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牽著我的手離開司馬府,我看了昭兒一眼,隨他離開。
坐在馬車上,我仍是怔怔的。
“元姬,如今皇上病危,朝廷說不定又是一場紛亂,你以後不要隨便出府了。”王肅看著我,道。
我沒有開口,隻是點點頭。
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宣王肅進宮。
“爹……”站在院子裏,見王肅換了衣袍準備進宮,我忙上前開口叫道,差點閃了舌。
果然還是不習慣突然之間有個爹。
“嗯?”王肅看向我。
“我……可不可以隨爹爹一起去見皇上?”我開口,有些惴惴的,怕他不肯。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想去見見那曹丕,也許我想從他身上看到曹操的影子?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元姬,以前你不是一直不願意進宮的嗎?”王肅有些訝異。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也挺有個性啊,我微微低頭,做乖巧狀,“可是如今皇上病重……”
“嗯,皇上曾提及過你,誇你是個才女,隻是一直沒有見過,如此見見也好。”王肅點點頭,讚許道。
才女?呃……
隨王肅一同坐上馬車,我再一次踏進了宮門。
隨著宮人走過長長的走廊,終於走進皇帝的寢宮。
華麗錦繡的大**,躺著一個中年男子,病弱而蒼白,我幾乎認不出來,他便是當日那個藍袍的少年?
“子雍,這便是你的女兒?”曹丕看了我一眼,開口。
雖然重病,但他的眼神依然寒冷清厲。
“元姬見過皇上。”我看著他的眼睛,道。
見我沒有避開他的注視,他似乎有些疑惑,隨即微微眯了眯眼睛,“朕是否見過你?”
我沒有否認。
“皇上並未見過小女。”王肅忙道。
“你們都退下。”曹丕忽然開口,隨即又看向我,“你留下。”
王肅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一眾人等退下。
“你……是誰?”曹丕看著我,聲音有些冷。
“你可記得曹衝?”我彎了彎唇,笑。
因為時空秩序的存在,其實我心裏也吃不準他是否還記得曾經住在相府裏的環夫人的真實身份。
曹丕麵色一變,“你是……”隨即搖頭,“不可能!”
莫非他記得?還是因為我的再穿越,喚起了他們在這個時空對於我的記憶?
“為什麽不可能?子桓。”我有些殘忍地看著他在病榻上掙紮。
“你……你……”他瞪大眼睛看著我,突然低頭一陣猛咳,口中溢出血來,他半躺在**,搖頭,“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
“權勢,真的那麽好?”我笑,心裏有某一處傷疤被揭開,鮮血淋漓。
“朕不後悔!”曹丕忽然大聲吼道。
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仰麵躺在**,喘息。
“宓兒……”沉默了一陣,他忽然低低地呢喃。
我記起來曆史上甄宓是在黃初二年被他賜死的,據說,死時以糠塞口,以發遮麵,極為淒慘。
“宓兒……”他喃喃著,忽然又睜開眼睛看向我,“宓兒至死……心中都無我……她心裏都是子建……子建……”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黃初七年,曹丕逝世,共在位六年。
臨終前,命司馬懿、中軍大將軍曹真、鎮軍大將軍陳建、征東大將軍曹休為輔政大臣。
魏明帝曹叡繼位,封司馬懿為舞陽侯,次年改年號“太和”。
曹叡是甄宓的兒子。
這個時空,我認識的很多人都已經被埋入了曆史的洪流之中。
在曆史的洪流之間,我忽然感覺人是從未有過的渺小,渺小得仿佛一粒塵埃……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搞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我“爹”王肅是當朝極有名望的大儒,王家也是一個大家族,司馬懿與我“爹”的結親,根本無關乎小兒女的情愫,而是實現了兩個大家族的聯姻。
而“我”,王元姬,據說從小熟讀各種典籍,且能過耳成誦,過目不忘,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
別的沒什麽好吹的,過目不忘這一點,倒也是我的強項。
據說我“爺爺”王朗還曾經發出過“可惜不是男兒”的感慨,由此可見王元姬當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才女。
這副身體的正主王元姬可能墜井時便已經香消玉殞了,我隻不過是借屍還魂實現了魂穿而已。
我終於想起來王元姬是誰了,曆史上,王元姬就是司馬昭的夫人……
雖然與司馬昭的婚約讓我十分別扭,但我總擔心他再度自殘,便常常去司馬府看著他。
如此在外人眼裏看來,我根本就是認定非司馬昭不嫁了……
“你又來幹什麽?”看到我,司馬昭一臉的嫌惡。
“幫你上藥。”我伸手,給他看我帶來的藥。
“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我還就跟他杠上了。
“別以為我爹一句話,我便會娶你。”司馬昭冷冷地道。
我開始抽搐,“小時候那麽可愛……怎麽長大就成這副德性了……”
“你說什麽?”司馬昭狐疑地看向我。
我搖了搖頭,反正我說什麽他都不會信,我也省點口水,而且冷不丁哪一日我又會突然離去,到時省得再給他添堵。
我拉他在一旁坐下,將他的衣袖拉起,右臂一片光滑,左臂卻是傷痕累累。
那些縱橫交錯的可怖疤痕,有的已經結了痂,有的卻是新傷,我低頭,小心翼翼地替他上了藥。
怕他疼,我又給他吹了吹。
忽然發現他半天沒動靜,不由得狐疑地抬頭,卻見他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
“看什麽?”我揚眉。
他甩開頭,不理我。
切,裝什麽酷啊……想當初在客棧裏還不是什麽都被我看光了……我極有阿Q精神地腹誹。
“為什麽全傷在左臂?”看著他傷痕累累的左臂,我問。
司馬昭回頭看我,緩緩開口,“因為……左臂是用來記住姐姐的,而右臂……我留下來幫姐姐報仇。”
我怔了怔,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
司馬昭竟然扯了扯嘴角,笑,“不知為何,我常常感覺自己會忘記姐姐……因為害怕忘記,所以每次隻要感覺自己會忘了,我便用短劍在手臂上刻下一道痕跡,讓自己忘不了……”他看著我道,似有深意一般。
“丫頭,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小名?”他忽然看著我,道。
我微微一怔,“隨口說的。”
他哼了哼,起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裏開始泛著痛,那個孩子……竟然是用那樣的方式來記住我嗎?
太和三年,蜀丞相諸葛亮出兵攻魏,占據武都、陰平二郡。
太和四年,魏明帝曹叡任司馬懿為大將軍與大司馬曹真一起興師伐蜀。
劉備白帝城托孤,阿鬥劉禪繼位,諸葛孔明為報劉備知遇之恩,遂一心輔助劉禪,那一個曾經住在襄陽楓林裏的溫和男子已然成為那少年皇帝與蜀國百姓的期盼。
司馬昭在軍中的威名不亞於其兄長司馬師,我沒見過昭兒上陣殺敵,但每回凱旋,他總是一身的傷痕。
我強製給他包紮過幾回,後來有傷,他便也習慣了我的包紮。
以至於後來常常主動送上門來。
當日那一個漂亮的羞澀的少年,已經長成俊秀非凡的男子。
太和五年,司馬家來提親了。
令我大跌眼鏡的是,竟是司馬昭親自來提的親。
天可憐見,我這副身體才十五歲……那要是擺在現代,整個一未成年少女啊……
悶悶一個人坐在後園,我爬上自製的秋千架,來來回回的晃**。
身子微微一輕,秋千架往前一晃,飛了起來……裙裾飄揚間,我看向站在我身後的男子。
司馬昭。
記憶裏,他是那一個髒兮兮的小乞兒;記憶裏,他是那一個穿著裙子的漂亮女孩……記憶裏,他是個極會臉紅的,極其乖巧的孩子……
可是站在麵前的這個男子卻與記憶裏的昭兒完全搭不上邊。
秀美的臉龐在連年征戰的洗禮下,稍稍變得堅毅起來,黑色的長發盤成髻,那一個男子,依然俊美出塵,可是他的性格卻已經與小時候大相徑庭。
他伸手,幫我推著秋千架。
我閉著眼睛不看他。
“嫁給我,你不開心?”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你不是不願娶我嗎?!”我睜開眼睛,橫眉怒目地瞪他。
“我改變主意了。”司馬昭看著我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頭頂氣得都快冒煙了……
為什麽我總要被逼婚……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你會逃婚嗎?”看著我,司馬昭忽然開口。
我語塞。
司馬昭拉住秋千繩,我再也飛不動,隻能坐在秋千架上,很近地看著他。
“我曾經有一個姐姐,她答應過永遠不會丟下我,可是最後……她還是將我一個人丟下了……”司馬昭看著我,“你也會將我一個人丟下嗎?”
我看著他,發現他其實沒有變,始終都是那個執拗的孩子。
心裏微微酸楚起來,我緩緩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他眼睛微微一亮,伸手握住我的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很小,被他緊緊地包裹在掌中。
“昭兒,你會怕嗎?”看著他,我忽然開口。
“很久以前會,後來不會了,但現在我又會怕了……”
“怎麽說?”
司馬昭笑著將我擁入懷中,我忽然發現他的肩膀已經很寬厚了,記得他年少時候,總是很單薄的模樣。
那個單薄的孩子,卻總喜歡一臉認真地跟我說,“姐姐你等我長大,等我長大了一定好好保護姐姐……”
然後……他果然長大了。
“有人怕死,有人怕黑,有人怕孤單……很多很多可怕的東西……”司馬昭抱著我,輕聲開口,“但是害怕是因為有所眷戀,沒有眷戀的人什麽都不怕,以前,我有姐姐,於是……我很怕,我怕姐姐不要我,我怕姐姐會被人欺負,甚至怕姐姐會突然消失……可是後來……她果然還是消失了……於是,我便也無所畏懼了……”
我心裏微微一痛。
“可是現在,我有了元姬,所以,我就有了新的害怕,我怕元姬不肯嫁給我,我怕元姬會逃跑,我怕元姬也會……突然消失不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我,司馬昭輕聲道。
我笑得無可奈何,這個孩子那麽聰明,我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定下婚期,我終日無所事事,擔心阿滿的病情,不知道華英雄有沒有遵守諾言讓阿滿恢複心智……
但我也沒有辦法回去,就算能夠回去,昭兒估計也要被我氣瘋了。
閑得無聊,便上街逛逛,路過一處酒樓,遠遠地聽見有人賦詩,雖然我不是飽讀詩書,但聽來也朗朗上口。
順著那賦詩聲,我不由自主地上了酒樓,隻見一群年輕男子共坐一桌,高談闊論,飲酒賦詩,十分逍遙。我的目光禁不住落在那個坐在窗戶旁的年輕男子身上,他一襲錦繡華麗的袍子,黑發高高梳起,眉目顧盼間盡是風情,白皙的肌膚中略略透著紅潤,仿佛施了粉一般。
何宴?
他喝著酒,似乎有些鬱鬱不得誌的模樣。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前打招呼。
傍晚時分,我才回家。
剛走出酒樓,便一頭撞進一個紮實的懷抱,我抬頭一看,是司馬昭。
“你又想丟下我自己跑?”他的氣息有些紊亂,額前有幾縷黑發散下,茫茫然像個迷途的孩子。
他說“又”。
他知道我是誰?
他知道我是誰,卻並不點破,隻是為了想要名正言順地留下我吧。
我搖頭,笑,“沒有,隻是四處轉轉。”
太和五年,王元姬與司馬昭大婚。
大廳裏喧鬧得很,行過大禮,我坐在喜氣洋洋地新房之內,微微有些恍惚。
曆史上,王元姬是該嫁於司馬昭的,可是……為何會是我?
正想著,司馬昭推開門,走進房內。他一襲嶄新的寬袖深衣,眉目如畫,風姿卓絕。
緩緩走到床邊,他坐在我身旁,看著我。他的臉有些紅,我聞到他身上帶著些微的酒氣。
他緩緩靠近,輕輕一吻落在我的頰上,軟軟的唇,帶著說不盡的小心翼翼和憐惜。
他伸手抱起我,讓我坐在他的膝上,如珠如寶。
“我很高興,我好高興……”他靠在我的頸邊,低低地呢喃,“我真的好高興……”
他抬手緩緩抽落我的腰帶,吻落在我的唇上,帶著無盡的憐惜,一遍遍輕吻……
我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有一日,我會成為司馬夫人。
公元234年,獻帝駕崩,終年54歲,魏明帝為其發喪事,八月壬申,葬於禪陵。
那個當了一輩子傀儡的皇帝,終於解脫了……
同年,諸葛亮率軍北伐,在五丈原與司馬懿對峙。八月,諸葛亮積勞成疾,病死於五丈原中,蜀國退兵。
那一回凱旋,司馬昭帶給我一柄羽扇。
那是孔明的扇子,我送給他的,扇麵之上鑲嵌了幾粒奇異的黑石。
我離開這個時空那麽久,這扇子依然完好如初,想來便是因為這幾粒奇異的黑石。
為了報答劉備的三顧之恩,為了那一個帝王家的遺孤,那個溫潤如水的男子透支了自己的生命,耗盡了自己的心血。
那羽扇,曾搖起漫天風霜,那一個溫潤如水的男子,卻是悄然謝幕。
徒留一曲“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我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往易州的途中遇見他。
他看著我淺笑著說,“縱然我不認路,也斷不可能從襄陽一路迷失到此處。”
那一回,他是特意來見我的……
可是,我裝傻。
那個如智者一般的男子,怎麽會不明白?
他微笑著對我說,“你不用害怕,我隻是來見你一麵,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見了。”
……那樣溫和的聲音。
於是……想不到那一麵,果然是最後一麵。
那時,他說:“此次一別,恐是後會無期了。”
他說,“我會記得你的。”
我記得當時我對他說,“若能再見,你記得我也好,若不能再見,便忘了吧……”
我背不起那情債,我不想那個清潤的男子變成第二個半仙。
當時他說好,可是此時,看到眼前這柄羽扇……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那痛楚越來越強烈……痛到無以複加。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那一個臨風而立,看著我的背影目送我離開的頎長身影。
那一個男子,他有著能夠看透世事的清潤眼眸,他的眼裏常常帶著溫溫的悲憫……
他說,情若能自控,便不能謂之為情了……
公元236年,我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安世。
墨黑如玉的眼睛,粉嘟嘟的模樣,讓我想起了包子。
華英雄曾說過,會讓包子與我再續母子情緣,於是我無比虔誠地相信,他就是包子。
公元239年正月丁亥,魏明帝曹叡病逝於洛陽嘉福殿,年僅八歲的曹芳繼位登基,大將軍曹爽、太尉司馬懿輔佐朝政。
公元249年,曹芳離開洛陽拜祭魏明帝,大將軍曹爽隨行。司馬懿上奏永寧太後,請廢大將軍曹爽,司馬師為中護軍,率兵屯司馬門,控製京都。曹爽被定罪,夷滅三族。同日斬首的,還有其親信何晏、鄧颺、丁謐等人,一並誅及三族。
至此,曹魏大權盡落司馬懿之手。
公元251年,司馬懿病逝。
次年,司馬師被任命為大將軍,司馬一族繼續把持魏國朝政。
公元254年九月,司馬師上奏太後廢曹芳,改立高貴鄉公曹髦為帝。
公元255年,司馬師病逝,司馬昭繼為大將軍,從此專攬國政。
此時的曹魏,已是司馬家的天下。
公元260年,司馬昭殺了曹髦,換立曹奐為帝。
那一日,司馬昭喝醉了。
他抱著我說,“姐姐,我為你報仇了……我要將那曹魏的天下……踩在腳底下!”
這麽多年,他第一次喊我姐姐。
我輕輕擁著年過半百的昭兒,哄著他,他在我懷裏,第一次睡得香甜,如孩童一般。
他喃喃地說,“姐姐……不要離開昭兒……”
我應他,“嗯,不離開。”
公元263年,司馬昭派鍾會、鄧艾、諸葛緒分兵三路南平蜀漢,蜀主劉禪投降。
公元265年8月,司馬昭去世。
死前,他笑著說,“我擔心了一輩子,就怕姐姐先我而去……如今讓昭兒自私一回,先走一步……有姐姐陪著昭兒一輩子,夠了……隻是,苦了姐姐……”
我輕撫他的臉,微笑。
“若有下輩子,昭兒再不纏著姐姐了……姐姐心裏,可曾有過昭兒半分?”他望著我,眼中有著期盼。
“當然有,何止半分,在這個時空,第一個收留我的,便是昭兒啊……”我點頭,微笑,“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也是昭兒……”
“若有下輩子,姐姐一定要幸福……”他緩緩闔上雙眼,在我懷中永遠地睡去。
下輩子麽?
我抬頭,眼中有淚落下。
不論是曹操,還是紫陌……隻怕我們注定了要錯過……
司馬昭死後,安世繼承了晉王之位。同年12月,他逼迫魏元帝禪讓,登基為帝,國號為晉。
我兒安世,即為晉朝的開國君主,晉武帝司馬炎!
晉武帝司馬炎尊我為文明皇太後,入住崇化宮。
於是,我終於相信,事有因果循環之說。當年曹操挾劉協為傀儡皇帝,曹丕逼迫獻帝禪位,自立為帝。而如今,司馬昭挾曹奐為傀儡皇帝,司馬炎重演禪讓一幕……
公元268年的一天,我靜靜地躺在**,宮人侍女皆垂侍兩旁。
晉武帝司馬炎站在床沿,握著我的手,“母後……”
我看著眼前的年輕帝王,黑發如墨,眉目朗朗,我忍不住想,若是包子能夠長成這麽大……一定也是這般豐神俊朗。
十歲的仲夏夜,福利院的瞎眼阿婆曾摸著我的手說:“孩子,你是皇後的命啊。”那時,我趴在阿婆腿邊,笑得直打顫。
原來,是命中注定……
“母後!”司馬炎大叫。
我輕輕撫了撫他的手,緩緩閉上雙眼。
公元268年,文明皇太後逝世,時年52歲,與司馬昭合葬於崇陽陵。
公元279年,司馬炎兵分六路,二十萬大軍水陸並進,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江北。
公元280年,孫皓投降,吳國滅亡。
於是至此,三分歸晉,天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