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她是次?

江杉杉一句話,像是強行扯下了她的遮羞布。

江意如頗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

她悄悄攥緊拳頭,目光微微銳利:“杉杉,你到底想說什麽?打擊我?離間我和傅奶奶?”

江杉杉喝了兩口咖啡,潤潤嗓子。

堂姐沒她想象的那麽蠢。

但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你自己仔細回想回想,你對老夫人的‘救命之恩’,到底是不是真的‘救命之恩’,那點恩情有沒有大到讓老夫人願意奉送給你一個親孫子,還是唯一一個親孫子。

你再想想,如果你隻是老夫人分開我和星沉的一顆棋子呢?

一旦我和星沉真的分手,你說棋子的命運會怎麽樣?

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看在二叔二嬸的份上,能提點你的也就這麽多,多餘的話,我不能說。希望你別越陷越深吧。”

江杉杉放下咖啡,付了錢,便起身離去。

一席話,江意如徹底心慌意亂了,她喊叫:“江杉杉!你什麽意思?你把話說清楚再走!”

江杉杉沒有理她。

江意如氣悶地坐在原地。

越想,心裏越亂。

難道她真的是棋子?

但,怎麽可能?

老夫人為她花那麽多錢,還盡心盡力教導她貴族禮儀,手把手教她上流社會的交際關係,向親朋好友暗示她是她親手**的未來孫媳。

如果她隻是一顆棋子,老夫人一個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婦,怎麽肯為她花費這麽多精力?

腦海裏閃過江杉杉剛剛說過的傅家的豪富……

強烈的富貴欲望,壓下了她心中的恐慌。

對麻雀來說,隻要有一絲僥幸可以變成鳳凰,哪怕明知會粉身碎骨,她也會努力地朝金碧輝煌的枝頭飛一次。

況且,現在不是還沒有粉身碎骨麽?

江意如喃喃念道:“這是江杉杉勸我退出的陰謀,我不能上當……”

反複念了幾次,江意如自己被自己洗腦了,堅信剛才的話是江杉杉故意耍的手段。

……

江杉杉琢磨,憑堂姐的品性和智商,堂姐大概率不會聽進去她的話。

堂姐眼裏對權勢富貴的渴望,她不是瞎子看不見。

她輕輕歎息一聲。

該做的做了,該說的說了,她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控不住,哪有心力插手別人的人生。

戴上耳機,走進學校圖書館,江杉杉翻開精神醫學課本,邊研究邊做筆記。

日影西斜。

江杉杉專心致誌,周圍的聲音漸漸被她屏蔽在外,身心都沉浸在學習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揉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察覺到身邊有人,扭頭一瞧。

“星沉?”她低呼,發現有人朝她看來,連忙捂住嘴巴。

他怎麽陰魂不散?

她去哪兒都能“偶遇”到他。

無論是上課,還是自習,無論是逛街,還是散步。

傅星沉關上電腦,指指手表,低聲問:“餓不餓?八點了,我做好晚飯,不見你回來,就猜你肯定在圖書館學習。來陪你。現在,可以回家了麽?先回去吃飯?”

江杉杉的確肚子餓了,點了點頭,起身收拾座位。

她瞥一眼他。

他沉斂安靜,說話時八風不動,不怒自威,自有一股令人信服並不由自主遵從的氣勢,安靜時又靜得像牆角的梅花,不打擾她,隻靜靜地用暗香守護著什麽。

可能是看書看了太長時間,江杉杉的眼睛澀澀的。

她又揉了揉眼睛。

傅星沉見狀,合上她的書,看到封麵上的“精神醫學”,眼角一抽。

手握著課本,頓了好一會兒。

接著,他默默地把課本放進書包,書包背在自己的背上,抱著筆記本,率先走出圖書館。

江杉杉跟在他身後。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她卻能感覺得出來,他在生悶氣。

江杉杉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閉上了。

她要慢慢習慣,不去關心他的情緒,不去關心他的身體,不去關心有關他的所有事。

等有一天,她真的習慣不關心他了,就不會一想到分開就撕心裂肺了吧?

走了一會兒,傅星沉沒見她跟上來,頓住步子等她。

江杉杉想著心事,無知無覺,一頭撞進他的懷裏。

傅星沉麵露不悅,揉揉她的額頭:“在想什麽?”

她一不說話,他就心慌。

總感覺她在琢磨怎麽離開他。

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知道她在想什麽,可惜任他千般聰明,萬般伶俐,他也沒有讀心術,又拒絕相信她通過肢體語言所表達出來的疏離。

江杉杉稍稍後退,避開他的手,自己揉額頭,隨口敷衍:“沒什麽,我在默背剛才學習的內容。”

男人俊美的臉微沉:“精神醫學?”

“嗯。”

“不是忙畢業?忙實驗項目?怎麽有空學那個?”

江杉杉抬步,避開他微涼的視線,聲音有些氣虛:“還不是為了你?羅醫生診斷,你有中度抑鬱症。星沉,我們不能諱疾忌醫,既然羅醫生治不好你,我就自學,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最主要的是,治好他的失眠症。

老夫人不許她和傅星沉結婚,可若她離開傅星沉,老夫人更不許,她會用盡一切手段把她捆在傅星沉的身邊。

而根源就在傅星沉的失眠症上。

她現在離開他,等於要了他的命,老夫人不瘋才怪。

江杉杉苦笑,如果治不好他,她的未來可想而知,將會是一片黑暗。

垂著腦袋的她沒看到,傅星沉晦深如淵的眼眸,覆蓋上一片冰冷的霜雪。

果然,她又在謀劃怎麽分手了,隻是這次不動聲色,溫水煮青蛙。

江杉杉感覺有些冷,緊了緊衣領。

傅星沉眼神恢複平靜,把胳膊上搭的外套披她肩上:“別著涼了。”

江杉杉手頓了下,擔心激起他的反彈,便點了點頭,止住了把外套還給他的衝動。

她心裏想,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以後,他會慢慢習慣她的疏遠的,就像她慢慢習慣疏遠他一樣。

江杉杉想哭,硬生生把眼淚咽回肚子。

之後,一路上,兩人再無交談。

吃完飯,江杉杉主動去洗碗。

她在隔壁洗了澡才回的臥室,見傅星沉已經躺在**了,就漫不經心挑了本故事書,正要打開故事書,他卻關掉了燈。

一室黑暗。

江杉杉不安:“星……”

黑暗中,一根食指壓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