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北低頭想了想開口回答說:“沒有去哪裏消費過了呀?就隻除了在江東酒店樓下的KTV裏給客人訂了個兩個包房,刷了筆訂金,最後那筆訂金因為客戶自己結賬,KTV那邊在當天晚上就退到我卡裏頭,我手機還收到了銀行的退款短信通知的。”

說話間顧一北伸手從褲兜裏掏出手要打開了那條短信通知後遞給了李夢其。

李夢其拿起來看了看,見到短信內容裏確實是退還了一萬元的訂金。

“除了這個KTV以外就沒再去過別的地方消費了嗎?”李夢其將手機遞還給顧一北問。

顧一北搖了搖頭一副早就撐到有些失神到木訥的樣子回答說:“沒有了,最近一次持卡消費就隻有江東酒店的KTV了。”

餘子秋聞言眉頭緊皺,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麵飛舞著,不到三分鍾便將顧一北剛剛講的話全都記錄了下來。

“顧一北,你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沒有的話,我把口供打印出來,你看一下,沒什麽問題在上在簽字蓋手印,我們提交立案審查。”

餘子秋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呆住了顧一北開口問。

顧一北像是沒有聽到餘子秋說話一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輕喊了一聲:“啊?”

餘子秋見狀以為他是真的沒聽清楚,於是便又複述了一遍說:“顧一北,對於你剛才所說的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顧一北聞言楞了幾秒後開口問:“警官,那錢不是我自己的,是公司的錢,你們一定要幫我追回來呀,不然公司會以為是我自己將錢給卷走了的,我不旦會沒了工作,還會被公司起訴的,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盡快幫我銀行卡裏的錢給找回來呀?”

顧一北說著說著情緒就再也繃不住,從開始的強製隱忍微紅的眼眶,再到喉間的哽咽,他依然都在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可當他聽到餘子秋讓他確認筆錄的時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低聲哭泣了起來。

從案發到現在他心裏其實十分清楚,即使這筆錢追回來了,公司也不可能會繼續留用他,那他身後的家庭要怎麽辦?

他才剛買了房,剛當了爸爸,這房貸、孩子的奶粉,哪哪都是要花錢的地方,他要是失業了上哪裏還能找到上市公司五險一金全額繳費的公司。

他隻需多想一想心裏就忍不住地更加地崩潰了起來,低泣的哭聲從壓抑著的啞聲慢慢地變成了不可抑製地嚎啕大哭的聲音。

餘子秋見到一個比自己年長這麽多的頂天立地的男人就這麽在自己麵前哭得那麽的無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麽?

於是便隨手從桌麵上抽了幾張紙巾,準備起身遞給顧一北,可就這時李夢其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剛準備起身遞紙的餘子秋,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餘子秋雖然沒明白李夢其為什麽不讓她給顧一北遞紙巾,但她還是十分聽話地坐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對麵低垂著頭一直在嚎啕大哭的顧一北。

過了差不多十來分鍾後,顧一北似乎是已經將心裏剛剛一直憋著的委屈全都發泄了出來後,快速抬手臂就著袖子輕輕地擦了擦上臉上的淚痕。

李夢其見他重新抬起頭後立即開口說:“顧一北,你看一下你剛剛所說的有沒有其他遺漏的,需要補充的,如果沒有我就讓這位警官打印出來給你簽字確認了。”

顧一北聞言先是搖了搖頭,隨後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之後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說了一句:“沒有要補充。”

“那好。”李夢其說完扭頭朝餘子秋吩咐說,“子秋,你打印出來給他簽字確認蓋手印。”

“好的。”話落餘子秋便將筆錄和報案通知書打印出來,拿到顧一北麵前,跟他確認後蓋了指印並把報案通知書交給他說:“可以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有新的進展我們會及時電話聯係你的。”

顧一北聞言輕點了點頭以示回應後便起身朝門外走了過去。

就在顧一北手指剛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突然李夢其開口喊住他說:“顧一北,你等等。”

顧一北扭頭朝李夢其問了一句說:“李警官,還有其他事嗎?”

李夢其站起身用手指了指顧一北緊緊揣在手裏的報案通知書輕聲開口說:“顧一北,公司要是懷疑你挪用了公款,你可以將這份報案通知書交給公司的。”

李夢其雖然現在還不能判定,顧一北銀行卡裏麵的九萬六千元到底是真的被盜了,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但她還是十分友善地提醒顧一北,他不用害怕公司會追究他的刑事責任,隻要他所說的話是事實。

顧一北也明白李夢其是在善意地提醒他,但這似乎並不能解決他接下來需要麵對的失業、房貸和養娃的經濟壓力。

於是隻能朝李夢其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後便直接扭開房間的門把便離開了派出所。

“夢其姐,你剛剛為什麽不讓我給他遞紙巾呀?”

餘子秋一邊收拾著桌麵上的電腦,一邊開口朝李夢其問。

李夢其整理了一下手裏的資料說:“子秋,遞紙巾給哭泣的人這個行為是對的,但要分人。”

李夢其頓了頓抱起桌麵上的資料走出筆錄室後才接著說:“顧一北,他不是一個女人,更不是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小夥子,他是一個要扛起家庭重擔的中年男人,他可以有脆弱,但不能一蹶不振,你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他遞擦淚的紙巾隻會讓他的情緒陷入更加崩潰的境地。”

餘子秋聞言有些不認同地撇了撇嘴說:“夢其姐,我不認同你的這個觀點,這男人、女人、年輕人和小孩他們全都是人,都一樣是擁有七情六欲的,不能說因為男人的肩膀上扛著家庭的重擔就要失去了被人安慰的權利,這是不公平的,他們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有需要被人關心的一麵的。”

李夢其聞言沒有與餘子秋,而是直接十分武斷地開口說了一句。

“子秋,你還太小,不明白中年男人心裏的脆弱,等你到了顧一北的這個年紀了,你才再來發言。”

餘子秋聞語言有些生氣,剛想要再開口反駁李夢其時,忽然李力奇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說:“你們倆個在吵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