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淮抓住她的胳膊,滿臉震驚。

江杉杉比他更震驚,瞠目結舌看向客廳牆上一張放大的黑白照,她的黑白照!

“那是……那是我的照片?我……我死了?”

衛長淮回過神,想到前不久江家為江杉杉舉行了葬禮,打了個寒戰,明亮的燈光白慘慘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下江杉杉的手。

熱的。

他鬆了口氣,又暗自好笑,他可是無神論者。

“杉杉,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我們以為你……”

江杉杉收回目光,那張黑白照卻在眼前揮之不去,心底泛起一陣陣冷意。

原來在父母眼裏,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眼眶驀地紅了,她一定要逃走!

江杉杉甩開衛長淮的手,急匆匆下樓:“姐夫,我有事出去,回頭我再跟你說。”

她必須走,江國泰和甘棠從監控裏看到她出來,一定在趕回家的路上。

但衛長淮立即緊緊抓住她,皺眉:“杉杉,你懂事點,你姐姐和你父母以為你遭到意外去世了,他們很傷心。我打個電話給他們,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他們肯定會開心得瘋掉。”

“不要!”江杉杉想到被關在地下室,麵對失去心髒的威脅,整個人就仿佛掉進冰寒的深淵,“師兄,你先放開我,我真的有急事,以後我一定跟你解釋。你的車鑰匙借我用用。”

話落,她搶走衛長淮手裏的車鑰匙。

但馬上又被衛長淮奪走。

“師兄……”

“江杉杉!”衛長淮滿臉怒氣,眼神冰冷,“你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什麽事能比讓你姐姐知道你活著更重要的?你知不知道,你‘去世’的這段日子,你姐姐數次病危!你有沒有良心!”

江杉杉猛地抬眼:“我姐病危?”

衛長淮見她惦記著江恬恬的身體,怒氣稍稍一緩,眼裏的疲憊顯露出來,點點頭:“你去看看她吧。”

“她之前不是挺好麽?病情好轉。怎麽惡化這麽快?是不是因為我?”

事到如今,衛長淮也不想替傅星沉掩飾了:“跟你沒什麽關係,早在去年,你姐姐的心髒病就在惡化,身體其他器官也跟著衰竭。隻是瞞著你而已。我們出國度蜜月,其實在為你姐姐尋醫。”頓了下,接著道,“是傅少不許我們告訴你。”

江杉杉如墜冰窟。

難怪父母會把她關在地下室,原來一切早有預謀。

她握了握冰涼的手心:“師兄,你帶我去醫院,我想見我姐。”

如果她走到人前,爸媽的謀劃就不攻自破。

衛長淮欣慰頷首:“走吧,你姐姐見到你,病情一定會好轉的。”

這話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江杉杉隨他下樓,經過客廳時,不由得又看了眼那張黑白照,心底一抽。

剛走到門口,衛長淮的手機響了。

江杉杉心裏緊張。

衛長淮接起電話,勉強笑了下:“正好,是你媽打來的電話,正好把你回家的消息告訴她。”

“師兄,你先接電話,我去開車。”江杉杉盯著車鑰匙。

衛長淮將掛鑰匙的手背在身後,一臉莫名其妙:“杉杉,你怎麽回事?你不想見見你的家人麽?你是不是想跑?你想去哪兒?等著,我接完電話之前,你哪兒也不許去。”

江杉杉咬緊唇角,臉漸漸地沉下去。

她想走,但衛長淮堵住了門口。

衛長淮對著手機說道:“媽,你猜我看到誰了?”

“是不是杉杉?”甘棠急切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衛長淮眉峰蹙得更緊,他察覺到今晚的事一出比一出詭異。

甘棠的話明顯表示出,她早就知道江杉杉沒死,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堅持給江杉杉舉辦葬禮?還弄得大張旗鼓,甚至上了新聞。

“媽,你怎麽知道……”

甘棠急急打斷他:“長淮,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聽我說,不能讓杉杉離開家裏,現在,立刻,馬上,帶她回到她的房間,等我和你爸爸回去!長淮,為了恬恬,你必須聽我的!不能讓她見到任何人!”

話到最後,甘棠的聲音幾乎破音,有些尖銳刺耳。

“媽……”

“不要問我為什麽,你想不想恬恬活了?”

衛長淮想說什麽,電話已經掛斷了。

他探究地看向江杉杉。

江杉杉麵沉如水:“師兄,你讓開,讓我走。”

衛長淮寸步不讓,表情嚴肅。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麽?杉杉,話不說清楚,我不能放你離開。你也聽到了,為了恬恬活著。”

江杉杉毫無辦法,到了這一步爸媽還是要謀劃她的心髒,令她齒冷。

“師兄,爸媽想把我的心髒移植給我姐,這段時間我失蹤,甚至我‘死亡’,都是假的,他們把我關在地下室。”

她仍然無法接受這樣醜陋殘忍的真相,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衛長淮怔住,一時吃驚得發不出聲音。

江杉杉泣不成聲:“師兄,移植活人器官是犯法的,而且他們要的是我的心髒,形同殺人!師兄,你讓我離開好麽?”

她哀求地看著他。

衛長淮腦子裏一團亂麻,一瞬間,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時間緊急,江杉杉推他。

他踉蹌了下,幾乎是本能,一把將一隻腳踏出門外的江杉杉拉了回來。

江杉杉不可置信:“師兄!”

衛長淮腦子裏空****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她的胳膊,他聽到自己說:“杉杉,別開玩笑了,這個玩笑一點不好笑。你姐姐等著你去看她呢,別亂跑好麽?我們等你爸媽回來,然後和他們一起去醫院,看望你姐姐。”

江杉杉眼睜睜看著門關上。

衛長淮拖著她,將她拉到樓上,塞進她自己的房間。

江杉杉大聲喊救命。

衛長淮卻沒慌,歎口氣說:“你叫吧,這棟別墅做了隔音,你叫再大聲,外麵也聽不見。”

保安和保姆都住在另外一棟小樓裏,所以沒有人會知道她在別墅。

江杉杉心寒不已,大聲質問:“師兄,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們要殺我,你要做幫凶?”

衛長淮太陽穴突突突的疼,微笑的表情像是蠟做的麵具:“杉杉,你別胡說,你爸媽怎麽會殺你?他們對你那麽好,他們很愛你。”

江杉杉隨手抓起桌上的化妝品砸向衛長淮。

衛長淮站著沒動,抬手擋了一下,化妝品叮叮咣咣掉在地上,其中一個玻璃瓶砸中他的額頭,猩紅的血流到嘴角。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眼底盡是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