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冤家路窄,意即仇敵相逢在窄路上,指仇人或不願意見麵的人偏偏相遇,而見到陳衛平,卻是高強想要見到並且是要將之給予顏色看的人,隻是這種場合怎能發作?

廖永義顯然看到了情形不妙,高強和陳衛平的氣色不對,猶如對峙猛虎,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對於高強和陳衛平兩人之間的恩怨,廖永義是一清二楚。

當初高強在八一街道單打獨鬥將劉揚糾集的五六十人的社會混混打得鬼哭狼嚎、殘肢斷腿時,警察竟然將見義勇為的高強押至派出所。

由於地方派出所的副所長陳衛平是劉揚的拜把子二哥,陳衛平便利用職務之便將高強下了狠手,要不是網絡發達,激起民憤,區委劉書記及時製止事態,派區長周鐵民和區公安局長廖永義來派出所接人,恐怕高強在柳堤派出所裏便栽了。

裁在派出所裏的高強,隻要警察願意的話,高強在派出所裏可以有一百種死法,什麽躲貓貓,嘔吐死,甚至喝水也可以嗆死……

現在可是刑事重案現場,群眾正在圍觀議論的當兒,要是再來個警察與黑道大哥的火拚,那就貽笑大方了,廖永義是怎麽樣也不願意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其實,廖永義對陳衛平一向不屑,但礙於其有個姑父趙天運在市政法委當副書記罩著,也就表麵上和陳衛平保持工作麵上的和諧,有些的堅銳對立的場麵也沒有撕破麵子,要不然,主管公檢法口子的趙天運想拿下一個小小的區公安局長還是易如反掌的。

“我來介紹下,這是柳堤派出所的陳所長,這是柳城開發區的高主任。”介紹時皮笑肉不笑的廖永義,心裏卻怪不是滋味,還用介紹嗎?介紹個屁啊,兩個是仇人比誰都清楚對方的份量,到底有幾斤幾兩。

見高強帶著兩個打手過來,廖永義笑嗬嗬地打著招呼,出手不打笑臉人,想必高強和陳衛平兩人再算有仇,這個場麵總得給自己幾分麵子。

果不出廖永義所料,高強本想對陳衛平視而不見,而陳衛平對高強的突然造訪卻是怒目圓睜,但看看氣勢強大的馬雲飛和目露殺人凶光的胥子更,陳衛平又有些膽怯了。

此時的高強可不象當初的傻楞子主動要求警察帶走的熊包了,稍有不慎,就將遭他毒手,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高強要對陳衛平出手,陳衛平也是相信高強有那個膽量的。

陳衛平經過暗中調查已經得知高強成立了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團夥,手下弟兄敢玩命,先是自己的拜把大哥刀疤子死在他手裏,後又是江城的青龍幫主也死在他手裏,竟然將橫行好幾年的青龍幫一夜給滅了,而更令人驚訝的事,還能將這事擺平,殺了人,毛事沒有。

不過,明的不來,玩陰的,陳衛平從來就不比別人差。就在刀疤子死後,陳衛平便著手暗中調查高強,但卻查不出高強什麽,隻知道高強十歲那年被選送特種兵苗子離開柳城機械廠子弟學校後,十年後再次來到廠裏,那段經曆一概不知,就算通過其姑父的關係也打聽不到什麽,最後反饋來的信息是對高強的經曆諱莫如深。

查不出高強的經曆但並不表示就沒辦法對付高強,陳衛平一直伺機而動,流星花園花店押走許發明,審問賣花女侯琴給陳衛平帶來了契機,製造了高強強.奸三次賣花女的證詞,並錄了音,就算高強有天大本事也難以翻盤。

陳衛平就是等著高強在開發區主任的任上風風光光的時候準備下狠手,將逼迫侯琴誣告高強的證詞和錄音帶公之於眾,要其飛的越高,摔得越慘,這些都是其姑父趙天運的注意。

隻是陳衛平等不及,又沒有其姑父的允許,捏著誣告高強的證據急的牙癢癢,心急的陳衛平沒有其姑父的耐性,於是在伺機拋出誣告證據的同時,和拜把子老三劉揚一起給高強添堵,便出現了東方大酒店和東海浴場給酒店門前的食客車輛貼罰款條,給浴場下整改通知書。

廖永義發覺自己說的話沒起作用,高強和陳衛平兩人都似如來大佛免開尊口,似乎在琢磨是不是要大打出手,這下廖永義臉上掛不住了,犯難了,敢情自己的麵子不夠,還或是高強和陳衛平結的梁子太深無法調和。

“罷罷罷,你們想怎鬧就怎鬧,都是有背景的人物,都是普通百姓不敢惹的角色,犯不著麵子上顧誰不顧誰的。”廖永義心裏想著,你們兩位爺鬧開了也好,免得自己小心翼翼地伺侯,訕笑下,幹脆來個火上澆油:

“哈哈,我都忘了,你們是認識的啊,打過交道的,真是不打不相識啊。”廖永義說完,才不顧那麽多,趕緊朝警戒線裏走去,叫聲“法醫,勘察情況怎麽樣?”借故離開了,將高強和陳衛平晾在那裏,你們愛鬥不鬥,鬥死人就等著收屍吧,正好同無頭拋屍一起抬走了事,廖永義陰險地腹黑著……

廖永義的突然離開,令高強和陳衛平都感到震驚,太讓人意外了,陳衛平是驚愕得不知所措,不過短暫的仇視便以高強的離開化解了。

正在東方大酒店和東海浴場要開張的節骨眼上,高強可不想鬧出什麽事來,要擱以往沒這麽多掛牽的話,高強保準便會一個拳頭照陳衛平砸下去,快意恩仇是高強骨子裏的東西。還在柳城機械廠子弟小學的時候就敢英雄救美將校外小流氓打的落花流水,何況已經過特種訓練的特種兵。

但此時高強沒有選擇出手,因為高強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同區公安局長廖永義解決酒店劃定停車位及製止陳衛平騷擾浴場經營之事,沒想到冤家路窄遇上了陳衛平,竟然將廖永義給莫名的得罪了。

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高強是懂的,現在也不是報複的時候,高強腦子一轉,避開陳衛平血紅的眼睛,直接無視陳衛平的存在,而是緊跟廖永義幾步,喊了句:“廖局,借一步說話,我有重要情況匯報。”

好吧,圍觀群眾聽高強這麽一喊叫,還以為是專門來提供無頭拋屍案線索的人,於是主動讓開路來,高強跟上幾步便和廖局走到一旁說上了,馬雲飛和胥子更停在後麵將人攔住,也就沒有人能近前高強和廖永義。

見此情景,陳衛平也隻能幹瞪眼,由著高強叫過廖永義在稍遠點的地方談事。

高強遞上支煙:“廖局,剛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陳衛平那小子總有一天我得收拾他。”

“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參與。”廖永義接過高強遞過來的煙,淡淡地回了句,眼睛朝人群望了下,發現陳衛平並沒有跟過來,也就氣消了許多。

東北漢子的耿直使廖永義沒有太在意剛才的事情,脾氣發過了就發過了,何況高強和陳衛平都不是省油的燈,以後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犯不著得罪這兩個瘟神。

高強臉上堆笑,開門見山,轉入正題,這樣的場合還是長話短說為好:“廖局,我急著來見你,是受周區長委托要你幫幫忙。”

“哦,那說吧,啥子事?”廖永義聽到受區長周鐵民委托來辦的事,也就認真起來。

“八一街道的東方大酒店作為區政府的下崗再就業基地,後天開張典禮也是基地掛牌儀式剪彩,周區長請你也上台參加剪彩。”

“這是好事啊,就這事還要你高主任親自趕過來,真是,電話裏說下就是嘛。”敢情要同區長上台剪彩,廖永義就來了精神,說實在的,剪彩的光彩事兒對警察來說有十件都難攤上一件,說明周區長對此事的重視,也是對廖永義的重視。

“是好事啊,所以周區長說要請你配合下趕著明兒個將東方酒店前規劃些停車位出來,並對八一街道的治安進行突擊治理下,往後常會有省市領導來參觀考察,得整出個象樣的環境來。”高強本想還要說下周區長將在開發區增設警務室的事,想想說多了不妥,警備室的事緩一緩也關係不大。

“這沒問題,我馬上就同你一起去現場察看下酒店車位的劃定區域。”廖永義是個急性子,當即表態。

高強鬆了口氣,但又為難的語氣:“廖局,那敢情好,可這是重案現場啊,你一時恐怕離不開吧。”

“狗屁現場,是個無頭女屍,已經高度腐爛,據現場法醫勘測都死了至少四十天了,是上回江南突發暴雨衝到橋墩下,被漁民發現的。他媽的凶手太狠了。”

廖永義氣憤不過,向高強談起了案情,按理說案子破獲前這是機密不宜對外公布的,但廖永義腦海瞬間閃念過高強是柳城區正科級的維穩督察員,必要的時候有權了解社會治安的重大案情,所以向高強透露正在偵察的案子也不算違紀。

“真是無法無天了,抓到凶手槍斃他媽的十次都不解恨,就得學包公給他上鍘刑,將他的頭也給鍘了扔月亮灣喂大閘蟹去。”高強響應廖永義激動的情緒,但內心還是歎了口氣,感到一種悲哀,都拋屍一個多月了警方竟然一點都不知情,恐怕又是一樁警察破不了也不願破的案子了。

“媽的,在老子的轄區裏敢拋屍滅跡,這案子我跟定了。”廖永義聽高強的話發出心中感慨,感覺要真破不了這案子,恐怕高強還真看不起自己了,那就有侮辱人民警察的身份,更有辱大蓋帽上莊嚴的國徽了。

“好,這案子我也跟定了,廖局,需要我做什麽,你盡管吩咐。”望著區公安局長廖永義警帽上的莊嚴國徽,激起了高強骨子裏的俠義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