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晟是什麽樣的人,雖然她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到底有多深,但是這個男人的手段,她卻多多少少都見識過了,她在這裏否認或者撒謊,對她並沒有什麽好處!
“好!”冷厲晟點頭,骨節分明的長指驀地從書桌上移回去,隨手從旁邊的支票本上撕下了一張來,金色的鋼筆飛快在中間的金額欄裏填上了一個數字,再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將支票遞給Sherry:“這個是預支給你的,接下來,我需要你時刻保持聯絡,該做什麽,在什麽地方,許悅會通知你!”
說白了,就是用支票來買她做事而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不愧是從酒吧裏出來的女人,看人眼色的本事一流,一瞅見冷厲晟眼底的神采是不打算跟她再多說的樣子,她立刻爽快的點頭:“冷少說什麽,我都會照辦!”
隻要能夠讓他知道她還是有用的,以後的機會還長著呢。
而且剛才進來的時候她也看見了,戚晚的眼神呆滯得……就好像瞎了一樣!
這樣一個女人,她Sherry有很大的自信,總有一天,冷厲晟的眼神會情不自禁的離開那個叫做戚晚,在她眼中一無是處的女人,轉而喜歡上她的!
或者,就算不愛她,隻要她可以是他的妻子,是冷太太,其餘的,並沒有那麽重要!
“好,你可以出去了。”冷厲晟目光有些淩厲的掃了Sherry一眼,那眼底,有著濃濃的警告。
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他也並不是這麽信任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但是那並沒有多重要,重要的是,前期交給她的任務,他相信,她一定會很出色的完成的!
Sherry從自己的幻想當中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冷厲晟略微帶著警告的眼神,微微心驚了一下,她立刻扯唇微笑:“那麽冷少,我就先走了!”
許悅還等在外麵。
在一片悠揚的音樂聲中,Sherry恥高氣揚的路過戚晚身邊,每一個姿態都寫滿了挑釁,許悅看在眼中,有點哭笑不得,轉而忍住笑意,勉強繃著臉往門口走:“秦小姐這邊請!”
“許悅,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麽秦小姐!”Sherry對這個稱呼相當反感,一如她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的反感一樣,可是許悅不知道怎麽的,就算她已經說了好幾次,他仍舊固執的稱呼她為秦小姐。
許悅好脾氣的笑笑,在Sherry走出冷厲晟的套房之後,他很快關上了房間門,禮貌的道:“Sherry小姐是秦總監的女兒,當然就是秦小姐!”
Sherry的臉色一沉,可是許悅是冷厲晟的貼身助理,剛才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他依然沒有聽進心裏,雖然氣惱,可是她對此並沒有其他辦法。
父親是秦禾淵,卻沒辦法承認,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了!
從小,雖然生活在民風開放的加拿大,可是沒有父親,母親在證件上也顯示的未婚,這依舊讓她在朋友們麵前抬不起頭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原因,她也根本不可能在幾年前選擇了來國內!
——
一牆之隔,戚晚緊扣住掌心的力道隨著Sherry的離開,終於慢慢鬆開了來。
Sherry還會出現在這裏,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雖然她不會因為擔心冷厲晟跟Sherry有什麽,但是那樣的驚訝,在上一次Sherry消失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早上我讓小林晚一點過來,你要是想出門走走,我會讓她跟你一起,司機就在隔壁。”冷厲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書房裏麵出來了,戚晚有些心神不寧的攪著自己的雙手,就聽見冷厲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不要想著任何可以離開我的可能,你要是不見了,陪著你的人都會遭殃!”
越是看見她此刻這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冷厲晟的心中就有說不出的鬱悶,好像一股子悶氣堵在了他的胸腔裏,讓他恨不得狠狠發泄出來。
戚晚微微心驚了一下,她抬起頭,腆著一張純淨得讓人心驚的小臉蛋,麵容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不需要出去,就呆這裏好了。”
就算昨天晚上帶她出去吃飯了,還體貼的為她找來了小林可以說話,幫助她,可是她心裏怎麽就不會明白呢?
他做著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付出了,最後當然還要回報。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感動,而他,更加不需要她的感動!
冷厲晟微微皺眉,幽深莫測的目光在她幹淨的小臉上瞟過,默了默,薄唇驟然扯出了一抹淡漠的冷笑:“隨你!”
想要離開這裏,他是怎麽也不可能答應的,既然她喜歡將自己悶在酒店裏,他當然也不介意。
在午飯前,冷厲晟就因為有事離開了,戚晚呆呆的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房卡打開房門的聲音才傳來。
“戚小姐,是我!”一路匆匆趕過來的小林放下隨身的包包,讓開身子,讓送飯菜進來的服務生進了房間,自己一邊笑著跟戚晚說:“冷少真是貼心,將午餐都已經準備好了,我上來的時候就順便叫他們也一起送上來了。”
其實時間一點都不晚,戚晚也沒什麽心情在這個時候想著吃東西,但是小林在,她也勉強笑了笑,點頭道:“好。”
“今天外麵的天氣很好,不算很熱,也不冷,冷少吩咐了,一會兒可以帶戚小姐下去走走,我正好也想走走呢,整天都忙死了!”無意識的輕輕嘟噥了一句,看似是抱怨,但是青春洋溢的聲音,讓戚晚聽在心底裏,卻無端的感覺到很舒服。
小林的年紀,大概也跟她差不多吧?
可是小林還是青春洋溢,她卻感覺自己身上隻剩下死氣沉沉了。
有些人的青春那樣精彩,而她的,還沒有開始,就要被迫結束!
“你很忙嗎?”等關門聲傳來,知道送餐的服務生已經走了,戚晚才輕輕問道。
小林轉身回來,全然不知道在短短的時間裏麵戚晚居然想了這麽多,她快速的將餐桌上的飯菜準備好,又將筷子放在戚晚的碟子上,才笑眯眯的去將戚晚扶起來:“對呀,我一連打著好幾份工呢,不過薪水都不是很高,這兩天正準備換一個薪水稍微好一點的,就遇見了冷少!”
這麽年輕的女孩子……
“是有什麽困難嗎?”戚晚的心髒微微抽了抽,她知道一連打好幾份工的辛苦,可是她那會兒也隻是想著為自己治眼睛,麵前這個年輕的姑娘,聽聲音年輕可愛,居然也有這樣的困擾嗎?
“呃……”小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拉開椅子讓戚晚先坐上去了,才故作輕鬆的說:“我弟弟眼睛患病,失明了,我想賺錢治好他的病!”
也是眼睛。
戚晚沉默了一下,艱難的扯了扯花瓣一樣的唇,“所以,因為你有照顧你弟弟的經驗,冷厲晟才讓你來的嗎?”
他,究竟應該說這個男人體貼和細心的好呢?還是該說他無情和暴戾的好呢?
這樣的一個男人,優秀和暴戾疊加在一起,竟然該死的複雜。
“不是!”小林頓了頓,連忙否認。
她已經聽說了麵前這位小姐隻是間接性的失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而她的弟弟,需要一大筆手術費才能被治好,複明的希望那麽渺小。
再說,有冷厲晟那樣一個男人呆在戚晚身邊,她的弟弟,怎麽可能跟戚晚相提並論呢?
“冷少並沒有問我家裏麵的事情,他可能,可能就覺得我的性格挺活潑的,所以想讓我來照顧戚小姐你今天吧?”小林有些心虛的笑笑,雖然戚晚看不見,但是餐廳裏麵明顯有點壓抑的氣氛,還是讓她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分明冷厲晟也沒有問她這些問題,她緊張過後,也完全鬧不懂自己剛才為什麽就那麽緊張了。
“是嗎?”
戚晚薄唇輕扯,笑意卻完全不達眼底。
冷厲晟那樣的男人,是不可能讓一個背景信息都不清楚的人待在身邊的,就算小林並沒有當場告訴冷厲晟她的家庭狀況,但是冷厲晟還不會自己動手去查嗎?
“嗯,戚小姐還是不要想多了。”借著布菜的動作讓自己激動得情緒很快平複下來,小林將筷子塞進了戚晚手中:“戚小姐快點吃東西吧,不然一會兒就該涼了。”
“好!”
飯後,也不知道是被小林的樂觀和活潑感染了,還是打心底裏,她是同情這個一心想要為自己弟弟治病的姑娘,拒絕了冷厲晟的提議要出去走走的她,讓小林將自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牽著她的手,到了酒店後麵的大花園裏。
因為快要入秋的緣故,這個季節溫煦的陽光最讓人感覺到舒服,戚晚感覺到連可以呼吸的空氣都新鮮了不少,她不由自主張開了手臂,唇角的一抹笑意,比花園裏競相開放的花朵還要明豔照人。
“小心!”還沒等戚晚精致的臉頰上的笑容凋謝下來,伴隨著一聲驚呼,她的身子好像被什麽撞到了,當劇烈的痛楚傳來的時候,戚晚不由自主撒開了右手邊牽住小林的手。
小林驀地被掙脫開,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戚晚的身子被一個結實的孩子撞上,而狠狠倒向旁邊用來鍛煉的鵝暖石小徑,慌張的大呼:“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