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靜文傷心

屈戊辰抱著靜柔進了屋,此時靜文和蔣炎查的也差不多了。看見靜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兩個人都是一驚。

“怎麽了?這是撞哪了?傷著沒有?”靜文隨即開口,他也以為一定是靜柔不小心摔倒了,一把從屈戊辰手裏接過小哭貓,上下檢查了一番,卻也沒有看見哪裏受傷了。

“不是!”靜柔窩在靜文的懷裏,小胖手一抹眼角的淚,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誰啊!

“剛才靜柔被關在倉庫裏了。”屈戊辰看了靜柔一眼,不想在靜柔在場的時候對靜文講出實情來,畢竟小孩子沒有什麽心機,他怕什麽時候小家夥被人套話,所以還是讓他什麽都不知道比較好。

“關在倉庫裏?”靜文兩眼一眯,他身旁的蔣炎也是微愣,下午他們兩個明明找了借口把下人都攆走了?

屈戊辰把跟靜柔捉迷藏的事大概敘述了一下,說道靜柔被關那段,隻說自己藏了半天不見靜柔的動靜,找來的時候才發現靜柔被關了。

他也沒辦法,他不想靜柔摻和到大人複雜的世界裏去。剛剛自己那段發現,隻能等單獨跟靜文在一起的時候再說了。

結果,誰也沒有想到,靜柔揉完眼睛,小拳頭一握,忽然開口了,憤憤的說道:“我知道是誰!”

“哦?”

“啊?”

“什麽?”

三個人異口同聲,其中屬靜文最淡定,自己的小囡囡那也不是隻會玩鬧,她的心眼可比一般孩子要多。

最為驚訝的自然還是屈戊辰了,他是沒有想到小家夥會有這種心思的。

“是雪,夏雪!”本來還想稱呼雪姨姨,後來覺得她實在受不起自己那麽尊敬的稱呼,其實靜文早就偷偷告訴她要離夏雪遠一些,也不要對夏雪說真話,所以靜柔在夏雪麵前要麽是一副乖乖的樣子,要麽把夏雪耍的團團轉,也難怪夏雪對她恨之入骨,卻沒辦法對她動手了。

“確定沒看錯?”靜文寵溺的看了看懷中的小家夥,她的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又怎麽會不繼承自己的聰慧呢?

“沒有,”靜柔淡淡的說,“因為根本沒有看到。”

一記天雷,靜文有刹那間懷疑自己剛才的想法,不過還是繼續問道:“沒看到怎麽知道是夏雪?”

“聞到了!”靜柔眼睛裏閃爍出很肯定的眼神,“柔柔以為哥哥在倉庫裏,就衝進去了,結果剛衝去,身邊就刮起一陣香風,柔柔記得那個味道,是夏雪身上的香味。”

這下了然了,靜文和蔣炎恍然大悟,隻有屈戊辰微微皺眉沒有說話,這一樣子卻被靜文看在了眼裏,靜文的眼睛裏泛起一到閃爍的光芒,卻也沒有做聲。

傍晚的時候下人們才回來,匆匆做了各自的工作,又匆匆的走了。最近他們老總喜怒無常,他們這些個下人還是離得遠遠的比較好。

是夜,又是夜深人靜。大家都睡熟了,靜文的房間裏,一隻小手卻是推了推身側的人。

靜文睜開了眼睛,其實他一直沒有睡,下午靜柔說話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了屈戊辰的異樣,縱使別人看不出來,他卻是與他最親密的人,屈戊辰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有什麽怪異,自然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是不是有話說?”靜文翻過身來,小說的在屈戊辰耳邊低語。溫熱的吐息噴在屈戊辰脖頸耳朵,讓他禁不住有些戰栗。自從跟靜文“那個那個”以來,自己這小身子倒是敏感了許多,動不動就臉紅心跳,脹脹的,燒燒的。

“嗯。靜文,對不起。”率先開口就是一句道歉,讓靜文不禁一愣,卻又聽屈戊辰說道,“其實下午的時候,我是眼睜睜看著靜柔進了倉庫的。”說到這,不禁又後怕起來,拳又驀地捏緊,卻不小心觸痛了掌心的傷口,禁不住小聲口申口今了一下。

靜文發現異樣,不待屈戊辰開口,一把抓過屈戊辰的手掌,借著微亮的床頭燈可以看見那白皙掌心裏幾個弧形的小坑,創麵不大卻很深,此時傷口雖然結了痂,但還能看到紅腫。

“這是怎麽回事?”靜文驀地握住了屈戊辰的手掌,卻是不敢用力,生怕再弄疼了屈戊辰,但是想到剛才說的話,再聯想到靜柔下午的話,隻怕隻有一種可能。

“其實,我是早就發現了夏雪的。”屈戊辰將下午自己發現的那些統統向靜文敘述開來,講到夏雪打電話的內容,他是一字不漏的說給靜文,講到靜柔來找,卻是糾結而矛盾。

靜文此時倒是沒有過多的情緒,雖然也有些後怕,但靜柔畢竟沒事,況且夏雪現在還不敢把靜柔給怎麽樣了,不過以後他倒是要多派些人在暗處跟著他這一大一小兩個寶貝了。

“這手,就是那時候忍的?”隻是捏著屈戊辰的柔荑,指掌竟然有微微的顫抖。他沒經曆那個場麵,卻感同身受,況且他了解屈戊辰的性格,深知那時候他有多麽的想衝出去。不過,衝出去反而是害了靜柔。

“嗯。”屈戊辰點點頭,靈犀相通,他明白靜文此刻是理解和心疼他的,但唇角還是微微翻出一絲苦澀,“雖然我是怕靜柔卷到這大人的紛爭裏,但是下午聽到靜柔指認夏雪的時候,我本來可以將實情說出來的,可是我真怕靜柔會怪我……”

“沒關係的,”靜文安慰道,“你不要小看了我們靜柔,她不是那樣不通情理的孩子,這場靜家的保衛戰,既然她已經參與了,也許關鍵時刻她還能發揮作用呢!”

“哈?”倒是屈戊辰愣了,一個四歲的小娃,天真無邪的,能發揮什麽作用?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這麽想,敵人亦是會這麽想。

“不過,不到逼不得已我肯定也不會讓靜柔出場的。”靜文隨後補的這句倒是讓屈戊辰大為放心。

“對了,竊聽器的事,你說夏雪怎麽會知道的?”他當時聽到夏雪打電話的時候就懷疑了,他幾個人做的非常保密,夏雪怎麽可能會知道?

靜文眸子一愣:“隻怕內鬼不光我們家有!”

“你是說,天!”屈戊辰恍然大悟,看來這個盜了古墓地圖的人不簡單的,不光了解靜家,居然還知道靜家與蔣家的淵源,心中忽然就有那麽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因為越是這樣,說明這個人越是跟靜家或者蔣家有著很親密的聯係。

“對了,還有那個監控器…”屈戊辰欲言又止,耳釘的事他已經很愧疚了,但是他記得夏雪還提過一個代號為“鳳凰”的人,也就是說,他們會把那枚耳釘從“鳳凰”的手裏再送到他這裏來。

“靜觀其變。”靜文隻淡淡回了句,“不但要靜觀其變,還要將計就計。”他們會用竊聽器竊聽機密,難道他們就不會用竊聽器傳播假機密麽?

隻是不知道那個“鳳凰”是誰,靜文的心中還是有些介意的,夏雪是內奸,這件事雖然早都察覺到了,但那個“鳳凰”想來也是他家裏的人,這個人卻藏的更深,倘若是……他的腦子裏忽然相出一個人來,想到那種可能,靜文的眉心又不自覺皺起。

……

第二天,靜文和蔣炎帶了去花雨軒那了。聽說花雨軒請來的幾個考古學家已經到齊了,今天也準備開始對這墓道延伸處進行探索了。

屈戊辰是沒有去的,但他的一顆心卻是飛到了靜文的身上,靜文心中的擔憂和緊張他是最能了解的了。畢竟守護大徐皇室陵墓是他從小就接到的使命,如今這個古墓如果暴漏在他手上,那麽他就是大徐後人中的罪人了。

那不隻是一種對物質的保護,更是一種信仰。

今天的天氣倒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而來看花家挖掘現場的人還真是不少,不光有靜文和蔣炎兩個,社會各界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不少,連李洛斯也跟在花雨軒身旁。

看見李洛斯的出現,靜文的眼睛不禁一眯。

起初屈戊辰是懷疑過花雨軒的,畢竟花雨軒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弄得新聞、媒體、社會皆知,但靜文卻否定了屈戊辰的猜測。花雨軒雖然從小與他競爭,兩個人是亦敵亦友的關係,而且花雨軒對他家的事情也是略微知道一些的,但是沒有競爭對手就不會有成長,他兩個人彼此間都有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所以靜文相信花雨軒,也覺得那個盜走古墓路線圖的人也一定不會是花雨軒。

這個時候,挖掘工作已經開始了,說是挖掘工作,其實也隻不過是清理開墓道外麵的一層坑土。都清理好了,墓道就展現在眼前了。這個墓道不是很寬,寬度隻有一米五左右,並排也不過走兩、三個人。這墓道一打開,裏麵倒是傳出一股淡淡的黴味。

花雨軒在兩個考古學家的陪同下已經要走進墓道裏了,而雖然知道墓道裏也許有未知的危險,但是為了滿足眾人的好奇心,還是象征性的谘詢了一下身邊的幾個好友。

“你們要不要一起?”

結果,李洛斯、靜文和蔣炎三人居然同時向前邁出了一步,跟上了他的步子。

花雨軒的唇角不禁勾起一絲媚笑,雖然知道他們幾個肯定也別有一番心思,但這其中至少也包含著友情的成分在裏麵,一行人拿了工具,還帶了防毒麵罩以防意外,這才走了進去。

……

這一天的等待是漫長的,到了傍晚的時候,靜文才踏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家裏。

“怎麽樣?”靜文一回到家,屈戊辰就給了沏了紅茶,擺了糕點,甚至還親自幫他揉肩捏背捶腿,看得出靜文今天很累。屈戊辰注意到靜文身上的衣裳都是土,連襯衫領子都變成黑色了。

“別提了!”靜文灌了一口茶,“墓道倒是挺長,七拐八拐足足走了一千多米,裏麵還真是有幾個小機關呢,最後終於通道墓室了,卻是一座空墓。”

“空墓?”屈戊辰心生好奇。

“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修好的一間大幕室,左右各兩個側室,但是卻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估計是當時先修好備用的,但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就沒有用吧!也許是風水不好!”

“那花雨軒肯定鬱悶死了吧!這麽興師動眾的,居然是個空墓。光請考古學家估計就要花好多錢!”屈戊辰臉上帶上一些色彩,他們現在這麽說,自然都是隱藏了情緒的。夏雪和那個叫“鳳凰”的人此時肯定在看他們呢,他們自然要把戲做足。

“他倒沒有,反而好像長長出了口氣似的。”靜文搖了搖頭,“他那片地皮,要是真開發出文物來都得上交國家,沒準國家還得把地征集過來當成文物保護區呢!現在是做空墓就可以隨便拆了,開發成房地產少說也要賺個上億呢!他樂還來不及呢!”靜文想到花雨軒那想笑還不敢笑的表情就覺得有趣,但眸子裏還是隱隱閃著幾分擔憂。

大徐古墓地圖他再熟悉不過,花雨軒那墓道按理說還真應該是通向大徐古墓的,為什麽卻隻是一個空墓呢?會不會是另有玄機呢?

心中有疑問,卻也沒有說出來。

半夜的時候,兩個人又在**說悄悄話,那枚耳釘已經送回來了,現在就放在靜文臥室的床頭櫃上,屈戊辰將它拿離了主臥,放進洗手間,用毛巾裹好,又關了洗手間的門,這才得意小聲說話。

“誰拿來的?”靜文問出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裏有幾個備選的人選,不過這幾個人都是平時關係不錯的,倘若真是這其中的那個人,他的心裏一定會不好受。

屈戊辰也沒開口,隻是在靜文的掌心寫了兩個字:王媽。

寫完這兩個字,靜文明顯有一瞬間的錯愕。

“你確定?”臉上的表情卻是由綠轉紫,最後變黑。

屈戊辰點了點頭:“下午是她親自拿來的,還跟我說是小琴在洗手間發現的,知道是我的,所以送過來。”

靜文的心再次沉入穀底。這個結果可以說是太意料之外了!眸子深處,忽然閃出些許晶瑩的東西來,王媽是看著他長大的,小時候的許多快樂的記憶和片段紛繁湧現出來,王媽的慈愛、王媽的疼惜,王媽的保護……如果說這個家裏誰最疼自己,除了爺爺,出了父母,就是王媽和劉叔了,因此王媽可以說算是靜文的半個親人。

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了一種背叛,一種絕望。

“也許,她是被要挾了呢?”屈戊辰明白靜文心中的痛,就像他剛剛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一樣,那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卻又不能割舍的情感是很痛苦的。

“她沒有親人,拿什麽要挾她?”靜文的眼神忽然就冷了,“況且連代號都有了,怎麽可能是收到脅迫呢?”

這樣分析倒也有理。屈戊辰不再吱聲,而是默默看著靜文。

“睡吧!”靜文倒是沒有再說什麽,反而翻了個身,把後背對向了屈戊辰。

也許他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心中的那份難過和脆弱吧!一隻小手蓋上靜文的身子,一隻纖細的腿一搭上靜文的腿,屈戊辰就是這麽從背後抱住了靜文。此時此刻,讓他也做一回保護者,守著他的愛人做一夜好夢吧!

第二天,靜文是少有的起的很晚。窗外的太陽從金紅色變成金黃色,從東邊升到中天,靜文才從被窩裏爬起來,眼睛倒是也有一種紅腫,屈戊辰很體貼的給他敷了冰塊,直到那紅腫消得差不多了,靜文才出屋。

那枚耳釘又被屈戊辰拿了出來,依舊擺在床頭櫃上,既然他們暫時還不能揭發那個盜圖的,還需要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人,那就得留下這枚耳釘,裝作不知道夏雪她們的秘密。相信王媽一會來打掃房間,肯定也會檢查這東西的。

幾個人在樓下吃飯,雖然氣氛還是其樂融融的,但是屈戊辰知道,靜文的心已經冷了。尤其是對王媽。

才吃過飯,就看見蔣炎風風火火的跑來了,這兩個大公司的總裁不在公司裏雷厲風行,最近卻頻頻出現在宅子裏,總算不太好。

蔣炎來了,顯然帶來的也不是什麽好消息。

屈戊辰泡了壺咖啡,給幾個人倒了一杯,蔣炎坐定了,才遞給靜文一份檢測報告,是上次他們出事的那輛雷克薩斯的檢測報告。

靜文匆匆的略了一眼,臉色越來越黑。屈戊辰顯然是對機械這東西不太了解,尤其是看到報告上麵密密麻麻的一串數據啊,圖啊、表啊的,亂亂的。

卻聽蔣炎說道:“你那車,果然是被人動了手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