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
江杉杉顧不上什麽了,猛地推開門。
傅星沉圍著浴巾,正麵色通紅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
她嚇得臉一下子白了,連忙過去扶他,拍拍他的臉,焦急地呼喚:“星沉!星沉!你醒醒!”
她按住他的人中,正要掐下去,傅星沉緩緩睜開夾帶著幾縷血絲的雙眸:“杉杉,我難受。”
不是休克就好!江杉杉鬆了口氣,摸到他臉上的溫度,心又吊起來,急得眼眶濕潤:“星沉,你身上好燙,你發燒了,必須叫醫生……不是,我就是醫生!我都急糊塗了!我先扶你出去,你還有力氣麽?”
“沒……咳咳咳,沒力氣。”傅星沉抬手,大概是想摸摸她的臉安慰她,半路又掉下來。
江杉杉眼皮子猛地一跳,握了握他的手,強作鎮定:“沒事,我扶你出去。”
結果,她怎麽也不可能把一米九五大個的傅星沉扶起來。
最後是拖著他的兩條胳膊,拖出浴室的。
傅星沉:“……”還是閉眼吧,他什麽都看不見。
江杉杉又出了一身汗,好容易把他弄到**去,她匆匆出去找退燒藥,轉身的時候,想到什麽,回頭說:“我去給你找退燒藥。”
傅星沉睜開熱辣辣的雙眼,看著她匆忙焦急的背影,心裏有些愧疚。
明知她一定會著急的,他怎麽舍得?
轉瞬,又把這種情緒壓下去。
如果不這樣做,他多久才能在她那裏恢複男朋友的身份?
他本來想直接結婚的,現在倒好,連男朋友的身份都快保不住了,還管他用沒用手段,先把人弄到手再說。
傅星沉抬起手,費力地揉了揉額頭。
這麽快就發燒了,應該是昨晚一夜沒睡,下午又在海裏折騰一番,身體到了極限,剛才他一泡涼水,身體上的不適就徹底爆發出來,非常順暢地發燒了。
傅星沉對身體的現狀很滿意。
江杉杉打電話問了酒店客服,找到急救箱,隻用了三分鍾就返回臥室,手裏還端了一杯熱水。
她扶傅星沉坐起來,先喂給他兩顆退燒藥。
他燒得很厲害,才一會兒的時間,嘴唇就起皮。
江杉杉心一抽一抽的疼,聲音低柔許多:“多喝熱水,別鬧小孩子脾氣,來,再喝兩口。”
傅星沉移開嘴巴,她捧著玻璃杯追過去,硬是給他灌了小半杯才罷休。
傅星沉垂著眼睛,不想理她。
也就對他這樣粗暴,換個病人來,保證她不敢硬灌。
他病了,多哄他幾句怎麽了?
江杉杉莫名感受到他的委屈,她嘴角一陣抽搐,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接著是量體溫,三十八度七。
她皺了皺眉,摸摸他的額頭,低聲問:“難不難受?”
“難受。”傅星沉覺得還好,他堅持鍛煉,身體結實,對病痛的忍耐度很高,但江杉杉問了,他就朝嚴重了說。
“還得物理降溫,你等等,我馬上回來。”江杉杉掖了掖被角,到樓下打電話問客服要醫用酒精。
客服的效率很高,才過兩三分鍾,經理就親自把東西送來,還熱心地詢問:“是不是傅少病了?我們這裏有醫生,需要醫生來麽?診所就在一號樓附近。要不,我先讓醫生過來?”
江杉杉感謝了他的熱心:“沒事,我就是醫生。我搞不定,會再跟你聯係的。”
說完,她抱著一堆東西上樓。
經理眼角直抽,搞不定再叫醫生?傅少出了事,誰負責得起?但傅少沒有指示,他連這個門一步都不敢踏入。
最後隻能祈禱江杉杉能夠搞定傅少的病。
江杉杉用冷毛巾敷在傅星沉的額頭上,同時用酒精擦拭他的腋窩等地方。
傅星沉腦子昏昏沉沉的,強迫自己不入睡,眼睛跟著她轉,她去哪裏,他的視線就跟到哪裏。
江杉杉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忍不住問:“你不睡會兒,看我幹什麽?不是昨晚沒睡好?”
傅星沉低低的沙啞的嗓音說:“沒睡。”
“沒睡?那你還不睡會兒?你看你眼睛熬成什麽樣子了!”江杉杉沒好氣,接著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調侃道,“擔心你睡了之後,我對你不軌啊?”
“你想怎麽不軌?”傅星沉笑著問。
“下毒、暗殺什麽的。”
“……”
“好了,快睡!”江杉杉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再不睡,我可生氣了。”
“你陪我。”
“我不走。我在這兒守著你,快睡吧。”這一次,江杉杉的聲音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賢惠有多賢惠。
傅星沉恍惚感覺,像是妻子對丈夫的叮嚀。
這麽想著,他嘴角上翹,一手握著江杉杉的手,終於慢慢陷入沉睡。
江杉杉看著他麵色通紅的睡顏,默默地歎口氣,心裏十分後悔。
傅老夫人觀念跟他們衝突,她不應該把氣撒在他的身上。
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吧?
生病了,不敢睡,不敢放開她的手,是怕她又要丟下他,不理他吧?這麽沒有安全感,可不像仿佛萬事難不倒的傅少。
江杉杉心裏有了決定。
她脫下鞋子,也睡到**。
天氣正熱,傅星沉蓋得住被子,她可蓋不住,就睡在了被子的外麵。
日光漸漸西偏,窗外高大挺拔的美人蕉把影子投射在**。
江杉杉夢到孫悟空踢翻了太上老君的丹爐,一個超大的火爐從天而降,直直砸中她,她瞬間就被烤熟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原來是做夢。
長長吐出一口氣,馬上想到發燒的傅星沉,連忙轉頭。
就見她不知什麽時候滾進了傅星沉的懷抱中,兩人蓋著被子,他的體溫和保溫的被子前後夾擊,在中間當夾心餅幹的她,可不就相當於抱了個火爐麽?
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她輕輕推開傅星沉。
他立刻下意識地伸手抓她,卻抓了個空。
江杉杉站在床邊,十分明顯地看到,他無意識中抓空後,俊美的臉上出現彷徨無措和慌亂。
她沉默地看著他,心裏突然就特別難受。
她趴到枕頭上,用手拍著他的胸口,輕聲說:“我不走。”
傅星沉的表情就重新恢複了寧靜。
江杉杉用額頭蹭他的臉。
她忍不住想,在江杉杉麵前,他是最好的傅星沉,是最溫柔的傅星沉,也是最柔軟的傅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