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虎性與人性

杜府內，翩翩公子靜心坐於綠耀台上，綠耀台是座建在人工湖上的亭榭，但與尋常亭榭不同，這綠耀台卻是極盡奢華大氣，蓋因為杜府的原主人不愛救濟百姓，多把閑餘錢財灑在修葺府邸上。

綠耀台四周鑲嵌珍珠瑪瑙，罕見的祖母綠更是星星點點的落下，這讓原本空曠的樓閣看去更顯得雍榮華貴，此時，遠處的家丁丫鬟們皆是好奇的向樓閣處頻頻眺望。

因為住在杜府，所以這些家丁丫鬟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杜府的變化，先前老員外當家時，府中的家丁丫鬟不僅幹得多，而且工錢還少，家丁工錢被克扣更是常有的事，而那些略有姿色的丫鬟更是要小心翼翼，生怕被惡少看上繼而動不軌之心。

但自從杜家入住府邸後，杜府上空滯留的冷酷氣氛漸漸消散，葉母老太君有著鄉野之人特有的慈悲，不會平白無故的打罵下人，更不會有克扣工錢說。

至於杜家小少爺，那在眾丫鬟眼中就是個人畜無害的主，小少爺溫文有禮，每日除了飲食起居外便是陪著老太君，或是在桃花林中看書，標準的孝子枚，像今日這般喝退隨行小廝，個人獨自坐在綠耀台上還是第回。

眾家丁心中或有不解，但還是各忙各的，杜公子靜坐高台，不時舉頭遠望，似在等待什麽。

半日時間過去，杜公子始終如老僧入定，也不飲茶，也不走動，就在這時，天際突然浮現抹白煙，繼而遙遙墜下，正中綠耀台之上。

白煙渺茫，常人難以視之，唯有高台上的公子眼前亮，掙而起身，待白煙散開，隻見石人雙目含笑的步踏出，石人與公子麵對麵，兩者相貌如，相視數秒後，杜公子半日不曾變幻的麵龐突然咧嘴笑，兩人之間切種種盡在不言中。

石人伸手招，杜公子周身便散開，化為股青煙，青煙之上托著片粉紅桃花，桃花飄零，最後飛向石人肩頭的桃仙枝，沒入其中。

將化身散去，石人自然取而代之，看著身旁早已涼透的茶杯，石人也不嫌棄，伸手抓，捏起枚玉杯便是飲而盡，冰冷的茶水進口入喉，石人卻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這時眾丫鬟簇擁著葉母向綠耀台走來，三五年過去，葉母身上卻不見老態，其臉上的蠟黃之色更是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紅潤血氣。

“母親安好，孩兒給母親請安。”石人趕緊走上前，遙遙拜道。

葉母點點頭，看著石人，葉母臉上似開出朵花來似地，接著石人就聞葉母說道：“陸員外三日前曾送來拜帖，道是今日會來拜訪，我兒可要準備好了，到時莫要倉促！”

“陸員外？”石人喃喃聲，隨即想到數年前發生在陸府的軼事，石人不禁颯然笑，點點頭，自是滿口應下。

見自家孩兒如此爽快的答應，葉母倒是微微鄂，隨即不漏痕跡的帶過，但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濃鬱。

石人看得心頭涼，感覺頗為怪異，似乎以往自己給人挖坑讓人跳時便是這種表情。

石人心中默默思量，葉母那邊卻是起了興頭，笑眯眯的帶著眾多丫鬟擺駕而回。

三五年過去，如今夜思也已長大成人，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葉母見自家孩兒天天長大，如今自家的家財又不薄，杜家是脈單傳，葉母自然是急著給夜思找對象，早日結婚就能早日抱孫子，延續家族的香火，這對葉母來說也算對得起老伴，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以往陸員外攜家帶口前來拜會，夜思都是麵無表情，既不歡迎也不反感，但自從葉母見了陸雨搖後，卻是喜歡得不得了，心裏早就起了心思，是以極力想撮合這對，但奈何夜思愚鈍，就是不開竅。

今日這事，葉母不過是順口提罷了，卻不想自家孩兒倒是機靈了起來，葉母見此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恭送母親離去後，石人靜靜立於綠耀台上，單手順了順身後及腰的黑發，石人雙目突然閃動縷縷神輝，接著分身這幾年來的經曆就化作幕幕影像，從石人識海急急掠過，數息之後，石人嘴角撇，臉上露出絲絲苦笑。

“怪不得母親如此開心，原來是俺自家的分身不開竅，這倒是麻煩了！”石人不由得低語。

“小修哥，過來，陪少爺出去走走！”石人張口傳出聲輕喝。

喝聲傳開，遠處個正靠著假山打盹的少年頓時驚得跳起，隨即路低頭哈腰的小跑過來。

“公子，今個兒去何哪兒？”少年獻媚道。

這少年喚作杜秀，其家境貧窮，而家中兄弟又多，杜秀的父母無奈，隻好將其送出，至於是怎麽來到杜府，這卻是葉秋安排的。

據說這杜秀還是夜思的本家，不過石人對此卻是不信，人富裕了，親戚自然而然就有了，這卻是做不得真。

“隨處走走吧，明日陸老爺會過來拜會，到時想出去透透氣就難了！”石人隨意道，臉無所謂的表情。

杜秀見此，眼珠登時微微轉，瞬間便有了去處。

“少爺，不如我們去東坊吧，那邊熱鬧，有趣的事特多！”杜秀眼放精光道，其實杜秀還有句沒講出，東坊有趣的東西是多，但街上的小娘子更是水靈，杜秀如今可還是光杆個呢。

“好，就去東坊！”石人爽快道。

“好嘞，公子且先歇會，小子這就去準備。”杜秀說著便溜煙跑了。

常人眼中裝有個異性，那算是思想健康，若裝三五個，那也可算是情趣高昂，但若下塞滿整條街的女子，那就成了杜秀如今這副模樣，看似龍精虎猛，不如說是猴急。

看著杜秀路奔塵而去，石人不禁笑了笑，桃仙分身之所以會讓杜秀留在身邊，正是看中杜秀這種不做作的真性情，人性的味道在杜秀麵前展現得十分徹底。

老虎若沒有虎性就不吃人，而人若沒有了人性就開始吃人！

放個會吃人的人在身邊，哪怕是神靈也會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