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杉一陣惡寒。

不能想!再想下去,她懷疑自己遲早會被自己逼成個冷感!

思及此,她更羨慕張若彤了。

這才是人生贏家過的生活啊!

盯著她的傅星沉,眸光微寒,口吻不善:“你羨慕張若彤?”

江杉杉順口說出來:“是啊,瞧瞧,人家過的才叫人生。”

“……那,你過的什麽?”

“苟且偷生。”

“……”

意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江杉杉險些摔倒,生怕他把自己甩出去,牢牢抓緊他的手臂:“星沉,我前世肯定拯救了銀河係,今生才叫我遇上你。有你這樣慷慨體貼的老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其實,我剛才在念詩,一首無病呻吟的詩。”

“嗯,念全詩來聽聽。”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你是無病呻吟。

蒼天啊,這是要逼死理科生的節奏!

許久的寂靜之後,他依舊在等她背詩。

這一篇兒,是輕易翻不過去的。

江杉杉抓抓耳朵,撓撓腦袋,大量的卡路裏燃燒,小肚子都瘦了一圈:“呃,全詩就這兩句。”

“嗯。”傅星沉抬步上樓。

這就相信她了?江杉杉呆滯,急忙跟上。

早知道這麽容易過關,剛才那點卡路裏就該留著以後燃燒。

傅星沉冷冰冰說:“以後少跟張若彤來往,你們不是一路人。”

別跟她學壞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朝譚詠城的頭上戴。

譚詠城,就是張若彤那個綠成一道光的倒黴未婚夫。

“我也這麽打算的。”江杉杉毫不猶豫應聲。

張若彤那禍國殃民的妖精就是蘇妲己轉世,就是小倩關門親傳,她怎麽允許她看護十二年的少年糟蹋在她手裏?

傅星沉有些意外,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她。

看來兩人在草坪上的談話,產生了巨大分歧。

江杉杉明顯一邊羨慕張若彤,一邊警惕她。

而剛剛張若彤當眾勾引他……

醋勁兒還挺大!

傅星沉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決定不跟她計較那句“苟且偷生”。

下午,傅星沉補覺,江杉杉在旁邊研讀醫學論文,順便看看研究生的課程。

她因為學習成績優異,學校保研,秋季開學直接讀研一。

她這兩年給博士生的實驗室當助手,學到了不少東西,有些知識聽來尚不能理解,回頭再來看研究生的課本,別人看艱澀難懂,雲裏霧裏,她看來卻輕鬆易懂。

江杉杉爭分奪秒,不放過任何學習的時間。

自從上一次聽了衛長淮的診斷,她心頭始終有種縈繞不去的緊迫感。

日光偏移,漸落西山。

病房中的光線逐漸昏暗。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一室靜謐。

來電人——老媽!

江杉杉猛地抬頭,就見傅星沉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撥弄平板,似乎也被鈴聲擾到,朝她看過來,兩人目光對上。

江杉杉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他什麽時候醒的?

一點動靜沒聽到!

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貼心了,居然知道不打擾她學習。

沒吵醒他大爺的就好。

江杉杉心落了地,接起電話,原來甘棠到了醫院,問她方不方便進來。

“方便,您進來吧。”

不到兩分鍾,甘棠進了病房,看到傅星沉的身影時,渾身一僵,笑臉僵硬:“杉杉,我給你送飯來了。”傅少怎麽還不走?

“媽,謝謝你。不過,以後不用這樣辛苦,我沒什麽大礙,早中晚飯我自己會搞定,現在外賣很方便。”江杉杉口吻略顯疏遠地說道。

甘棠聞言,哪裏不清楚她的心思,臉上閃過受傷的神色。

江杉杉冷硬的心,好像被什麽擊中了,一股罪惡感襲來。

腦海裏閃過他們關心江恬恬,卻對生死不知的自己不聞不問的畫麵。

那股罪惡感終於消失。

甘棠說:“外賣哪有家裏做的飯幹淨,經常吃,要把胃吃壞了。”

江杉杉詫異,她媽竟然會關心她吃不吃外賣?

這些年,在醫院,她媽可是見過她不少次吃外賣的,何曾說過一句什麽?怕是根本不關心她吃哪裏的飯,她眼裏隻有她活蹦亂跳的身影吧。

“習慣了,挑幹淨的店買就好了。”

傅星沉突然開口:“你經常吃外賣?”

“啊,也不是經常,醫院有食堂,我偶爾想換換口味。”江杉杉隨口敷衍。

康恬醫院的食堂推出的是養生餐,言外之意,十分清淡,少油少鹽。

基本吃上一個月,嘴裏能淡出鳥來。

他突然關心她,弄得她心裏發慌。

“以後每天家裏會給你送飯。”傅星沉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像說了句今天天氣真好這樣隨便的話,但一錘定音,不容置喙。

江杉杉張口就想反駁。

她可不想引人注目不合群。

看了眼甘棠,算了,有人在,得給他麵子。

甘棠則微微失神。

家裏?

天天給杉杉送飯?

誰家員工能有這樣的待遇?

她恍惚地晃了下頭,從保溫桶盛飯出來:“杉杉,這是專門為你做的。晚上我在醫院陪護你,就讓傅少回去休息,睡個好覺。”

傅星沉對甘棠的話,無動於衷。

江杉杉當他默認,盡管對她媽寒心,但她媽的話正中她下懷:“好,媽,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甘棠這才露出笑臉,和藹地催促她:“快吃。”

傅星沉抬眸,撩了江杉杉一眼,沉甸甸的,深沉如山。

江杉杉垂下眼簾,當沒看見。

她以後還想談戀愛呢,得愛惜名聲,萬一傳出她和傅星沉有個什麽,哪個男人敢靠近她?

可,怎麽讓他跟她保持距離?

江杉杉頭大如鬥。

一晚上,傅星沉保持沉默不言,化身中央空調。

江杉杉繼續看醫學論文,不受影響,反正這麽多年,有外人在的時候,他一直如此,習慣了。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江杉杉穩得一批,甘棠卻如坐針氈,這死寂般的沉默快把她憋出毛病來了,而且傅少時不時看她一眼,冷冷的,透心涼。

當時針走到九點,眼見傅星沉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再也坐不住了:“杉杉,我記起來……”多年的習慣,半句話不離江恬恬,找借口也是,“你姐有個藥忘了吃,我得回去看著她吃。”

“啊?”江杉杉眼神微涼。

不是說好了陪她麽,又為了她姐,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