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嫂是因為什麽才關心的她,但是被一個原本可以毫無關係的人擔心,這樣的感覺對戚晚絕對很陌生,又忍不住的悸動。

沁涼的小手輕輕在創麵周圍劃過,戚晚一時愣怔。

李嫂很快拿著醫藥箱上來了,小心翼翼的用藥水給戚晚的傷口消毒,柔軟的聲音聽在戚晚耳朵裏莫名溫暖:“戚小姐,這傷口不大,回頭你多注意一點,冷少的脾氣雖然不會很好,但是他也不是隨便為難人的人,你多忍著點。”

“嘶……”

紅藥水沁透傷口的滋味難以忍受,戚晚輕輕吸了口氣,不由咬緊了牙關。

“額,我小心點。”李嫂縮回手,看著還有一大塊沒有擦藥的地方,有些抱歉的看著戚晚,“戚小姐,隻要一下,你忍一忍。”

傷口不消毒,若是後麵感染就麻煩了。

剛才戚晚醒過來的時候劉醫生才回去了,這會兒沒有經過冷厲晟的同意,李嫂也不敢擅自再叫他過來。

整個擦藥的過程,到最後,戚晚額頭已經滲出了一抹細汗。

但她始終沒有再哼出來,反而看著李嫂小心翼翼的動作,還輕聲安慰她:“沒事的,李嫂,你盡管擦就是。”

也不過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眼底的隱忍讓上完藥的李嫂頗有些感慨。

戚晚笑著搖頭,“我沒事,但是要麻煩李嫂,能幫我去拿一條長一點的裙子嗎?”

冷厲晟不在意,戚晚才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傷在他眼前博取同情,該做的事情她依然會做,而且會努力做到最好!

李嫂不知道戚晚要做什麽,聞言順從的出門去,片刻之後拿了一條黑色寬鬆款的長裙進來。

“好了。”戚晚滿意的接過裙子,朝李嫂點頭:“那麽,麻煩你現在下去做點吃的拿上來,我給冷少拿進去吧!”

她沒有忘記,就算心底極度不情願在這個時候去跟冷厲晟低頭,一想起去示好可能有的結果,就算身體難受一點,又能有什麽呢?

“戚小姐,你的膝蓋都這個樣子了……”

這一回,輪到李嫂驚訝了。

剛才她鼓動戚晚拿吃的進去給冷厲晟,是因為她還不知道戚晚膝蓋上有這麽嚴重的傷口,而且才剛剛上了藥,若是用力過度,說不定傷口還得崩開。

戚晚看透了李嫂的神色,輕笑著搖頭,眸底彌漫著一股淡漠:“這麽一點傷,不算什麽,隻是拿一點東西進去而已。”

從前的戚晚,最害怕的莫過於痛,受一點小傷都能哭成淚人兒,可是同她今時今刻所經曆的相比,她才知道,原來那麽多事情,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當一個人經曆了更多可怕的事情之後,原本的那些可怕,很快就會變得微不足道了。

冷厲晟到現在也沒有出來的意思,李嫂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戚晚,迅速收走了矮幾上的碗筷。

剛上了藥,戚晚膝蓋難受得厲害,連換衣服,她也是坐在沙發上進行的。

這邊她剛換好了衣服,李嫂就重新換了一隻托盤,拿著飯菜上來了。

“戚小姐,不要跟冷少生氣,進去後,你們一起吃點東西吧,有什麽事情再叫我。”李嫂將戚晚送到了書房門口,衝她笑著點點頭,眼神當中充滿了鼓勵。

不過就是送點吃的進去而已。

心底忐忑不安的戚晚,努力安慰著自己,握緊了手中的托盤,雖然不是很重,但是她的雙腿還在輕輕打著顫兒,走起路來,姿勢倒真有那麽一點怪異。

李嫂擔心的看了戚晚一眼,將她送到門口,自己也就停下來了。

戚晚一咬牙,用手肘推開了冷厲晟書房的門。

吱呀--

書房門才剛打開,戚晚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書桌前,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香煙的冷厲晟。

他的麵前縈繞了一大團昏昏的煙霧,戚晚吸了口氣,一股刺鼻的香煙的味道撲鼻而來,嗆得她身子一抖,連連咳了好幾聲。

“冷厲晟。”

雖然戚晚實在不習慣煙草的味道,但她還是咬著牙,跨步進了書房裏。

手上的飯菜香,很大程度上蓋住了香煙而產生的刺鼻味兒,戚晚小步走向書桌,才看見冷厲晟麵前的煙灰缸裏麵已經擺了一大堆的煙蒂。

這都是他剛才抽的嗎?

戚晚有些驚訝,可是冷厲晟好像沒有看見她似的,自從她進門,他根本連正眼也沒有給她一個。

李嫂細心的在所有的菜品上麵都蓋了蓋子,戚晚將托盤放在冷厲晟稍微顯得空曠的書桌上,一一揭開了上麵的蓋子,然後動手盛飯。

冷厲晟狠狠吸了口煙,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麵,細長危險的雙眸落在戚晚恭順的小臉上,冷不丁的道:“為什麽?”

戚晚抬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略為差異的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什麽為什麽?”

冷厲晟薄唇輕抿,涼薄的瞪了戚晚一眼,又在眼前豐富的菜色上閃過,驀地嗤笑:“戚晚,可別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心甘情願做的!”

他決絕的進了書房,將她腿上那嚴重的傷口當做沒有看見的忽視,他以為,戚晚這樣倔強的脾性,至少會好長時間不理睬他,他們會像陌生人一樣住在一個屋簷下。

可是這才不過一個小時時間,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一幕,究竟又是為什麽?

“這就是我心甘情願做的!”戚晚將其中一隻飯碗放在冷厲晟麵前,順手收走了他眼前的書本和鋼筆,通通放在了旁邊,又給他的飯碗上擱了一雙筷子,這才拉過旁邊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

空氣裏,除了煙草味兒,和新鮮飯菜的味道,一時之間,空寂得讓人有些不安。

冷厲晟仰著腦袋,一雙幽深細長的眼,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戚晚,看著她端著飯碗,若無其事的吃飯,一顆習慣冷漠的心髒,突然之間,仿佛有點意外的波動。

冷厲晟一臉古怪,眼睜睜的看著戚晚吃著飯,有一絲複雜的情緒,眼看就要呼之欲出。

“這些都是李嫂做的,她說你很喜歡吃。”

戚晚扒了幾口飯,見冷厲晟沒有動靜,又小聲道。

縱觀那些菜色,的確都是冷厲晟感覺還不錯的,可是對著這麽一個女人,冷厲晟喉結上下輕輕滑動了兩下,眯了眯眼睛,還沒等他想出所以然,大手已經率先拿起了飯碗。

這是兩個人今天的第一頓飯,窗外已經夜色闌珊。

相顧無話,沉默中伴隨著咀嚼的聲響,一直持續到這餐飯的結束。

冷厲晟吃得不多,剛放下碗筷,擱在旁邊的手機剛好響了起來。

最單調枯燥的鈴聲,冷厲晟看見屏幕上的名字,眼神微微一閃,拿過電話起身,走到窗前才接了起來:“什麽事?”

冷厲晟的聲調略微低沉,一句話出口,電話另一端的莫辰逸立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笑著調侃道:“聽說上午你又去B市了,結果怎麽樣?”

消息這麽快,居然傳入莫辰逸耳朵裏了?

冷厲晟挑了挑眉,略微的驚訝過後,整個人倒是很快平靜下來了,對著電話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就不能知道了?”莫辰逸怔楞,馬上不甘心的皺眉:“厲晟,咱們哥們可不能這樣啊,昨兒晚上那麽晚才回去,今兒一大早就聽人說在B市見到你了,老實說,到底什麽事?”

莫辰逸也是無意間知道冷厲晟居然去了B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他一大早就再次出現在哪裏,可真叫莫辰逸有夠好奇的!

“莫辰逸,你最近很閑嗎?”冷厲晟擰眉,不耐煩的輕哼。

那是他的私事!

不管是B市還是戚晚,冷厲晟都不喜歡從別人的口中聽見這兩個詞。

“嘖嘖……”莫辰逸聽出了冷厲晟話語中不對勁兒的地方,吊兒郎當的感歎了兩聲,忽然道:“冷厲晟,不會是戚晚想要逃跑吧?昨兒晚上不是還在說把她留在B市了嗎?”

能讓冷厲晟這麽氣急敗壞的趕去B市,此刻又這麽不爽的,大概也隻有戚晚了。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會掛電話!”冷厲晟冰冷的聲音顯得僵硬,一個字一個字都是從唇縫中生生扯出來的似的。

“得了!”莫辰逸瞬間舉手投降,兩個人名義上是哥們,可為什麽,每一次他都會被冷厲晟吃得死死的?

莫辰逸極度好奇這個問題,可是好像自從他們還沒成年開始,他早已經奠定了今天這樣悲劇的地位,不過好在這個哥們對他還不錯。

放棄了打探冷厲晟的隱私,莫辰逸頓了頓,說:“那個Sherry,你打算怎麽處理?中午醒過來的,剛好我在忙,這會兒才跟你聯係。”

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莫辰逸和冷厲晟順藤摸瓜,居然將戚晚親眼看見,被綁架的Sherry解救了出來。

而已經被控製了好幾天的Sherry,原本漂亮的混血臉蛋在他們剛解救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憔悴不堪,整個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那之後,Sherry即刻被莫辰逸讓人送去了醫院,所有的資料全部對外保密。

冷厲晟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莫辰逸來負責,如今告訴冷厲晟,也算是莫辰逸給他的交代。

“醒了?”冷厲晟微微皺眉,眼皮子輕抬,看向身後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戚晚。

之所以不帶戚晚回A市,要他一個人回,一定程度上,冷厲晟想起最開始的理由也表現得難以相信。

戚晚這麽在意這個Sherry,他還以為這個女人對戚晚來說是什麽重要的人,眼看戚晚眼睛也看不見,他還以為留著這個混血的女人,說不定後麵會有什麽用處。

可是當他連夜趕回A市,還放任戚晚一個人在B市呆一整夜,誰也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戚晚居然那樣讓他失望!

他的心軟,在戚晚的背叛裏麵,真真變成了一個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