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血月邪靈日,北境的各大劍宮都在囤積驅邪資源。

一年一度的血月邪靈日,是北劍最危險的時日之一。

這一天,棲身在北境荒蕪之地的所有邪靈都會躁動起來,襲擊和掠奪血食,大魏朝的村子城市,將會成為邪靈最主要的掠食目的地。

北境的三百多座劍宮,是阻攔荒蕪之地邪靈大軍的一道防線,是保護大魏朝眾多城市村落的生命線,其意義之重大,不言而喻。

這幾天,每天都會有來自後方的隊伍,為各大劍宮提供各種驅邪資源。

平日裏七天一次的兌換,變成了一天一次。

淩子陽也趁著這個機會,把手裏的軍功資源兌換成《元樓丹》和《元籠丹》。

一個月不滿。

淩子陽還是給陳天威、魏紫萱、許風三人分發了《元籠丹》,為他們兌換了所需的資源。

血月邪靈日到來的這天,北境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

血月高懸。

精怪銷聲匿跡。

從高處俯瞰北境的劍宮防線,可以看到黑壓壓的鬼蜮,讓荒蕪之地的樹海彌漫著一片片的白色雪霧。

武原等人就懸停在淩子陽附近。

血月邪靈日,大家都沒有心情修煉,冷月也出來了,不斷巡視四周,警惕邪靈靠近。

大白天的,純陰之力格外旺盛,邪靈無需處在鬼蜮之中都能自由行走。

大家都是經曆過血月邪靈日的人,一個個眉頭緊蹙,不敢有絲毫大意。

“在武朝的時候,我去過武朝的北郡防線,也到過西郡和東郡的防線,但是每次經曆血月邪靈日,都是在城內,像眼下這樣,十個人坐鎮百裏方圓,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武原打開了話匣子:

“四年前,在北郡的一座軍鎮要塞裏,當時接到求救訊號馳援另外一座軍鎮要塞……到地方的時候,軍鎮要塞裏的三百多將士全都死了,變成了僵屍,我砍一個晚上的僵屍;那一年,沒有引雷驅邪陣,北郡防線上全軍覆沒的軍鎮要塞有十四座,死了幾千名將士。”

“我知道,那年我也在北郡,北郡防線很慘,除了十四座軍鎮要塞全軍覆沒,還有不少軍鎮要塞損失慘重,我當年去了附近的一座村落……那座村子,不肯遷走的人都死了,雞犬不留。”

溪風語氣沉重。

五位燃燈黑袍,都見證了太多的悲劇。

玉屏話鋒一轉:

“《引雷驅邪陣》的出現,的確是讓武朝的情況好轉許多,最近連續兩年,北郡防線死傷大幅減少。”

冷月眨了下眼睛。

淩子陽沉默著沒有說話。

一百九十九號劍宮裏,最擅言談的是陳天威。

“我在北境待了三年,經曆了三次血月邪靈日,每年的血月邪靈日之後,劍宮就會出現比較大的調防換防情況!然後我們就會知道那天死了多少北劍宮的師兄,死了多少外門弟子……”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轉為沉重:

“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葬送在邪靈手裏。”

“……”

魏紫萱、許風十分沉默。

氣氛十分壓抑。

就在這時,淩子陽輕輕吐一口濁氣,半諷刺地自嘲道:

“在榆林縣煉體武館的時候,我曾經天真的以為隻要當了驅邪師,天底下就沒有邪靈能夠威脅到驅邪師。”

眾人紛紛側目。

淩子陽目不斜視,喃喃自語:

“成為驅邪師以後,我以為隻有修煉到我師父林供奉那種境界,才能真正擁有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資本。”

聽到林供奉的名字,武原等人,包括冷月,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凝重之色。

淩子陽目光微冷:

“師父的死,讓我以為,必須掌權,才能夠給榆林縣帶來安穩。”

眾人目光微微黯淡。

陳天威三人也受到感染。

淩子陽深吸一口氣,眺望遠方:

“我苦修武技,提升元神之力,晝夜不辭,最終奪下三品大比頭名,官拜二品,拿下驅魔殿南方分殿殿主一職,結果看到的是武朝朝廷腐敗不堪,任人唯親,資源集中在少數人的手裏,無法發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手中!朝廷之外,各大宗門自掃門前雪,於是,我又特地集結南郡之力之資源,組建極道宗,準備不依靠朝廷,獨自鎮守南郡禁地。”

陳天威等人肅然起敬。

“塗山國被滅,流火國被滅,又讓我明白到武朝這種附屬國是何等的脆弱,當時一心進入大魏朝,突破到更強,沒想到……今時今日,又看到煌煌浩浩如大魏朝這樣的強國,亦有在邪靈精怪麵前不斷犧牲的情況。”

淩子陽的感慨,發人深省。

陳天威、武原、冷月等人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思索之色。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奇怪,這天底下,到底哪來這麽多的邪靈精怪……為何殺之不盡,層出不窮。”

“邪靈怎麽可能殺得盡……”

魏紫萱忍不住地開口:

“很多年前,我曾詢問過一位年過百壽的高僧,他告訴我,自天地初分,邪靈便一直存在,延續至今,也沒有人知道這些邪靈究竟是怎麽出現的,隻知道無處不在,無處不有。”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倒是聽到過另外一種說辭。”

冷月很少說話,一開口便讓所有人側目。

在眾人的目注之下,冷月道出她聽到過的一種說法:

“在我們的大陸之上,有一處神魔戰場,這些邪靈,其實是神魔的碎片,小的碎片,弱小的神魔碎片,化為低等邪靈,強大的神魔碎片,化為高等邪靈……”

“這是武朝民間傳頌的神話故事?”

陳天威笑問。

武原、玉屏等人紛紛表示從未聽聞。

冷月搖頭解釋道:

“這是我奶奶很小的時候給我說的。”

眾人莞爾,認為這是冷月奶奶給小孩杜撰的睡前故事。

唯獨淩子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在冷月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分明看到,冷月露出追憶之色,凝視的是——雲上蒼穹。

這似乎並不僅僅隻是杜撰出來的故事。

“你奶奶有沒有說過,血月邪靈日是怎麽回事?”

淩子陽問冷月。

冷月麵上出現了一刹那的猶豫,然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