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空虛的精神 第三十八章 路邊的氣氛
個上海灘都亂了。租界內，日本人與英國人、法國段互相詆毀，互相攻擊，日本浪人與兩個巡捕房的衝突不斷。到了後麵，一些被日本人收買的幫派成員也加入到了日本浪人一邊，兩個巡捕房也動用上了青幫洪門，雙方越打越熱鬧，甚至成了青幫洪門內部多年積怨的爆發。
租界外，也就是上海灘的華界，也是一片混亂。淞滬警備司令部熊司令的車隊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受到共黨份子的襲擊，熊司令的警衛排死傷過半，醫院內還死了一名副官，總的陣亡者加起來有三十四人。消息傳到了南京，官方表麵上是慰問，內裏其實都把這當成笑話看。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這個位置，南京有太多嫡係、黃埔的人在盯著。
差一點就受傷的熊司令感覺自己很沒麵子，這個世道，麵子比人命還要大。憤怒的熊司令開始在華界內大肆搜捕可疑人物，挨家挨戶地查，沒白天沒黑夜地查。警備司令部與警察局的人全出動了，兩天時間內被抓的嫌疑對象就超過了五百人，警察局的監獄都滿了。
熊司令有跟英、法兩個領事館打過招呼，希望英、法兩個領事館能夠命令公共租界巡捕房，還有法租界巡捕房協助其抓捕共黨。可這個時候，兩個巡捕房的人哪裏還有空抓共黨，光是為了對付一群日本浪人，還有被日本人收買地家夥就已經快要應付不來了。英、法兩個領事館都隻是表麵的官樣文章。算是答應了熊司令，可實際上卻沒有一點行動，同時還嚴重警告熊司令，絕對不允許再發生過界的行為，否則就會向南京方麵提出嚴正交涉。
真正的共黨份子，特別是重要頭目。其實都在租界內，特別是英租界和法租界。沒有兩個領事館的協助，熊司令搜捕再多也沒用，而麵對熊司令如此混亂的搜捕，大量不是共黨嫌疑地人也會進入租界內，上海灘有太多的人，身上都是不幹淨的。
熊司令不斷進行日夜搜捕，抓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結果很快就弄得天怒人怨，上海灘各界都不希望熊司令繼續這樣折騰下去。弄得人心惶惶，大兵和警察到處亂抓人，各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往往一個人被抓，身邊的親戚朋友都將受到牽連，熊司令如此霸道的做法，也很快惹怒了上海灘上的民主人士與眾多名人。
石安國一副坐著要看熊司令倒黴地樣子，可隻有王耀祖知道，石安國正在進行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光靠石安國自己就能夠完成的計劃。當某些人頭上懸著的利劍消失時，眼前所能夠得到的利益就會變得無比重要，很多平時不敢考慮的事也會大著膽子進行思考與安排，石安國每天的忙碌王耀祖都看在眼中，石安國的那個大計劃似乎越來越接近成功了。
石安國很忙，可王耀祖卻顯得有些閑。這一天王耀祖還特意請假去學開車，到上海郊外的軍營去學習如何開吉普車。有一技在身，遲早會有用到的時候，在某些關鍵時刻，會開車與不會開車可是有著巨大地差別。石安國對此事也是十分支持，直接給王耀祖承諾，隻要王耀祖學會了開車，股裏的吉普車王耀祖可以隨便用。其實也就是想讓王耀祖在關鍵時刻做他的司機。
教王耀祖開吉普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軍隊裏有的是這種老兵，隻會開車，不會打仗，膽子也小。可卻享受著團以上警衛排警衛地待遇，隻需要會開車就行。
王耀祖要來學開吉普車，軍中的人沒有反對，隻是有些厭惡罷了，因為沒有好處。結果王耀祖的一百銀圓遞上去，原本一天隻能學一小時的規定，變成了隻要是白天，王耀祖想學多久就可以學多久，那一百銀圓的作用，差不多可以有兩個月的有效時間。
“長官，這是油門，這是刹車。其實學車並不難，關鍵是要分清楚油門和刹車，長官你來試試吧。”老兵司機似乎教過很多人開車，也的確是有很多人跑到這軍營來學開車，王耀祖在其指導下，首先練習哪個是油門，哪個是刹車。
原本應該駐紮一個團的軍營，這個時候軍營內真正地士兵不到五十人，時不時地還有打扮得很妖媚的女人三三兩兩的出入軍營，幾個送酒菜的夥計也經常出現。大白天地時候就在喝酒摟女人，這也是一種享受，為自己的好運氣在享受。
前線吃緊，軍營內大部分的軍隊都調到了前線。留下來的人，不用拚命，不用上戰場，吃住在軍營裏，每個月都有軍餉拿。這絕對是上天的眷顧，有這麽好的運氣，當然要抓緊時間享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麵一道命令下來，所有人都要到前線去拚命。
“我想發動一下車子，就發動一下試試，這附近也沒人，應該可以吧？”王耀祖坐在駕駛坐上，不斷地試著踩油門和刹車，可這樣實在是太無聊了，王耀祖直接要求發動車子。
這個要求對於老兵司機來說，很困難。可王耀祖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司機能夠得罪的，到這裏來學車的，都是有點地位和權勢的人。沉默了一會，老兵司機無奈地點了點頭。
軍營內的團長並沒有上戰場，而是留守下來，用來撐場麵。這個時候團長並不在軍營內，這並不代表團長是在上海市內花天酒地。根據王耀祖的了解，本軍營的團長是上海本地人，在上海市內有家有業，一家三兄弟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家大業大，也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要忙。
“哧啦。”王耀祖轉動了鑰匙。吉普車一下就發動了起來，接著王耀祖就想向前開，可結果卻是車先是向後倒退，接著就是衝向右邊。
“踩刹
踩刹車！”王耀祖身邊地老兵司機大聲地喊著，要是了，王耀祖出了什麽事。他可就徹底完了。
王耀祖終於是踩了刹車，一腳就踩中了。不過這一過程中，王耀祖可是停了十幾秒，雖然身邊的老兵司機很著急，可王耀祖還是停了十幾秒，以此來確定，自己踩的是刹車，而不是油門。接下去的練習。王耀祖再也沒有發動車子，原因就是身邊教練車的老兵，一副快要哭出來，明顯要跪下來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既然楊特派員暫時沒有再來找王耀祖，石安國也隻在進行自己地計劃，那王耀祖幹脆就決定，接下去的時間裏，一有空閑就來這裏練車，先把開車給學會了。不然等到楊特派員或者石安國主動找上門來的時候。那王耀祖也就沒時間再來學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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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一輛囚車在前麵開道，後麵是一輛運兵的卡車。警笛的聲音很大，兩輛車呼嘯著從王耀祖的身邊穿過，卡車上坐著全部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估計又到哪裏去抓人了。對於這種場麵。普通老百姓們最近都習慣了，每天求神拜佛求老天爺保佑，警察與士兵不要找上門就夠了。
學開車也會餓，距離飯點還有一個小時，可王耀祖是真地餓了。停下自行車看了看四周，似乎沒什麽可以吃的店鋪或者攤子，但走了幾步之後，正好碰上一位老漢正推車攤子出來。老漢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將車子推到了其擺攤的位置後，很是吃力地將小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開攤做生意了。
是家餛飩攤。王耀祖的老家叫扁食，不過做法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王耀祖直接把自行車停在了餛飩攤旁，老板這個時候還沒點燃爐子，沒點燃爐子也就沒熱湯可以煮餛飩。
“這位客官，能不能等一下，我要先擺好攤子再點爐子。”老漢以前沒見過王耀祖，對於陌生的客人，並且是穿著一身中山裝的人，有些忌諱。
“沒關係，我剛從郊外過來，坐下來休息一下，看看風景也好。你忙你的，弄好了煮一碗餛飩給我，下兩碗分量的餛飩，我會付兩碗的錢。”王耀祖就這樣坐了下來，饑餓地感覺越來越大，但王耀祖卻盡量忍耐著，這個時候就算是把攤子砸了，也不可能有熱餛飩吃。
老漢見王耀祖坐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也不得不加快，趕緊著把東西都放好，接著就是用火石點燃枯草，再去引燃爐子。火柴對於開餛飩攤的老漢來說，也是十分昂貴的，有火石就用火石，能省一點是一點。
王耀祖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鍾，每次看到王耀祖看手表，一旁的老漢就會很是謙卑的，笑著臉對王耀祖說道：“客官再等等，過一會就好了。”王耀祖也每次都是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路邊地很多行人正在趕著回家，攤子依舊隻有王耀祖一個客人。估計要過一會，才有人到這裏來吃餛飩。而客人最多的時候，應該是在晚上，晚上會有很多人把餛飩當成夜宵來吃，對於很多人來說，餛飩並不算是正餐主食。
忙碌了一天的眾人，也差不多到了下班回家的時候。雖然還有很多人要繼續在外麵忙碌的，要等到累得不行了，眼看著就倒下的時候才回家，可卻依舊有很多人要回去見自己的家人。一天的忙碌，說到底就是為了那麽幾口飯吃，自己吃得飽，也要讓家裏不要挨餓，而看著家人吃飯地樣子，全身的疲憊，一天的遭遇也都是值得的。
可惜，王耀祖地家裏，也就隻有一個人在等著王耀祖回家。吳媽要等到飯點的時候才做飯，而王耀祖也一般都是比較晚回家。算是忙碌了一天的王耀祖，內心實在有些空虛，一直認識自己很自私的王耀祖，有的時候總在想，自己這麽拚命，到最後又是為了什麽，就為了讓自己能夠花天酒地，為了讓自己能夠脫離老家父母的約束嗎？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真的很空虛。
“客官，你要的餛飩好了，小心燙嘴。”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終於是放到了王耀祖的麵前，剛出鍋的餛飩，現在又是夏季，還真沒辦法馬上就吃。王耀祖隻能很小心地夾起一粒餛飩放在湯匙上，連吹上好幾口氣，讓餛飩快點變涼點好入嘴。
“老家夥，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人物？！老子最近怎麽看，都覺得你這個老頭很可疑！”王耀祖才吃了三粒餛飩，感覺味道挺不錯的，就有三個警察拿著棍子過來，用力地敲打著老漢的攤子。
“三位大爺，我可是本分的小生意人，三位大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賣餛飩的老漢多少也有了點準備，最近到處都在傳這件事，不管是做小買賣的，還是路上的行人，都要小心警察和大兵。一個不好就會被抓進監獄裏去。
“算你這老家夥識相！喂，你，就是你，吃東西的那個，你這家夥又是什麽人？趕緊把證件拿出來！”老漢遞出了一個紅包給帶頭的警察，可帶頭的警察卻不滿足，收下了錢還要來找王耀祖的麻煩。按照規矩，老板給了錢，就不能再找客人麻煩。很明顯，有了警備司令部的撐腰，這些人都囂張過頭了。
“我就想好好地吃碗餛飩，別吵我行不行。”王耀祖不得不放下了筷子和湯匙，把身上的證件亮一下，並不用給那三名警察細看。看到證件的封皮就可以了，那三名警察也在看清楚證件上麵的青天白日後，不再多說就離開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動的老漢，則趕緊過來向王耀祖道歉。硝煙無聲 第二冊 第三十八章 路邊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