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甘棠磕磕巴巴應聲,低眉順眼,根本不敢看傅星沉的臉色。

“傅少,今天是個誤會,杉杉的媽媽不是故意的,”江國泰把妻子擋在身後,緊張地解釋著,“以後不會再……再打她了。”

“沒有以後,誤會也好,事實也罷,你們都沒有資格打她罵她。”傅星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是商量,不是懇求,而是不容置喙地命令。

甚至,不問緣由,不問對錯,直接懟。

江國泰心裏一陣不舒服:“傅少,杉杉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有教導她的責任,我們不是毫無根據地打罵,我們是她的父母,我們當然是愛護她……”

傅星沉似笑非笑輕哼一聲。

江國泰心神一凜,一股涼意直擊天靈蓋,似恍然察覺自己是在跟誰說話,於是默默地將後麵的話吞回肚子裏。

他明白了,傅少不要理由,隻要結果。

傅星沉嗓音冷淡,但言辭鋒利:“生恩,十二年前她已經還了。養恩,從十二年前開始,她是我養著的,要還也是還給我。她是我的人,你們但凡冒犯她,首先要想想,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的怒火。”

江國泰額頭也落下了冷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冒犯?

他們是江杉杉的父母,父母因為誤會打了孩子,竟然用上了“冒犯”兩個字,傅家何其的霸道!江國泰眼裏閃過悲涼,卻不敢怨懟。

說到底,靠著傅家,他們才有今天,才能活著,在傅星沉麵前,他們沒有直起腰的底氣。

江杉杉正要說些什麽,傅星沉反握住她的手,強硬地把她拉走。

兩人離開,傅家的保鏢離開,江家三人不約而同,癱軟在沙發上。

江恬恬臉色複雜,發了會兒呆,輕聲說:“爸,媽,以後不要再打杉杉。”

“嗬,她有這麽強大的靠山,我敢麽?這十二年來,我也就打了她這一回。”甘棠不敢大聲,低低地抱怨,“就這一回,傅星沉就跟要殺了我一樣!不就是一個巴掌!哪家孩子沒挨過爹媽的打,就她格外精貴!”

話音剛落,三人同時想到傅星沉的話,生恩養恩,江杉杉都還盡了。

他們還算是江杉杉的父母麽?

甘棠眼圈發紅:“我這是養了個祖宗啊!當年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倒不用受今天的侮辱!”

江國泰捂住臉:“當年那事兒是我無能,是我糊塗。別再提了!”

……

當著家人的麵,江杉杉給了維護自己的傅星沉麵子,上了車,進了私人空間,她的臉立即黑成鍋底。

這家夥是來報複她的吧?

肯定是的!

而且遷怒她的家人!

嗬,還假惺惺給她的臉上藥,裝什麽大尾巴狼!

打一棒子給顆甜棗,這把戲,她早看穿了。

她拍開他的手,迅速把心裏那點感動,碾碎成渣。

“傅星沉,你是故意的吧?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這麽一鬧,我跟家人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

傅星沉壓抑著怒火的眸子盯了她一眼,看她慫了,不敢亂動,便沉斂了怒火,繼續挑出藥膏,抹在她的傷處。

“從前?從前怎樣?從前你們和睦,都是假象。十二年前的事,讓你們有了裂痕。你差點被他們逼著跳樓,而他們,謀殺未成年人未遂,被拘留,被罰款,名聲塗地,背上良心債。是你心裏的刺,也是他們心裏的刺。你為他們做的夠多了。”

江杉杉沉默。

傅星沉句句踩中她的痛處。

她有些惱怒,帶著幾分遷怒:“可是他們是我的家人。你能不能別天真,世界上不是隻有黑和白。戳破這一切,失去他們,我就是孤兒了!我不想當個孤兒!”

“你有我。”傅星沉握住她的手,墨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著她。

“有你有什麽用?你隻能當個弟弟,我還是孤兒。”

話外音,有他才可怕,他捏死了她,連個幫她報警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收屍。

傅星沉氣息猛地一滯。

下一瞬,扣住她的腰,壓向自己,堵住這張總是惹他生氣的嘴巴。

這一次,江杉杉很快便沉浸進去,神魂顛倒。

她朦朦朧朧地想,這家夥可真夠費盡心機,真夠賣力的。

他是不是想趁她意亂情迷的時候,哄她簽下不平等條約,比如,讓她發個誓,不許再威脅他,否則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之類的?

念頭一動,她回吻過去,反過來把傅星沉吻到神魂顛倒。

不知幾吻過後,兩人氣喘籲籲,戀戀不舍地分開。

司機不知什麽時候升起隔音擋板,車子在馬路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傅星沉手搭眼睛,看著窗外,臉上是未退的紅暈,耳朵根也有些發紅。

江杉杉輕拍滾燙的臉蛋,默默地思忖:姓傅的肯定又不敢麵對現實了,本想套路我,沒想到被我反套路了,他這會兒肯定懊悔難堪,恨不得跳車吧?

竊喜了一番,她心裏又一寒。

她三番兩次強了他,這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啊!

這家夥更憎恨她了吧?

她把自己的好勝心,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不過,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江杉杉靠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星沉!”

傅星沉轉過頭來,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扣住,頭低下來。

江杉杉怔了怔,在他的唇離自己兩厘米時,連忙伸出手,擋住他的嘴巴,臉色嚴肅:“不不,星沉,我有正事跟你談。”

她心裏發慌,姓傅的被她“折磨”出條件反射了吧?

她一喊他,他不是以為她要強吻他,就是以為她要強了他。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會兒怕是去跳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傅星沉冷臉,坐直,目不斜視。

果然是生氣了,連看她都嫌煩。江杉杉抖了一下小心肝,義正辭嚴:“星沉,那個害我們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罪魁禍首,出現了!”

傅星沉目視前方的眼眸,凝了一瞬,靜了一瞬,久久才出聲:“嗯。”

江杉杉氣結,多說幾個字怎麽了?就怕她流暢地把話題接上了麽?

“那個藍珂,跟我打架的那個渣渣,你還記得吧?她故意灌醉我,把我弄到酒店,準備賣給一個人渣換錢。我那會兒真害怕,腦子裏隻想到你,你可是聽著我的童話故事長大的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你果然來了,就像童話故事裏救人於危難的白馬王子,帶著劍,披荊斬棘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