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什麽呢？杉杉怎麽可能挑唆傅少！傅少的話，杉杉也不敢反駁的，你別為難她了。”江恬恬急忙開口，打斷甘棠的怒火，扭頭又說，“杉杉，媽媽這幾天著急上火，一時口不擇言，她沒那個意思，就是話趕話……”
“你別解釋！我為難她？一句話而已，有多為難！我們的為難，她視而不見！”甘棠惱怒不已，“我養她這麽大幹什麽？養個白眼狼出來，給自己添堵麽？”
“媽！別再說了！”江恬恬看了眼妹妹寒涼的眼眸，心驚肉跳，“杉杉，我們回家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她匆匆拽走甘棠。
“恬恬，你鬆手，我知道你護著你妹，可你看她，一心向外，沒把我們當自己人！你爸這些天焦頭爛額，她問過一句沒有？關心過一句沒有……”
“媽，你再說，我要生氣了，心髒又要疼了！”
“好，好，我不說，我們快回家……你心髒沒疼吧？恬恬，媽媽跟你道歉，我不該當你的麵跟杉杉吵……”
母女倆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
江杉杉脫力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臉。
當她以為，她抓住了幸福的時候，原來，幸福離她很遙遠。
傅星沉說得對。
當年的跳樓事件，是一道不可彌合的傷口，永遠橫亙在她和家人之間。
媽媽的話，不停地在耳邊回響，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忘記。
可那些字眼牢牢地烙印在心上，形成不可磨滅的傷疤。
比當初打她的那一巴掌，更疼。
……
傍晚。
江杉杉整理好心情，半路去了一趟超市。
回到傅家，霍念秋驚訝看來：“你要下廚？”
“是呀，想起來霍阿姨你好久沒吃過我做的飯，今天我特意買了菜回來。”江杉杉笑意盈盈，壓下湧動不平的心潮。
“還是你貼心，我一直後悔沒生個女兒。不過，有你在，享受到你的貼心孝順，我也沒什麽遺憾了。那你去做兩個菜吧，上班已經很辛苦，別再累著，星……我會心疼的。”霍念秋微微歪著頭笑道。
江杉杉進了廚房。
傅家的廚房很大，為準備一餐飯，就有十幾個人忙忙碌碌，還不加從世界各地運輸食材的人工。
大廚房劃出一塊，作為私廚。
她或者霍念秋，以前還有傅老夫人，偶爾會在這裏下廚。
傅大少爺，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偶爾也會來切個水果，泡個茶。
廚房的人看到她，紛紛讓開路，笑著喊“杉杉”，神態間有一絲恭敬。
江杉杉跟他們一樣是傅家的員工，但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坐上傅家餐桌的員工。
暗地裏，大家都當她是傅家的養女——雖然她父母皆在。
江杉杉裝作沒看見大家若有所無的疏離，隨意地打了招呼，手腳利落地擇菜、洗菜，做了一道啤酒雞翅，又切了一小把韭菜做蛋炒飯。
做好後，她拿勺子挖了一勺，嚐了嚐，不自覺顰起眉。
味道不對。
倒了重做。
一連做了三回，傅星沉一身清冷，站在廚房門口問：“什麽時候做好？做不好的話，我先開飯了，你慢慢做。”
江杉杉一驚，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看了眼牆上的壁鍾，七點。
原來不知不覺，這麽晚了。
“做好了，做好了。這就端出來。”
專門為他做飯，怎麽能讓他吃別的吃飽了！
不管味道對不對，她盛了一碗韭菜蛋炒飯，滿麵春風，遞給傅星沉，殷勤地問：“星沉，今天上班辛不辛苦？累不累？”
傅星沉接過有些燙的碗，穩穩端住，側眸掃了一眼她諂媚的表情，沉默地收回視線，頓了頓，回答：“有點累。”
“那晚上我給你揉揉肩膀，捶捶腿。”江杉杉快速接話，乖巧溫順。
傅星沉步子突兀地停了停，麵無表情：“隨你。”
江杉杉為他拉開座椅，平常離他遠遠的，今天坐他身邊：“呐，我知道你最愛吃我做的韭菜蛋炒飯，今天特意為你下廚。這道雞翅也是我做的，你嚐嚐看，喜不喜歡。”
恰好霍阿姨臨時去瞧傅叔叔，飯桌上就他們兩個人，正適合她任意發揮。
她在大廚們怨念的目光中，挪開傅星沉麵前的世界頂級美味，把自己做的那盤啤酒雞翅移過來。
她用怨念的目光回視恭立一旁的大廚。
嗚，大廚擺的盤過於漂亮、精致、高級，一看就色香味俱全，讓人分泌口水，反襯得她的啤酒雞翅和韭菜蛋炒飯……十分磕磣。
若非迫不得已，這兩樣菜，她都羞於端上桌。
好在傅星沉似乎被她洗手作羹湯的好意打動，筷子在她移走盤子時一轉，順手夾了一塊雞翅。
她馬上彎起唇角，露出八顆牙齒，眼巴巴地盯著他。
那樣子，恨不得親口替他把雞骨頭剔出來，唯恐不能把他伺候到滿意到每一根頭發絲兒。
傅星沉十分優雅地啃雞翅，細嚼慢咽，喉結滾動。
江杉杉咽了咽口水，視線從他的喉結轉開，看著他的眼睛，期待地問：“怎麽樣？”
“蒜放的有點多。”
灼灼的目光瞬間一黯。
“尚可入口。”
黯淡的眸子立即亮起來。
“那你多吃點！”江杉杉喜滋滋道。
隻要能入口，這人情他就得承了！
傅星沉撩了她一眼。
她心虛地垂下眼簾。
他輕哼一聲，接著吃蛋炒飯。
江杉杉又緊張起來。
不知怎麽回事，今天做的蛋炒飯，怎麽吃怎麽不對味。
沒有那種韭菜雞蛋混合著米粒的香氣，在舌尖上爆開的滿足感。
傅星沉嚐了一口之後，眼眸微眯，麵不改色吃完一整碗，給出評語：“還是你做的蛋炒飯，最好吃。”
沒有吃出不對！江杉杉眸光雀躍。
當年他吃了她做的韭菜蛋炒飯，驚為天飯，於是對廚房下了一個命令：大廚們不許做蛋炒飯！
她得感謝當年他的英明決定，這些年他就隻吃過她做的蛋炒飯，才沒有把蛋炒飯的口味養刁。
無論什麽時候她做，他總會全部吃完。
“你不餓？”傅星沉抬眼問。
吸了太多油煙，吃不下飯啊。
但話可以說得婉轉動聽一些嘛。
江杉杉手抵下巴，欣慰的眼眨了眨，聲音溫柔：“看到你吃得這麽滿足，我就幸福到飽了。”
傅星沉握筷子的手一頓：“……”你的表情，比你做的飯味道更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