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林和許發明凝神屏氣,躲在在寂靜漆黑的廠部大樓四樓樓道口,貼著牆壁,望著夏榴挺著顫悠悠的胸脯神氣活現地走出副廠長**鬆的辦公室。兩**氣也不敢出,生怕弄出點動靜來,被這黑夜裏交膝過的男女發現。

在夏榴離開**鬆的辦公室不久,約一刻鍾後,隻聽**鬆辦公室嘭的一下關門聲,**鬆挺著脾氣肚,腋下夾著公文包興衝衝地走下樓去,凸頂的頭上那幾縷稀疏的發絲隨著過道的深夜秋風吹得散亂。

鄭林和許發明相視一笑,同步從容下樓徑直走到三樓正中的**鬆辦公室門口,盡管辦公室的門鎖上了,但對神偷鄭林來說不是問題,隻見鄭林從黑襯衫遮著的小工具包裏摸出一個細小的帶勾兒的小鋼絲,雙手戴上黑色纖薄手套,左手擎住門把,右手伸進防盜門的鎖孔,三下兩下一搗鼓,隻聽鎖銷滴嗒一聲,辦公室的門便開了。

辦公室裏黑咕隆冬的,燈已經滅了,窗簾緊逼,伸手不見五指。門開的當兒,屋裏向外湧出一股酒味、刺鼻的女人香水味,還夾雜著腥臊的蛋白質味道,惹得許發明連著用手在鼻子邊扇了幾下。

“沒那麽誇張吧,沒見過女人作.愛啊。”鄭林似乎見怪不怪,打趣道。

“啊,又醉酒,又玩女人,出手就一萬,還他媽的廠黨委副書記呢。”剛才所見所聞,許發明對副廠長**鬆是嗤之以鼻。

“什麽啊,人家叫滋潤,美女美酒還有美鈔,剛才可聽得清清楚楚,夏榴興奮地喊丟了丟了,**鬆亢奮地唱美了美了呢。”鄭林並不急著進屋,而是將辦公室的門敞開,似乎要將裏麵的味道放幹淨了再進去行事。

“如果我沒聞錯,這屋裏的香水味應該就是毒藥的味道。”鄭林緊接著補了句。

“毒藥?”許發明瞪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O型。

“是啊。”鄭林漫不經心道。

“香水有毒?你確定?莫非那個夏榴女人想害人?”許發明驚訝地連著三個問號。

“什麽《香水有毒》啊,你以為是網絡流行歌曲呀。毒藥是種香水名,一種體現高貴卻又神秘性.感的女士專用香水,有紅綠白紫藍五種不同香氛的水晶包裝,俗稱綠毒、紫毒什麽的,就看哪種女人用哪種毒了,這個你不知道了,OUT了吧。”鄭林輕鬆說笑著,眼睛卻似夜貓子發著藍光,站在敞開的辦公室門口,四下打量著屋裏的擺設,手電光所到之處,就是眼光所到之處,絕不放過每一個物件,不留下一個死角。

“我什麽OUT啊,難道你小子是女人堆裏打滾出來的嗎?你說說,這個臭娘們夏榴用的是哪種毒?是紅毒、綠毒、還是白毒、紫毒、藍毒啥的?”許發明不服氣,要考考鄭林,你鄭林不是厲害嗎?既然都知道夏榴用的是毒藥品牌的香水,還知道叫毒藥的香水有紅綠白藍紫五種,那你定然不知道是哪一種的。

“可以啊,我當然知道是哪種香水啊,這世界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呢。”鄭林四下打量著屋裏,應付著許發明,尋思著該先從哪裏下手,鄭林不會和一般的小偷那樣整個屋裏翻個遍,隻要下手就能得手,這就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再說了,翻得東西越多,露餡的可能性就越大,這個道理鄭林不會不懂。

“你就吹吧。”許發明才不信鄭林的鬼話,什麽世界上的事都知道,你個鄭林,頂多就一擺不上台麵的技藝高超的江湖大盜而已,還可能是采花大盜,又不是什麽能掐會算的鬼穀子,更不是上知一千年,下曉一萬年的劉伯溫。

“什麽吹啊,我問你,那個叫夏榴的是什麽人?”鄭林忽然來了精神,想必是找到了下手點了,轉過聲來問了句許發明。

“夏榴,怎麽了?她就分來半年的廠辦文秘,大學生。也是奇怪,現在都沒分配了,不知道怎麽進廠的。”許發明如實應答。

“那結婚了不?”鄭林再問了句。

“結什麽婚,才大學畢業半年到廠,夏榴平時看上去倒淑女,貌似廠裏的男人她還看不上。”許發明應道。

“這不就得了,夏榴用哪種香水我知道了。”鄭林賣了個關子,並不直接說出來。

許發明等了下,見鄭林沒說,急道:“那你快說啊,哪種色毒的的香水啊?”

“這還用問啊,夏榴人都沒嫁,就跟了別人,娶了他的男人,早晚都得戴綠帽子,這夏榴是先用上綠毒啦,哈哈。”鄭林打著哈哈,沒理許發明,打著小手電直接走向擺在辦公室裏的兩個高大的鐵製保險櫃。

“你小子欠扁啊,逗我呢。”許發明聽著來氣,敢情繞這麽個大彎子,鄭林根本就不知道夏榴用的是哪種香水,揮起巴掌來就要朝鄭林的肩膀上拍去。

“停。”鄭林像是作好了準備,突然一個轉身,用手掌對著鄭林擺出了個對陣的POSE,然後用小手電朝辦公室的門上晃了幾晃,用命令的口氣說道:“發明,行動!你掩上門,藏在門裏觀察樓道動靜,防止劉廠長突然返回來,及時告訴我。”

許發明緊急刹住步子,條件發射般應了聲“是”,迅速退回門旁。

鄭林發布命令行動,許發明不敢怠慢,趕緊宿回手,快速將門掩上,藏在門旮旯裏,透過門縫緊張地望著門外,仿佛回到部隊裏當偵察兵時的那段歲月裏了。

說幹就幹,鄭林並沒有走向副廠長**鬆的辦公桌,而是踩著北京布鞋躡手躡腳地走到半人高的兩個鐵皮保險櫃前,亮著小手電繞著漆成綠色的保險櫃前後左右照了一遍,犯難了,這是個帶手動輸入密碼才能打開的智能型電子保險箱!!!

智能型電子保險箱?媽的,這麽高密級的箱子都用上了。這裏麵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要不能你個副廠長有什麽東西好這麽保密的,廠裏有財務處,有檔案室,甚至有專門的保密資料管理室,這都事前向許發明了解到的,如今突然出現了這麽高密級的保險箱,就是傻子都能想到這保險箱裏肯定裝有值錢或者秘不示人的東西了。

要是旋紐式的密碼保險箱,對鄭林來說也能打開的,憑手感,憑聽覺,憑經驗,也不會花多少時間,頂多十來分鍾就能打開,可現在的電子密碼就沒法憑感覺了,隻要輸入幾個密碼就行,輸對了,就開了,輸不對,幹著急也沒辦法。

鄭林開過一些老式的旋紐保險箱,但電子保險箱卻是第一次遇到,望著電子保險箱有點發悚,一時不知怎麽下手,頭上開始冒出細泌的汗珠來。兩隻半人高的保險櫃象兩頭綠毛獅子並立一起,通體冒著綠光,仿佛在嘲笑這個初出江湖的神偷鄭林。

“你不是神偷嗎?你不是厲害嗎?來吧,要是你敢動我,密碼錯了老子就報警;要是你不敢動我,就當個縮頭烏龜滾回去吧。”鄭林好似耳邊充斥著嘲諷聲,而兩隻光凸凸的綠色保險櫃在鄭林看來卻像兩隻呲牙裂嘴的綠毛獅子,在小小的手電光柱的晃動下顯得異常的猙獰。

“我操尼瑪……”鄭林氣得想朝保險櫃上踢上一腳,腳在半空又停住了,哪能踢呢,踢上一腳還留下印痕。媽的,這踢又踢不得,開又不好開,還真他媽第一次遇上難題了。

中途退卻是不可能的,那不是辱沒自己神偷的江湖名聲了?鄭林出手,還從沒失過手,同樣,電子保險櫃再難也要將它打開,就算砸了,用自帶的高當量的小塊炸藥包炸也要炸開。

麵對難解的電子保險箱,鄭林的心緒狂燥了會兒,逐漸冷靜了下來,要是容易開的鎖,沒啥難度的,就是隨便街上一個小廣告的開鎖王都能開,那鄭林也不能稱其為神了。

第一次遇上電子保險鎖,那就破了這個第一次吧,就象大姑娘上轎,生平第一次,還是讓人興奮的。

男人,有時就這樣,越有難度越具挑戰性就越能激發男人的鬥誌,鄭林也是如此,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腦海浮過無數個盜開老式密碼保險箱成功的場麵,在人腦裏就象在電腦裏用百度搜素一樣,無數個成功操作技術技巧一一檢閱了遍,試圖在某個節點迸發靈感,或得到神助,可以瞬間獲知**鬆設置的保險箱電子密碼。

“小子,怎麽還不動手?”許發明見鄭林拿著小手電照著綠色保險櫃輸入密碼的電子板老是晃啊晃的遲遲未肯動手,很是著急,小聲問道。

“急什麽?你沒看見這是電子保險箱嗎?”許發明突然打斷了鄭林的思索,鄭林沒好氣的回了句。

“是啊,是電子保險箱啊,怎麽了?”許發明道,並不驚訝。

“那還問,你知道密碼嗎?”鄭林反問。

“我怎麽知道密碼?你不是廢話嘛。”許發明有點不滿鄭林了,見鄭林都呆保險箱前這麽久都沒動手。

“就是,不知道密碼怎麽開,按錯密碼了可是要報警的,整個大樓,不,尖銳的報警聲在這深夜裏可要傳出好幾裏的。”鄭林不無擔心道。

“哈哈,熊了吧,你剛才不是吹牛逼說什麽世界上沒有你不知道的事嗎?就麵板上那麽幾個阿拉伯數字,你怎麽就不知道泥?”許發明看鄭林真著急的模樣,反倒覺得很有趣。

“你小子幸災樂禍,欠扁啊。”鄭林見許發明取笑自己,也沒好話回應,誰叫你打不開麵前這保險箱,揍不死這可惡的綠毛鐵皮獅子呢。

“不就幾個數字嘛,求菩薩保佑,在麵板上隨便按幾下唄,總比耗在這裏等死強啊。”素來鎮定的許發明這時也有些等不及了,確實密碼隻有**鬆一個人知道,按錯了又會報警,不按的話,幹耗在這裏也不是道理呀。

“說的輕鬆,就麵板上幾個數字,你來按按?”鄭林和許發明鬥著嘴,腦子還是在飛速地轉著,想著什麽方法能知道密碼,這電子保險箱唯有解了密碼才能打開,其它什麽炸啊、搬走啊、切割的土辦法都是不切實際的。

“我按就我按,不就麵板上幾個數字嘛。”許發明轉過身子,作勢真要過來按密碼。

“停。”鄭林再次擺出個製止許發明上前的POSE,興奮地嚷道:“菩薩保佑,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