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杉咳了聲:“你姐獨自在國外生活十年,不是傻子,不用你擔心她。”
江奕銘撇嘴:“她一個人哪兒生存得下去?早被人扒皮喝血了!是我舅母……應該說前舅母,在那邊照應她,不然她早回國了。”
前舅母?
江杉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江奕銘的舅舅是二婚。
不過在她沒出生的時候,劉家舅舅就跟前妻離婚了。
她幼年時有一回跟二叔去劉家做客,在外麵玩,聽劉家的鄰居跟人拉家常說的,因為那件事特別荒唐,因此印象特別深刻。
當年她二叔發達了,意氣風發,沒忘記拉拔親戚,給二叔的唯一堂哥,也就是她爸,還有二嬸的唯一親哥,也就是劉家舅舅,一家一月分了好幾千塊。
在人人羨慕萬元戶的年代,一個月幾千塊的生活費,可以說是土豪了。
她爸拿了她二叔的錢,當做資本,幹起了買賣,做起了生意,也發達了好一陣子,後來被人騙了錢,欠了債,差點一家幾口的命都丟了,不過靠著傅家又東山再起。
劉家舅舅拿了她二叔的錢,卻走上了另外一條路:吃喝嫖賭。
他前妻跟他天天吵架,還跑到二叔家罵過二叔白給錢,把她老公好好的品性給養壞了,讓她二叔不許再給劉家舅舅錢。劉家舅舅得知後,打了他老婆一頓,把小孩打掉了,卻還不知收斂,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到家裏鬼混,劉家舅母自此灰了心,跟他離婚。二叔二嬸十分愧疚,給了她一筆錢,幫她出國。
江杉杉有時候覺得爸媽不靠譜的時候,就會拿劉家舅舅這樁事出來做對比。
這麽一比,她爸她媽就變得挺靠譜的。
至少他們沒有被天上掉的餡餅衝昏頭腦,而是依舊思考用自己的勞動賺取財富。
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
江杉杉怔了一會兒,就把劉家那一攤子汙糟事兒,丟到了九霄雲外,她試探著問:“那要是你姐做了什麽不道德的事,你怎麽辦?”
“她敢!我爸不打斷她的腿!”江奕銘緊張地問,“杉杉姐,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我姐她在外麵到底幹了什麽?”
大過年的,江杉杉哪裏敢觸黴頭:“那倒沒聽說。不過,我觀察你姐,你姐還是黃花閨女,應該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糟糕。”
江奕銘瞪大眼睛:“這你也觀察得出來?”
江杉杉故作高深:“我可是醫生。你沒看過宮鬥劇?裏麵的老嬤嬤,太醫之類的,看看女人走路,就能看出來那人還是不是黃花閨女。”
其實她就是信口胡謅的。
是不是黃花閨女,連科學儀器都查不出來,她又沒有火眼金睛,哪裏看得出來?
江奕銘滿臉崇拜。
江杉杉咳一聲:“行了,我跟你一個小男人說這些幹什麽。婆婆媽媽的,你也少聽點。”
江奕銘嘟囔:“那你還跟我說?再說了,誰是小男人?我長得比你高。”
“你就性別占了便宜,我要是男孩子,肯定比你高。”
“可你不是啊!”
“江奕銘,你敢看不起女人?我告訴二嬸了啊!”
“……”
兩人鬥嘴鬥得熱鬧。
江國安和劉紅萍相識一笑。
“奕銘和杉杉感情真好。”
“他倆長得也像,站一起,跟親姐弟似的。”
說到這個話題,兩人都住了嘴。這事可是江意如的心病。
江意如恨恨地瞪著江奕銘和江杉杉。
江恬恬則有些羨慕——杉杉性格活潑,在哪裏都招人喜歡。
*
江國泰和江國安兩兄弟多年後重聚除夕,都很感慨,喝了不少酒,還行酒令。
飯桌上的氣氛很熱鬧。
血緣親情是很奇妙的,平時哪怕有隔閡,可逢年過節見了麵,還是親親熱熱的,遇到事情,也還是這些親人在幫忙。
就像牙齒和舌頭,磕磕碰碰的,卻互相依存。
江國泰難免想起了小時候兄弟倆一起度過的歲月,背著人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淚。
江國安更不用說,在飯桌上眼圈就發紅了。
一直熱鬧到十二點,守完歲,江國安一家才開車回去。
也幸好如今天氣怪異,過年前還下雪,過年時太陽反而炙熱,他們回去時沒有冰雪倒正好安全。
江恬恬早睡了,江杉杉送走二叔一家,打個嗬欠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江國安一家吃完早飯又來了。
江杉杉一家人還沒吃飯呢,劉紅萍主動幫忙包餃子。
江杉杉跑到江恬恬的房間,看到她在化妝,頓時十分驚奇:“姐!你什麽時候學會化妝的?”
她姐從來清湯掛麵,她居然沒發現她姐化妝了!
江恬恬把腮紅放下,回頭笑笑:“你在家待過幾天?我學會了什麽,你怎麽知道?”
江杉杉端詳她的臉:“跟沒化過一樣。”
“這叫裸妝。”
江杉杉把她的臉擺弄來,擺弄去。
“江杉杉,你給我放手!我快被你轉暈了!”
“姐,你是不是瘦了?”江杉杉用手摸了摸,不是錯覺,她姐的確瘦了。
江恬恬扭過頭,遮住眼底的一絲慌亂,笑道:“別又跟我說什麽減肥!我沒減肥!就是臉長開了,沒了嬰兒肥而已。今年都二十四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臉上的膠原蛋白流失嚴重。”
江杉杉半信半疑:“也是,我聽說女人過了二十五,就要開始保養了。”
說起來,從今天開始,她也二十三了。
傅星沉的生日在春天,他快二十二了呢。
她的生日在秋天,比傅星沉整好大了半歲,中間隔了一個年。
一想到年紀,江杉杉心裏就滿溢甜蜜——大過年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直接忽略掉。
但越是想忽略什麽,那件事就越快地找上門。
她從江恬恬的房間出來,迎麵就看見江意如在門口跟傅星沉拉拉扯扯。
她臉色一沉,走了過去。
原來傅星沉一大早來接她,帶了禮品盒來,江意如非要從他手裏接過來,並且堵在門口,大有不給她,她就堵在這兒不讓他進來的架勢。
傅星沉漆黑的眼睛望著她,表情無辜。
江杉杉哭笑不得,伸手:“給我吧。”回頭喊,“爸,媽,星沉來了!”
一聲“星沉來了”,不管在哪個房間的人,跟聽到“狼來了”一樣,呼啦啦全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