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江杉杉剛吃下去的米飯，從鼻孔裏噴出來了。
傅星沉：“……”
他起身倒了杯水給她。
江杉杉推開他的手，衝到衛生間漱口、洗臉，順手反鎖門。
太丟臉了！
她想哭。
一輩子沒這麽丟臉過。
男朋友求婚，她居然鼻孔噴飯！
還有比她更糗的麽？
江杉杉特意重新用洗麵奶洗了臉，噴了爽膚水，拍了乳液，臉蛋兒水水嫩嫩，仿佛清晨荷花瓣上的露珠。
腦海裏飄過某人濃密纖長的眼睫毛，她看看自己的眼睫毛，越看越短，越看越稀疏，趕緊找出睫毛膏，刷兩下。
鏡子裏的她，狀態完美，活脫脫一個元氣少女。
她這才開門出去，一抬頭，就看到傅星沉站在門外，正微微含笑看著她。
她心裏鬆了口氣，還好，如果他敢一臉驚嚇，她一定會一腳把他踹出去！
兩人重新坐回陽台餐桌。
桌上的飯菜換了一遍。
“杉杉，明天行麽？明天你沒課吧？”傅星沉若無其事地繼續跟她商量，夾了一塊酥軟香膩的紅燒肉，放在她的碗裏。
最近一段時間，江杉杉都吃高能量的食物。
這個年紀不需要忌口，不需要減肥，不用擔心長小肚子，正是吃貨們最最幸福的年紀。
過幾年就不行了，過幾年開始發福，那時候就會痛恨這時候為什麽該吃的沒吃到嘴裏去。
江杉杉胡思亂想著，正襟危坐，腰板筆直，雙腿優雅地交疊一起，小口小口吃紅燒肉，吃完紅燒肉，又數著米粒吃米飯。
傅星沉清清涼涼的眸子裏閃過笑意，有的是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好一會兒，感覺鼻孔噴飯的陰影應該消失了，江杉杉才放下筷子，矜持地開口：“星沉，明天是周末。後天也是周末。”
民政局不上班。
“那周一去領證。”傅星沉從善如流。
“隻是一頓飯，你就想要我的一輩子？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江杉杉抬了抬下巴，繼續低頭吃飯。
把被求婚者的姿態擺足。
網上不是說了麽？
女孩子不能廉價地把自己嫁了。
尤其是，今天她鼻孔噴飯，她怕每年的結婚紀念日就想起這件糗事，所以今天勢必是不會答應他的。
“那我準備了求婚儀式，我們就能領證了是吧？”傅星沉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
從他過二十二歲生日那天，他就在謀劃領證的事情。
隻是江杉杉忙得昏天暗地，天天戴著耳機背書，連睡覺都爭分奪秒，他實在找不到她哪天可以空出半小時和他把結婚證領了。
“我考慮考慮。”江杉杉的臉快埋到碗裏去了。
她怕自己嘴角的笑被傅星沉發現。
傅星沉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了她的答案，嘴角輕輕揚起。
他的手越過餐桌，握住她的手。
兩隻暖洋洋的手握在一起，溫度像是一加一等於二了，溫度瞬間翻倍。
頭頂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快把她烤化了，江杉杉忽然不敢抬頭。
人生頭一次，她害羞得連眼睛都不敢看他。
當年，她不小心偷看了他洗澡，臉也沒有這麽燙，心裏也沒這麽害羞啊！
臉皮厚了二十三年，今天終於薄了一回。
傅星沉打橫抱起她。
江杉杉嚇一跳，隨即便勾住他的脖子，臉蹭在他的胸口，眼睛瞟著他線條優美的下巴。
他怎麽長這麽好看？
怎麽看都看不夠。
江杉杉伸手環住他窄細勁瘦的腰身。
傅星沉溫存地說：“杉杉，說你愛我。”
“星沉，我愛你。”
江杉杉看了眼窗外的星星，看到了一道流星。
她條件反射地許願：姐姐要健康長壽，幸福快樂。
……
與此同時，江家三口人正在吃飯，江恬恬突然臉色煞白，剛站起來就倒地。
江國泰和甘棠嚇得魂飛魄散。
“恬恬！”
“恬恬！”
“快！快打急救電話！”
“杉杉呢？打給杉杉！”
江恬恬捂著心髒，身體蜷縮成一團。
實在是太疼了，快要疼死了，她不知道怎麽才可以緩解。
耳邊聽到“杉杉”，她用盡全力抓住媽媽的手，一邊疼得掉眼淚，一邊顫抖地說：“媽媽，不要……告訴……杉杉……不許……”
“恬恬！你怎麽樣了？你別嚇媽媽！”甘棠大哭抱著她，手足無措，拿著手機，眼淚不聽使喚一個勁兒的掉，讓她看不清屏幕。
“不許告訴……杉杉……媽媽……”江恬恬哀求。
“好好，好好，不告訴杉杉。”甘棠胡亂答應著，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快點，藥來了，快吃藥！”江國泰找到了藥，給江恬恬塞了幾顆。
江恬恬努力吞咽。
她想活著。
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
還有承諾沒有兌現。
她不想死。
可是這些藥她已經吃過幾次了，這時候已經沒有用了，過了不到一分鍾，她就暈了過去。
甘棠痛哭失聲。
夫妻倆把江恬恬送到了康恬醫院。
由於江恬恬暈倒之前一直叮囑不許告訴江杉杉，江國泰就要求醫院隱瞞了這件事，還嚴厲吩咐了保姆不許透露。
給江恬恬做急救的是李輝，不久後，衛長淮趕了過來。
一直到三天後，江恬恬才蘇醒。
她睜開眼，目光一掃，爸爸，媽媽，長淮，沒有杉杉。
她驀然鬆了口氣。
甘棠眼睛哭腫了，憔悴不堪，比躺著的江恬恬更像病人。
看到她醒來，甘棠撲到床邊又哭：“恬恬，你快嚇死媽媽了！”
“媽，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江恬恬虛弱地說。
“恬恬，你為什麽隱瞞我們？你知不知道會耽誤病情？”江國泰又心疼又生氣，卻不忍苛責女兒，即便罵她，也罵得很輕聲。
衛長淮坐在另外一邊，握住她的手，默不作聲，眼底卻發紅，眼眶裏布滿血絲，顯然幾天沒睡好。
江恬恬衝他笑笑，反握住他的手，回頭說：“爸，媽，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何其幸運，這輩子做了你們的女兒，我就隻想著，能讓你們快活一天是一天。隻是我身體不爭氣，這麽快就堅持不住了。”
“恬恬，你真傻！”甘棠哭得撕心裂肺。
她心裏揪疼，她覺得再這麽來幾次，自己也要得心髒病了。
“恬恬，你不會有事的，爸爸不會讓你有事的。”江國泰雙手攥緊，眼圈泛紅。
“都別哭，我還沒倒下。今後日子長著。媽，別哭，哭得我心裏難受。”江恬恬拍了拍媽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