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杉驚恐,連忙搖頭:你想做什麽?
傅博聞笑了一聲,旋即臉上陰雲密布,暴躁地一腳踹倒椅子。
嘭一聲。
響徹整棟大樓。
江杉杉倒在地上,悶哼,著地的肩膀傳來劇痛,手臂一陣發麻。
她轉過頭,警惕地看著傅博聞。
傅博聞割斷綁住椅子的繩子,一隻腳踩住她的右手,蹲下來。
江杉杉吃痛,發出嗚嗚的聲音,額頭冒出冷汗。
傅博聞邪氣地勾唇,笑容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刀刃在她的右手腕上滑動,像一條毒蛇滑過她的皮膚。
“杉杉,聽說你是個醫生,專門給人做手術的,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要怪呢,別怪我,你呀,就怪傅家太無情,或者呢,怪阿沉不夠愛你,對你的愛,連八千萬都值不上。可完好無損的你在我眼裏,至少八千萬,既然他們給不起八千萬,我就隻好打折嘍。杉杉,來,讓二叔也當一回醫生,給你動個手術。你是這隻手拿手術刀的對吧?別怕,疼一疼就過去了。”
江杉杉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一股寒氣爬上脊梁骨。
她使勁掙紮,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地掉落。
她苦苦地哀求:“嗚嗚嗚……”二叔,別傷我的手,將來我還要用這隻手治好江恬恬,你不服氣,你憤怒,你憎恨,你這一刀劃在我身上哪裏都行,除了手……
她蹬腿,把腳伸到傅博聞麵前。
傅博聞笑出了聲:“為了這隻手,你情願不要腿了?”
江杉杉點頭,滿是淚水的眼裏盡是乞求。
傅博聞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一字一頓說:“杉杉,阿沉拿走了我的權勢富貴,還要拿走我的命呢。他這麽狠,我又傷不到他,怎麽辦呢?我隻能拿走他最在乎的女人最在乎的東西。你記住,你這隻手是因為阿沉,是因為傅星沉,才廢掉的。”
不要!
江杉杉聽到了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就像是春天冰川裏的第一層冰融化,聲音很細很小,隻有山川聽得見,接著是第二層冰,第三層冰……轟隆一聲,震耳欲聾,水流嘩啦啦地流動,噴湧。
她看到紅色的血從她的手腕噴了出來,有幾滴濺到傅博聞的臉上,有幾滴濺到她自己的臉上。
滾燙,像是火星子一樣,仿佛能把皮膚灼傷。
她感受不到疼痛了,眼裏隻有那流動的紅色,眼前浮現江恬恬從小多次進醫院,蒼白著臉努力微笑,小心地隱藏著對針、對藥的畏懼,對消毒水的厭惡,她看在眼裏,一次次在心裏發誓,長大後,一定要治好姐姐的病。
一次次,她從手術室走出來,看到病患家屬們或劫後餘生哭泣的臉,或悲痛欲絕嚎啕大哭的臉,還有躺在手術台上,病人或坦然或恐懼或麻木的表情。
“健康所係,性命相托。
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誌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麵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辛苦,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這是她上大學,第一次學校集會,所宣誓的話。
所有的字句像是烙印在她腦海裏一樣,此刻,卻越來越模糊,那些字一個個從她的腦子裏飛走。
最後一個字化為灰燼時,她猛地掙紮,用腦袋去撞傅博聞的腦袋,連傅博聞手裏的匕首都沒看清,臉就直直地撞過去。
反倒嚇了傅博聞一跳。
他扔掉匕首,氣急敗壞:“你亂動什麽?不想活了麽?”
江杉杉哪裏顧得上臉,她隻想撞死傅博聞,逃出去!
如果有理智在,她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她失去了理智!
她又朝他撞過來。
“你瘋了!?”傅博聞欣賞了一會兒她像是垂死的小獸一樣臨死反撲的狼狽,驀地笑出聲,一個手刀砍在她的脖子上。
江杉杉軟軟倒地,視線模糊,接著意識也模糊了。
此時房間裏一片狼藉,白色的布被鮮血染得鮮紅,江杉杉的衣服、臉和頭發,都被鮮血浸透了似的。
傅博聞擦了把臉,麵帶笑容,拍了張照片發給傅老夫人,然後罵了句髒話,下巴點點那個戴口罩的女人:“給她處理一下,別死了,死了不值錢。”
……
傅家大宅。
傅老夫人驚呆了,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饒是她向來鎮定,此時手也微微發顫。
站在她身後的江意如,哪裏見過這種血型的場麵,忍不住尖叫一聲。
白戈立即奪了老夫人的手機,臉板得死緊。
曾秀荷在他身側看了,捂住嘴巴叫出聲:“傅博聞那個畜生,他割了杉杉的手腕!他怎麽敢做這種事?天哪,可憐的杉杉!”
她瞥了眼老夫人,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全身冒寒氣。
竊竊私語商議的安保人員們聞言,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他們根本不明白,錢早已準備好了,為什麽十拿九穩能夠保住人質,最後卻弄得這麽慘烈。
白戈馬上把彩信照片轉發給傅星沉。
這個時候,再不行動,江杉杉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
傅星沉將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摸索到居民樓下麵,他最後一次打開手機整理消息,當看到這張照片時,他眼前一陣發黑,眼眶被照片中的血色浸染了似的,紅通通的一片。
白戈隨後發來短信:照片是實拍,沒有合成的痕跡。
傅星沉握住手機的手指發白,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麽會弄成這副局麵,也沒時間去思考傅博聞是不是要撕票。
他隻有一個念頭,盡快救出江杉杉!
顧不上鞏青是不是跟上來了,傅星沉收起手機,敏捷地跳進大樓,迅速朝著鞏青提供的那套房子而去。
綁匪們所在的房間在四樓,他上到三樓時,與鞏青匯合。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卻詭異地默契地一同上了四樓。
鞏青指指脖子上的望遠鏡,打手勢:綁匪有三個,其中兩個有匕首,沒看到槍。怎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