咱們再好好說說話。”
米蘭推她快去,她便一笑轉身。
娜娜和媽媽見她離去,便自己又熱烈地交談起來。心愛在旁邊看著那翩然離去的優雅身影,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悵然若失。
米蘭看看她的側臉,突然笑著說:“心愛,你知道嗎?你剛剛和楚伯母站在一起,倒有幾分神似,倒像是一對姊妹花。”
這句話,讓心愛突然一呆。
連米蘭也覺得,她們的感覺就像親人一樣嗎?
看著遠處楚伯母和穿得筆挺的“文森特先生和夫人”在親切交談,可能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在心愛心中升起。
唉,她深深歎了口氣,將一些胡思亂想掃出腦海。
今天,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保持良好風度,在這個她絕對不想出現的婚禮上,表現得淡然無事,便是成功。
想到這裏,她挺直了背,臉上也帶了些果決。
“心愛,娜娜,婚禮快開始了,快過來!”
她們倆回頭看去,隻見學院的女孩們已經在後排就坐,娜娜忙和母親分開,心愛也和米蘭道了再見,向後排走去。
米蘭和愛林也過去就坐,她們的座位則在楚然的旁邊。
到場的親友並不多,加上學院裏的七位女孩也就是三十幾位,因此很快人就到齊,紛紛在草地上的椅子上就坐,等候著新人入場。
“奇怪,”娜娜低聲對顧越兒說,“怎麽不見新郎出來?”
顧越兒不懂:“誰知道他們法國人的規矩?”
娜娜搖搖頭,法國人倒沒有成規,新娘可以不出來,但楚銘默出來和長輩打個招呼倒是應該的。而且,連一個伴郎伴娘也不見,莫非他們要玩什麽新花樣?
就在這時,穿著深色西服的司儀走上了楚然她們剛剛站立的圓台,拱形門就在他頭頂之上,他在上麵道了開場白,引得下麵一群親友歡笑。
隻是他所說的是法語,女孩們卻沒有幾個聽明白,隻有娜娜低聲笑說:“這個司儀在說笑話,你們隻要跟著笑就對了。要笑,否則不禮貌。”
女孩們相望一眼,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拍起手來。
心愛一邊笑著拍手,一邊隻覺得荒謬,就在這一片笑聲中,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男子從她們的座位旁邊走過,一直走向司儀。
心愛依然笑著,但是心裏狠狠地一痛,這個欣長的背影讓她無比熟悉。
楚銘默一直走到司儀旁邊,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明朗笑容,也說了幾句什麽。他的法語聽上去比司儀的發音優雅好聽得多,坐在後麵的女孩們雖然沒有聽懂,但是也聽得全神貫注。
“他說,謝謝各位親友,和第一女孩學院的女孩們。還說了幾句客套話。”娜娜看著這個自己從小就喜歡的銘默哥哥,眼中一熱,忍了忍,沒有將所有的話翻譯完。
心愛看著她,突然心中一軟,抓住了她的手。
娜娜沒有鬆開。
顧越兒看了她們一眼。
一隻纖細有力的手,也蓋在了她們的手之上。
三個女孩就這樣握著手,靜靜地,什麽都沒說,而司儀在台上依然在說些什麽,娜娜沒有翻譯,直到最後,她才說:“他請新娘出來了。”
其實不用她翻譯,因為此時婚禮進行曲已經奏響,所有人都知道新娘就要出來了。
盡管進入學院之後,心愛見過很多美人,但依然要承認,這個即將要和楚銘默結婚的Echo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就算是在電視上,電影上,這樣的美人也是絕無僅有的,而現在,她就要在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出現了。
即使是在學院之中的女孩們,也從各種渠道打聽到了很多消息。
她的婚紗和鞋子據說是少女時代就自己設計,並早就製作完成了,為今天的出嫁,她準備了多年。她的首飾據說是家傳十代古老的藍寶石套裝,其中項鏈上的藍色心形吊墜,比泰坦尼克號裏的海洋之心還要大,聲名遠要勝過海洋之心。她的頭發和妝容都出自世界聞名的造型師之手。
今天出現在婚禮之上的Echo,會是什麽樣的Echo呢?
女孩們心中砰砰直跳,盡管這不是她們的婚禮,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緊張期待。
唯有握著手的三位女孩,似乎平靜。
心愛看了一眼前麵的楚銘默,突然心中一震,她發現他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呆呆的,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那麽定定地看著自己,完全不避及他人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楚銘默用那種奇怪的方式來傷害自己,心愛也很痛苦,但是她過去從未對他產生過恨意,可是,此時此刻,在他自己的婚禮上,他還這樣深情地看著自己,這讓心愛突然升起了莫名的厭惡。
她漠然地轉頭,和大家一起去看後麵,那是新娘應該出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