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他就知道那個傻子肯定是擔心江恬恬生病,半刻等不及,就這麽衝進大雨。

他都不想打電話質問了,腳下的步子更快——早點接到她,好好打一頓!

保鏢們自覺地離他遠一些。

傅少身上的低氣壓,比這鬼天氣還可怕!

時間每過一秒,傅星沉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及至在前方看見兩個跌跌撞撞的身影,他才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徑直來到沒穿雨衣、臉色蒼白如鬼的女孩麵前。

“傅……傅星沉……星沉,是你……”江杉杉哆嗦著發紫的嘴唇,朦朦朧朧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看不清他的臉。

但她就是知道,是他。

保鏢們迅速圍攏,三四把大傘遮在她的頭上,保證淋不到她一滴雨。

“看你作得!不是自己要淋雨,哭什麽?”傅星沉又氣又怒又心疼,從塑料袋中拿出大毛巾,動作粗魯地給她擦臉擦頭發,接著沾去她身上的雨水。

江杉杉穿的還是那件無肩小裙子,濕乎乎地黏在身上,她下意識捂住胸口。

傅星沉沒來時,她一心要護住江恬恬,精神高度緊繃,生怕她摔了。

這會兒有了依靠,一股勁兒,驀地從胸口泄出來。

意識混沌,眼前愈發的模糊。

感受到熱源,她渾身瑟瑟發抖,委屈地說:“雨水流進眼睛裏了,疼,我怎麽抹也抹不幹,眼睛是疼紅的,我沒哭。”

傅星沉氣怒的心一下子軟成水,動作輕柔許多,換一塊毛巾,仔細擦她的眼睛,但口吻依舊不善:“知道你沒哭!”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好燙!

眸中一驚,摸了摸她的額頭。

發燒了!

晦深如淵的眸子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氣得不知說什麽好了,半蹲身:“杉杉,到我背上來,我們要快點下山。白戈,打電話叫救護車!”

“是,傅總。”白戈應聲,到一旁去打電話。

江杉杉身子軟綿綿的,聽了他的話,沒客氣,直接爬他背上。

寬大的雨衣,罩住他,也罩住她全身。

傅星沉穩穩起身,雙手扶住她的腿,防止她滑下來。

“我姐……”半昏迷的江杉杉,突然記起江恬恬。

他沒好氣:“墨安!”

“傅總,我會看好江恬恬小姐的。”墨安大聲回答。

江杉杉終於放心,摟緊傅星沉的脖子。

“走!”

靜立不動的保鏢們,立刻令行禁止。

被墨安拉住胳膊的江恬恬,全程圍觀傅星沉和江杉杉之間的互動,一時間愣怔,臉色複雜,心思更複雜。

原來傅少對杉杉這樣好。

他來之前,杉杉圍繞著她轉,他來之後,全世界圍繞著他們二人轉。

而她就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

她心想。

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是雨天,一行人以更慢的速度下山。

半個小時後,到達山腳下的一家餐廳。

甘棠眼巴巴地盯著門口,第一個看見有人進來,定睛一瞧,喜極而泣:“傅少!是恬恬!我看到恬恬了!”

她飛奔過去,一把抱住江恬恬,哭了出來:“恬恬!你嚇死我了!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江國泰一個大男人也眼眶微紅,著急地問:“恬恬,你沒事吧?身體還好麽?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門外有救護車。”

“爸,媽,我沒事,一點事沒有!杉杉把我護得很好。有事的是杉杉。杉杉把雨衣給了我,她淋雨下山,好像凍病了。”江恬恬滿是愧疚地說完,走向江杉杉。

傅星沉一進門,保鏢們遞熱水的遞熱水,送毛巾的送毛巾,沒事幹的人,把他們團團圍住,防止外人探看。

傅星沉用一塊大毛巾裹住江杉杉,喂她喝熱水。

終於把姐姐安全交到父母的手上。江杉杉愣愣地望著那邊的一家三口,欣慰的同時,眼中悄然滑過一絲落寞。

傅星沉低聲問:“紮眼了?難過了?”

她倔強地搖頭。

他冷哼一聲,低頭,用額頭輕輕觸碰她的額頭。

她恍惚聽到一句“別難過,你有我” ,接著看到父母和姐姐的模糊身影走來,便徹底陷入昏迷。

“杉杉!”傅星沉抱著她的手臂一緊。

“杉杉怎麽了?”江恬恬驚問,幾步跑過來。

江國泰和甘棠隨後也趕了過來。

江國泰擔憂的臉上閃過一抹慚愧。

甘棠拉住江恬恬,驚慌地說:“杉杉肯定發燒了,你別靠近她,會傳染的!”

江恬恬連忙擺手製止:“杉杉是為了我才生病的!”

“她生病,是為了你不生病!你別去添亂!”

江國泰瞥一眼傅少難看的臉色,一把拽住妻子,卻一步不敢上前探問。

傅星沉冷冷地掃他們一眼,抬眸問走進來的白戈:“車呢?”

“開到門口了。”白戈回答。

門口,救護車的門正對餐廳門,無縫對接。

他大步流星,抱著人上車。

保鏢們隨行其後。

本來有些擁擠吵嚷的餐廳,瞬間變得清清冷冷的。

甘棠追在傅星沉身後,一手拉著江恬恬,一手撐住車門,滿臉急切:“醫生,醫生!這裏有個心髒病人,把她一起送醫院去做檢查!”

“誰是心髒病人?”一名護士疑惑地問。

救護車在這邊停了許久,沒聽說有心髒病人。

“是她!”甘棠推江恬恬上車,“快上去,救護車不堵車!”

護士聞言,冷下臉斥責:“我們是救護車,急救的,關乎病人生命,你們想蹭車,去蹭別的車去,別來搗亂!”

甘棠手扒在車門上,聲音哽咽:“我女兒真的有心髒病!她不能生一點病的,你們救救她!”

“媽,我不需要急救!我們自己回去吧。”江恬恬尷尬,媽媽說的,好像她快不行了似的。

在傅星沉即將發怒時,白戈扶住甘棠的手,麵上笑微微的,但手下的力氣卻很大,輕而易舉拽開甘棠的手:“江太太,由我來送江小姐去醫院可好?”

甘棠一眼認出,他是與傅星沉形影不離的貼身保鏢。

身高二米的人,走在哪裏都是鶴立雞群,由不得她記不住。

她愣了一下,護士趁這個空隙,迅速把門拉上,救護車嗚哇嗚哇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