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陽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一頭活了不知道幾千歲的護陣法靈一見如故，如此迫切地想要跟對方一訴衷腸。
護陣法靈吳涯的心情也是如此。
麵對骨齡隻有三十歲的年輕人，自己竟然表現得更像個孩子。
兩人相互打量了許久，然後不約而同地在地牢的桌子前麵對麵坐下來。
聊聊吧！
兩個人都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對方。
護陣法靈想知道外麵的情況，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從什麽地方說起。
好在淩子陽思路清晰，而且因為已經從對方的自傳裏了解到對方的身份背景，了解到對方形成護陣法靈的心路過程，很快就拿出了對方最急切想要了解的訊息。
淩子陽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本書。
這裏麵記錄了昊天王朝的詳細情報。
雖然不夠全麵，但是可以幫助吳涯快速了解到外界的一個輪廓，並且……
書籍這種東西，往往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吳涯看著桌子上的書，小心翼翼地翻開，很快就進入如饑似渴的狀態，目不轉睛，完全沉浸其中。
過了好久，吳涯才意識到自己怠慢了淩子陽。
“小友，如何稱呼？”
“姓淩，字子陽。”
淩子陽能夠理解吳涯的心情。
“這本書，能否留給我。”
吳涯笑道：
“老朽已經太多年沒有出過這座城池，沒有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一個王朝在為人類的繁衍努力。”
吳涯捧著書，如獲至寶。
“當然。”
淩子陽又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些關於各國風土人情山河地誌的書籍：“昊天王朝之下，有八大王朝，一百零八座洞府，附屬小國數百……事實上，人類一直沒有被邪靈覆滅，總有一批人，肩負著傳遞薪火的使命和責任。”
“好！”
“真好！”
吳涯十分激動，本能地擦拭眼角，但是那裏什麽都沒有。
“這些書，吳老前輩您可以留著慢慢看……”
淩子陽道：
“反而是前輩您，在這數千年的歲月裏，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麽多年，的確是難熬。”
“老朽已經忘記年月日要如何區分，現在隻是靠那批該死的邪靈來確定又到了下一輪。”吳涯在提到邪靈的時候，目光眼神格外淩厲：
“每次它們降臨之前，老朽都會讓大陣保持力量充盈，然後想辦法把它們吸引過來，盡可能地幹掉幾個。”
“……”
淩子陽目露錯愕之色。
還有這種操作？！
吳涯自說自話道：
“沒記錯的話，應該已經阻擊過這些邪靈十幾次了，十六次，還是十七次，記不清楚了……但是我感覺，下一輪的邪靈，快要來了！”
“……”
淩子陽目露震撼之色。
如果是十七次的話，算上對方沒有成為護陣邪靈的六百年歲月，邪靈潮汐初次降臨此地應該是在六千年以內。
“前輩推測得沒錯。”
淩子陽對吳涯道：“在昊天王朝，我們將這些九品邪靈降臨的日子稱之為邪靈潮汐！邪靈潮汐三百年一個輪回，再有一年三個多月，也就是明年的七月十五，就是下一次邪靈降臨的日子！”
“三百年一輪回。”
“好像……沒錯。”
吳涯目露恍然之色，然後忍不住地喃喃自語：
“邪靈來去，如同潮起潮落。”
“你們外界可弄明白，這些九品邪靈是如何出現的？從哪裏降臨的？”
吳涯忍不住追問。
這個問題，同樣困擾了他數千年。
淩子陽搖頭：
“邪靈如何出現的，從哪裏降臨，昊天王朝目前也不清楚，隻知道，昊天王朝從發現一座巨大的蒼穹破洞開始，就以這個地方作為據點，組建大陣，抵禦鎮壓邪靈，但是每一年的邪靈潮汐之日，蒼穹封印徹底消失，大量的九品邪靈會降臨到各地。”
“我們其實也一直想弄清楚，蒼穹封印的背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我們也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能夠結束這一切。”
輪到淩子陽向吳涯發問：
“吳老前輩，您既然經曆了這麽多次邪靈潮汐，可知道這些邪靈是如何出現的？”
吳涯表示不清楚。
“老朽終日被困在城內，坐井觀天，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清楚。”
“……”
淩子陽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原本還想從這個幾千歲的老前輩口中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辛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吳涯連昊天王朝都不知道，連蒼穹封印都不知道，顯然更不可能知道這個世界背後的真相和秘密。
歸根究底，他隻是活得久一點的八品……
他甚至還未掌握法則之力！
九品跟八品求教……
有點異想天開。
吳涯捕捉到了淩子陽眼底的遺憾和失望，似乎被什麽刺到，語氣一轉地道：“老朽雖然不知道這些九品邪靈的來曆和秘密，但是我很肯定一點！就是邪靈潮汐，必然跟那座臭氣熏天毒霧繚繞的屍山河流有著不淺的關係。”
“什麽？”
淩子陽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
“您是指，萬瀑河？”
吳涯拿出地圖，在萬瀑河的位置畫了個圈：
“就是這。”
“當年萬瀑河剛剛出現不久，就出現了九品邪靈降臨事件，整個王朝一夜崩毀！這件事情，老朽記憶尤深！”
“……”
淩子陽眼睛一亮。
萬瀑河！
的確很可疑。
不過……
“等等。”
淩子陽拿起手裏的地圖，在吳涯畫出的地方點了點：“吳老前輩！當初的萬瀑河，是怎麽形成的？為什麽地圖上顯示的，隻有這麽點大？”
“一聲巨響，落在了我們的一座洞府裏，數百萬上千萬的人當場就都殞命了……之後這個地方就變成了人間地獄，各種流毒瘴氣橫生，無數人的屍骨堆積聳立如山！當時我還特地去看過……就好像被隕石砸落，中間巨坑深不見底！”
“但是當邪靈潮汐第一次降臨之後，我又去看了，那地方積滿了水，形成瀑布河流，鬼蜮瘴氣遮天蔽日，範圍也變大了許多，應該是被積水擠壓的緣故。”
吳涯說到這裏的時候，淩子陽雙目閃過一抹銳利之色，道：
“積水……可沒有辦法把一座直徑不到千裏的大水坑擠壓到直徑超過三萬裏！這座萬瀑河，靠區區數千萬人的屍骨，也沒辦法擴張到現在的地步！”
與吳涯的一番交談，他意識到：
自己終於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