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腦袋包裹得那麽嚴實,那些人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衛生間永遠都是滋生八卦的好地方,戚晚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躲在格子裏,腦海裏全部都是外麵亂七八糟,議論她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水花聲漸漸消失,一陣腳步聲過後,衛生間重新歸於了平靜。

早上範琳沒有來上班,聽其他兩個同事說她家裏仿佛有什麽事情。

戚晚深深舒了口氣,不免想起上一次在衛生間,也如同今天這樣,她被議論得肮髒不堪,那一天,是範琳站在她身邊,語氣實在不像開解人,卻比什麽話,對戚晚都還要管用!

“站住!”

戚晚搖搖頭,從格子間出去,剛洗了手,轉身想走,完全沒想到,秦文君居然從她旁邊的格子裏出來,腳上蹬著一雙黃色亮皮的高跟鞋,姿態優雅的走到她前麵,單手往牆上一撐,順利攔斷了戚晚出去的路。

“戚晚?”秦文君嗤的一笑,仿佛早有準備,看著戚晚的視線充滿了諷刺:“你跟冷少在一起了?”

完全沒想到在這裏會碰上秦文君的戚晚,驀地聽她開口就問及自己和冷厲晟的關係,戚晚愣在原地,琥珀色的瞳眸對上盛氣淩人的秦文君,忍不住微眯。

“我問你話呢!”相比較於戚晚的淡漠和淡定,秦文君對上沉默的戚晚,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當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她還可以不相信,對戚晚,秦文君甚至連正眼也沒有給過她一次。

而自己信誓旦旦想要得到的男人,居然被一個自己完全看不上的女人奪走,對於秦文君這樣的天之驕女,完全是一場讓她完全無法忍受的侮辱!

“你想知道?”短暫的忐忑過後,就算秦文君給人的感覺實在良善不起來,戚晚心底裏的恐懼感卻也跟著一點一點散去。

她請挑著眉梢,衝秦文君淡漠的冷笑:“想知道,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冷少呢?”

最了解女人的,依舊是女人。

就算上一次,秦文君給戚晚難堪的時候戚晚沒有看出什麽來,今天在電梯裏,秦文君嬌滴滴的聲音已經完整的說明了一切。

女人對女人最直觀的討厭,大多時候還是因為男人。

“戚晚!”不想戚晚這樣明目張膽的回絕了她,秦文君氣得跳腳,橫眉豎眼的瞪著戚晚:“我不需要去問冷少,我現在就問你,你要怎麽樣,才肯離開冷少?”

麵對瘋狂了的女人,戚晚撇過腦袋,並沒有什麽好再繼續說的。

她腳上的傷走起路來還得小心翼翼,遲緩的動作讓她剛走開了一步,又再次被身形利落的秦文君擋住。

一身時髦的裝扮的秦文君,長著一張略長的鵝蛋臉,美得明豔大方,屬於一眼就能讓人驚豔的類型。

隻是,她此刻盯著戚晚的模樣實在太咄咄逼人,生生將她原本還能給人幾分好感的臉孔,隴上了一層惡色:“我沒有說讓你走!戚晚,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

太過咄咄逼人,就算戚晚沒有心思跟她計較,這會兒心頭也堆積了鬱結。

“戚晚!”

秦文君大概沒想到就算她都已經出言恐嚇了,戚晚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氣得她兩眼噴火,修長的身子輕輕一顫,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居然對著大步往前走的戚晚,驀地伸出了一條腿。

砰--

“唔!”

秦文君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做,戚晚更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出來了。

在冷氏,沒有人不害怕冷厲晟的威嚴,但是眼前這個一心跟她過不去的女人,仿佛真的什麽都不害怕!

戚晚痛得直吸冷氣,腳上的傷還沒好,這麽突然被秦文君絆倒,她的一雙膝蓋狠狠磕在堅硬的地磚上,此刻,痛意遍布了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秦文君腦袋一熱,瞬間絆倒了戚晚之後,盯著摔在地上的纖細身影,瞬間怔楞在原地,一雙抹著厚厚眼影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戚晚。

“你……你幹嘛?”

她是驕陽跋扈,因為有在冷氏說得上話的父親在,但冷厲晟的手腕,就因為父親在冷氏說得上話,秦文君才更加清楚!

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經知道其中利害關係,若是讓冷厲晟知道了,她暗地裏傷害了戚晚,到時候,冷厲晟會怎麽對她?

以冷厲晟的手段和冷血無情,他是會維護她,還是因為戚晚,而對付她呢?

“嘶……”一陣刺痛在膝蓋上蔓延開,戚晚額頭上已經痛得滲滿了冷汗,聽著秦文君依然囂張的聲音,戚晚直直翻了兩個白眼。

“我跟你講,你別裝,別以為你現在倒在地上,就能誣賴我,我,你要是敢誣賴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還誣賴她嗎?

疼得大半天沒有說上一個字的戚晚,雙手緊緊抓在自己的裙擺上,好半晌,才生生吸了口氣。

就算被秦文君居高臨下的瞪著,戚晚也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除了膝蓋上的疼痛讓她不得不皺緊了眉頭以外,她的眼底,平靜得讓秦文君無端的不安起來。

“你那麽害怕冷少知道了,你在這裏攔住我,又推倒我嗎?”就算艱難,戚晚也勉強扯著唇角擠出一抹嘲弄,深深的望了秦文君一眼。

“我沒有!”

空寂的衛生間裏,秦文君的聲音很響,說完,她又緊急捂住自己的嘴,一雙大眼睛空寂的瞪了一眼四周,沒有看見其他人,視線才落回戚晚身上:“我警告你,你徐高速任何人!否則,我會給你好看!”

足足十公分的高跟鞋,根本沒有給戚晚再說話的機會,撞擊在瓷磚上傳來響亮的聲音,等戚晚慢慢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走廊裏連人影也沒了。

真是個囂張跋扈的女人!

戚晚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哭還是該笑,冷厲晟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對李萱琪,因為她跟冷厲晟的關係,戚晚還忍不住的內疚。

但是秦文君,冷厲晟對她的態度也不見得就很好,這樣的女人,到底哪裏來的自信,會情不自禁將這個男人劃分到自己的領土範圍呢?

衛生間的地上很冰涼,戚晚艱難的站起身,趁著衛生間也沒有其他人,一點點撩開裙子,確定皮膚上根本沒什麽傷痕,才扶著牆緩了口氣,慢慢出門往辦公室走回去。

秦文君不是十樓的員工,就算她不說,戚晚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冷厲晟的意思。

上午請了假的範琳,在戚晚進辦公室的第一眼,已經看見了她。

“戚晚,怎麽了?”瞅著戚晚一瘸一拐,走路都艱難的模樣,範琳微微皺眉,下意識的放下手中的文件,隨手扶住戚晚的胳膊,讓她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

一瘸一拐走了一路,一路遇到她的同事,根本沒有一個人肯施以援手。

看見範琳,戚晚彎了彎唇角,等坐下來,才搖頭,“沒事,剛才不小心碰到了腿。”

“部長,你看這一組數據……”

範琳還要再開口,一邊的陳嘉趁機拿著一本文件往範琳眼前一遞:“部長你先看看,這組數據要得很急,沒多少時間了。”

“好!”原本還顧著要關心戚晚的範琳,抱歉的對戚晚笑了笑,撥了撥長卷發,拿著陳嘉給的文件,隨著他快步走向實驗室。

辦公室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沒來上班之前,戚晚跟裏麵的所有人都是陌生人,如果以後不在這裏繼續呆下去,說不定跟這裏的所有人,又會繼續變成陌生人。

但在熟悉的這段時間遇到的人,比如秦文君,比如範琳,兩個人同樣都是驕傲的天之驕女,都有著自己的獨特和魅力。

卻因為一個男人,一個跟她幾乎水火不容,而另一個,第一天看見她站在冷厲晟身邊,她高傲得不理不睬,得知她能聞香識香,卻又對她比任何人都要好。

巨大的落差存在於任何地方,但範琳,卻是這輩子,除了蘇瀟宸以外,少有的,讓戚晚感激並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人!

範琳這一忙,下午的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等她再出了實驗室,戚晚已經站在文件架麵前,墊著腳尖尋找自己想要的資料了。

“你的腿,沒事了吧?”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範琳在戚晚身邊站定,香水研發部的幾個員工都在實驗室裏,這會兒外麵也就兩個人。

戚晚用指尖將自己要找的文件架勾了出來,拿到手裏,才看見旁邊帥氣的靠在書架一側的範琳。

“嗯。”麵對範琳的關心,戚晚笑著點點頭,“隻是碰到了,已經好多了。”

範琳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冷不丁的道:“如果換做是我,人怎麽對我的,我一定要怎麽對付回去。”

戚晚一愣,嘴角的笑容慢慢凝結。

範琳知道了?

“看你怎麽想,做冷厲晟的女人,他不應該讓你吃虧才對呀。”範琳嘲弄的挑著唇角,接過戚晚手裏的資料:“這是什麽?”

字裏行間,也沒了想繼續深入這個話題的意思。

戚晚愣怔了兩秒,眼神順著範琳的視線看過去,修長白皙的指尖指上資料上的一行內容:“這裏,我剛才看了一下咱們的成品,我覺得這個地方可以改動一下,譬如……”

一投入到工作中的戚晚,也許因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從辦公室到實驗室,一直到下班時間,她連一刻鍾也沒有停下來,直到被冷厲晟下了命令要隨時帶在身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