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恬恬抱臂,緊盯著她。

江意如不自在,撩了撩大波浪卷發:“恬恬姐,不是要我幫忙麽?你盯著我看什麽?”

“看看你的造型,我最近在學化妝。意如,你的化妝技術不錯啊,跟換了個人似的。”

“嗬,是,是麽?那你隨便看。”

江恬恬微微一笑:“不過,你化得再好,我還是能認出來是你。你骨子裏沒變。”

江意如強顏歡笑:“恬恬姐像是話裏有話。”

江恬恬坐在梳妝鏡前,用夾板把睡得微卷的發梢壓平,漫不經心說:“我就隨口一說。你呀,多心了。說起來,這麽多年沒見,我對你的認知還停留在小時候。小時候,你總愛搶杉杉心愛的玩具。你們倆為了玩具,沒少打架。每次你們打架,二叔都會揍你一頓。慢慢的,你就不愛跟杉杉玩了。”

江意如扯扯嘴角,尷尬不已:“小時候的事情,我不怎麽記得了。”

不是她愛搶江杉杉的玩具,而是因為爸爸總是把玩具先送給江杉杉挑,因為江杉杉寄住在他們家,是客人。

江杉杉挑走了她喜歡的玩具,爸爸偏心,她能不鬧麽?

後來為了報複她,不管誰送給江杉杉的玩具,她隻要喜歡,都要搶過來,讓江杉杉也嚐嚐那種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滋味。

說忘記了,其實她一樁樁一件件,記得非常清楚,並且把這些事情寫進了日記中,偶爾會拿出來翻翻,把江杉杉罵一頓。

*

江杉杉從洗手間出來,換了身衣服坐到傅星沉身邊,問他:“有沒有無聊?”

傅星沉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搓,聲音和手一樣暖洋洋的:“有一點。”

“吃完飯,我們就回去。”

聽她說“回去”,傅星沉嘴角笑開:“好。”

吃餃子時,江杉杉把餃子端到她的房間,免得她爸媽對著傅星沉的臉食不下咽。

傅星沉打量她的房間,跟他們一起住的房間風格很不一樣,粉色的,十分少女。

而他們在傅家的房間,融合了他們兩個人的喜好,更像是夫妻倆住的屋子。

傅星沉走了兩圈,房間裏他熟悉的痕跡很少,書架上擺著她十歲前的照片,有她單人的,有全家福,大部分是她和江恬恬的合照,另外還有故事書,小學的課本等等。

十歲之後,她所有的生活痕跡都留在了傅家,留在了他的身邊。

傅星沉眼裏浮起淺淺的笑意,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感觸。

她從前的生命裏有他,今後的生命裏也有他。

仿佛是宿命。

他們兩個是不可分割的,誰也不能分開他們。

江杉杉放下碗,吹吹手指:“還不快吃!有什麽好看的?”

房間是江恬恬給她收拾的,她沒住過幾回,而江恬恬的口味她不敢恭維。

這個房間,簡直就像兒童房。

自覺心理年齡有三十歲的江杉杉,這一刻有些羞恥。

傅星沉衝她淺淺一笑,笑容如新年枝頭第一朵迎春花,誘人采擷。

江杉杉心裏一**,忍不住想做點什麽,但時間地點都不對,她把筷子遞給他,咳了聲,聲音放柔:“吃吧。做餡兒的蔬菜,是我昨晚上洗的,肉餡兒是我爸剁的,我媽搭配。餃子是我爸媽,還有二叔二嬸一起包的。你這碗餃子,可承載著我們一家人的心意,和祝福。”

“我會都吃完。”傅星沉鄭重地說。

江杉杉忍笑:“是該吃完,新年第一頓飯在我家吃,星沉,你這是要入贅的節奏。”

傅星沉思索幾秒:“也不是不可以。”

江杉杉大樂,忍不住踮腳,在他嘴角親了親。

兩人相對而坐,甜甜蜜蜜吃完新年的第一餐。

吃完了熱騰騰的餃子,江杉杉收拾收拾就要帶走傅星沉。

臨走前,她拉著她媽低聲說:“媽,你盯著點我姐吃飯,我感覺她又瘦了,不許她減肥!”

甘棠皺眉:“你姐真的又瘦了?你上回就說她瘦了。”

“真的!我不常回家,我看的清楚。她說是年紀大了,膠原蛋白流失,我才不信。你觀察觀察,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江杉杉擔心江恬恬和衛長淮之間感情出問題。

可據她所知,那兩人如膠似漆,恨不得合體成一個人,一有空就待在一起膩歪,感情不僅沒有變差,反而越來越深厚。

那就奇怪了。

她姐還有什麽事值得她吃不好,人都消瘦了?

甘棠點頭,本來挺怕傅星沉的,心裏裝了江恬恬的事,對他的懼怕就沒那麽深了,把人送出門,不到他們開車走,就回頭揪住江恬恬盤問。

江恬恬瞪了眼上車的江杉杉,不堪媽媽的盤問,隻好說:“真沒有!我和長淮好好的呢,早上還打了電話,昨晚上我們視頻,你不也是看著了呢麽?不信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吃飯,你盯著,看我是不是吃少了。”

甘棠這才放過她。

不過,江國安沒放過江意如。

他問了江國泰,傅星沉的身份,心事重重,在大哥家匆匆吃了午飯,便帶著一家人回家。

到了家,他把江意如叫到書房,劈頭蓋臉地罵:“江意如!你還要不要臉?人家杉杉的男朋友,你湊上去幹什麽?嗯?當你那點齷齪心思,別人看不出來?你自己說說,你在國外都學了些什麽?”

上次他就教訓過江意如,沒想到這個女兒沒有一點悔改之心。

江國安滿眼失望。

江意如的舉動,大哥一家看得清清楚楚,顧及著親戚情麵沒點破而已,但他卻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索性他也不讓妻子迂回地來了,直接對著江意如開罵。

江意如縮了縮脖子,像鵪鶉一樣低垂著腦袋,嘴裏卻倔強地說:“爸,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又沒對他做什麽,你們都躲進廚房,我覺得不禮貌,就陪他說了兩句話而已。”

江國安神色略有緩和。

這時,劉紅萍進來了,嚴厲的目光打量她一遍,冷笑一聲:“意如,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你身上這套衣服,十幾萬,錢從哪裏來的?還有你房間那一堆價格昂貴的衣服包包,加起來,價值有上千萬了吧?”

江國安一聽,險些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