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瞪大了雙眼,卻微微低垂,不敢轉身去看冷厲晟,更加不能看向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她幾乎能夠想象到,此刻她身後的他,臉上該是多麽深邃叫人看不懂的神色。

他一直都這樣,而她,從來沒有一刻,是真正看懂了這個男人的內心!

“戚晚,你知道這樣的人,最終可能做出來什麽嗎?”戚晚不接話,但是她耳垂越來越紅,甚至連脖頸上也是滿滿的緋紅。

從他所在的側麵可以看出來,他一直在一刻不停的顫抖著,整個人都顯得很恐懼。

他說的是sherry,她這麽聰明,這麽容易就聯想到了自己嗎?

冷厲晟無聲的扯笑,慢條斯理的出聲:“心裏藏有怨恨的女人,誰在她狼狽的時候拉了她一把,她們會失去理智的去回報那個人,就算,那個人的好心,隻是順手而已。”

冷厲晟笑著,說出的每一個字,陡然戚晚感覺越來越難以呼吸。

他說:“戚晚,蘇瀟宸隻是你狼狽的時候,一顆剛好湊上來的救命稻草,你們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持久,而他,也一定不會陪你走到最後!”

“不!”

冷厲晟的話音剛落,戚晚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痛苦的輕吟了一聲。

他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根本不是這樣!”

他為什麽要跟她說sherry,他到底什麽目的?

“那會是怎樣?要不要我們賭一把,看看sherry,最終會怎麽做?”冷厲晟挑著眉梢,唇角邊一片壞笑。

那個女人,最終到底會怎麽做,應該不會出乎他的預料了。

戚晚使勁兒搖頭,表情因為冷厲晟的幾句話,略微顯得有些猙獰:“我不要!冷厲晟,我不要跟你賭!”

“你對自己沒信心?”冷厲晟嗤的一笑,仿佛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戚晚仍舊搖頭:“根本不是你說的這樣,我不是sherry,不管她怎麽做,跟我都沒有絲毫關係!”

在冷厲晟心中,她跟sherry,居然是一樣的女人嗎?

不管sherry做什麽,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她的想法和做飯,永遠都跟其他人無關!

“其實,你們也沒什麽不一樣。”

冷厲晟抬頭,許悅已經拍下了那塊老坑的翡翠雕品,他甚為滿意,薄唇又是一陣輕啟,慢悠悠的扔下一句話。

“sherry的身份見不得光,戚晚,你以為,你的身份就能見光嗎?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說不出口的原因,你以為,你家裏會放著你這麽好好的一個孩子,而拋棄你嗎?”

冷厲晟說的根本就是歪理,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的。

下一秒他起身,去領那一塊老坑翡翠,留下戚晚一個人坐在位置上。

她的身份不能見光嗎?

沒有比這句話,更加讓戚晚心灰意冷的。

因為不喜歡冷厲晟,她呆在這裏,可以絲毫不顧及她自己的身份,可是真的是蘇瀟宸的話,蘇家那麽重門第的人家,在呢麽可能會接受她這樣的女孩子?

冷厲晟說得不對,也很對。

他很現實,可是那些現實,當真是她的死穴!

冷厲晟西裝革履,還沒上台就接受了來自主持人一大把的讚美之詞,但他清俊的臉孔,卻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

“戚晚,還滿意我為你挑選的這個男人嗎?”

冷厲晟人在舞台上,根本無暇多顧戚晚這邊。

當著滿大廳的企業家和世家大族的麵,白婉晴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過來了。

她走到戚晚身邊,大大方方在冷厲晟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來,唇角含著冷峭而銳利的笑容,微微尖銳的聲音,含滿了挑戰性。

“不敬我一杯,感謝我介紹這麽財大氣粗的男人給你嗎?”白婉晴一身白裙,純潔美麗得好像純潔的公主,眼神之中,卻悄悄升起了一抹怨恨。

而戚晚一身黑色蕾絲長裙,魅惑得,與她眼底的幹淨相去甚遠。

白婉晴大大方方的邀請戚晚喝酒,看那模樣,如果戚晚不喝,倒有點不給她麵子的味道了。

白家前段時間剛認回來的女兒,白婉晴剛走到戚晚身邊,就吸引了身邊人的注意,此刻,紛紛看向了戚晚這邊。

“抱歉!”戚晚微微皺眉。

剛才,蘇瀟宸過來之前,她倒是還注意到了白婉晴,但後麵的事情一團亂麻,她哪裏還想得起來白婉晴這個人。

明著上來敬酒,實則是找茬兒吧?

被四周的人予以注目禮,戚晚的臉頰有點略微的緋紅,不過因為陸薇給她裝扮上的腮紅,倒是也看不太清楚她此刻的臉色。

對上白婉晴複雜的眼神,戚晚突然有股說不出的恐懼感。

時間過得太久,她好像忘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親生父母,還在白婉晴手裏嗎?

被戚晚拒絕,白婉晴悠然的晃動著手裏的高腳杯,冷冷一笑:“好歹,我們曾經也是閨蜜吧,戚晚,就這麽不給麵子嗎?”

這句話,白婉晴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得見。

她微微側目,露肩的晚禮服凸起性感的鎖骨,感受到有人投過來迷戀的視線,就愈發抬頭挺胸起來。

隻要能夠比麵前的女人更加豔驚四座,白婉晴就滿足了!

不過,在戚晚耳朵裏,‘閨蜜’兩個字,卻好像鋼針一樣紮在她心上!讓她坐立難安起來。

白婉晴還記得,他們曾經還是閨蜜的身份嗎?

那麽,將她賣給冷厲晟的時候,她這樣想過嗎?

“你當我是過閨蜜嗎?”這樣想,實質上,戚晚也這樣問出口了。

她有滿肚子的疑惑想要問齊妙妙,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嗬……”白婉晴冷笑,倨傲的抿著唇,眼底有一抹慌亂一閃而過,“現在說這個,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戚晚眯了眯眼,輕聲自嘲:“我一直將你當做朋友,但是到頭來,我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

“白婉晴,你到底是怎麽坐上白家小姐這個位置的?”

戚晚有太多想要問白婉晴的東西,可是到頭來,她知道就算此刻,她的時間依然不多,而且,白婉晴未必也會回答她這些問題。

果然,白婉晴知道戚晚的死穴在什麽地方;也隻有戚晚,才知道白婉晴的弱點在哪裏。

一提及白家小姐的身份到底是怎麽來的,戚晚明顯感覺到白婉晴眼底的驚慌一閃而過。

“我就是白家小姐!”越是驚慌,白婉晴才告訴自己,越加不能驚慌!

下一秒,她眼底前一刻的複雜已經快速消失,一雙大眼睛定定的瞪著戚晚:“你不用懷疑什麽,我隻是沒有告訴你而已,我是我父母收養的!”

“你是他們收養的?”戚晚不敢置信的皺眉。

齊妙妙的母親,戚晚也不是沒有見過,那模樣,齊妙妙像是他們收養的女兒嗎?

“你到底在懷疑什麽?”白婉晴的神色突然變得不耐煩,還夾雜著莫名的狠戾,狠狠瞪著戚晚:“你管你在胡亂瞎猜些什麽,我告訴你,我要求你的事情你必須做到!”

“以前我答應了你,我會幫你找你的父母,現在我可是辦到了!他們現在在我手上,你要是還想要你父母好好活下去的話,就給我聽話,快一點生下冷厲晟的孩子!”

白婉晴的聲音壓得很低,猙獰的小臉,擔心別人看見,也微微低垂著。

一句話說完,她也不再要求跟戚晚碰杯,而是匆匆的轉身就離開了。

戚晚還沉浸在她剛才的話裏麵,沒回神,冷厲晟已經從舞台上下來,走到戚晚身邊,視線若有所思的看向剛剛慌張離去的白家白婉晴,唇角勾起一抹不以為忍察覺的冷笑。

“這麽長時間,還沒想明白?”冷厲晟坐下來,仿佛沒有看見白婉晴剛才來過,一張口,提及的又是剛才對戚晚的侮辱。

戚晚心思一頓,迅速回神。

“周末陪我回家看老太太。”冷厲晟修長的雙腿疊放在一起,悠然的看著台上繼續拍賣。

冷厲晟顯得很平靜,可是這句話聽在戚晚耳朵裏,卻嚇到了她。

“看,你奶奶?”那不是要回冷家的老宅子嗎?

上一次陪著冷厲晟回去,被那一家人羞辱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戚晚心底一陣慌張,即使再完美的妝容也讓她將此刻的優雅繼續不下去了。

“我不去!”咬著唇,她鼓起勇氣拒絕。

去冷家老宅,就好像在火坑裏走了一圈一樣,冷厲晟明知道那裏對她,意味著什麽,可是,他還是要將她往那火坑裏推嗎?

冷厲晟抿著唇,危險的眯了眯眼,聲音冷如冰:“已經定下的行程,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氣氛,陡然從緊張,再次降到了冰點。

戚晚輕輕吸了口氣,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拒絕冷厲晟的任何決定,抿著薄唇,點點頭。

不管是刀山火海,隻要冷厲晟下了命令,她就算會死,也一定要去走一遭。

既然這樣,那她反抗什麽勁兒呢?

整塊緬甸老坑的玻璃翡翠雕件是全場價格最高的,當然,也是最貴重的。

唯一稍微可以媲美一下的也就一隻明朝皇宮裏流出來的瓷器了,不過冷厲晟並沒有下手的意思,最後讓白靈歌拍了去。

而蘇瀟宸,代表蘇家來,身邊又坐著白家的白婉晴,也拍了兩件兒價格不菲的書法作品。

這一場慈善晚宴,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也算是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