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天再次把碗中的美酒一飲而盡,輕歎一口氣道:“戚兄的美意慕某隻能心領了,近些年雜務繁多,宗內局勢也是起伏不定,慕某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等閑情雅致了,這次能來東陵域,也是慕某好不容易才請命下來的。”
戚金宇麵色一動,頷首問道:“慕兄認為哪位取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戚金宇明白慕子天所說的局勢起伏不定指的是虹玄宗幾位少宗主的勢力爭鬥,對此他也是分外關心。
“這可不好說,慕某也是不敢妄加評論。倒是戚兄,這東陵域可是有些形勢不利啊。”慕子天話鋒一轉,反倒是談論起東陵域。
一提到東陵域,戚金宇瞬間眉頭緊蹙,他一邊給慕子天斟著酒,一邊臉色陰狠地冷聲道:“說起此事,正好慕兄前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自說無妨。”慕子天早就等著他這句話,他知道今天的酒定然不能白喝,該來的還是會來。其實他踏足東陵域之所以準備秘密調查葉南,就是不想插足東陵域三方的爭鬥,這件事關係深遠,遠遠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不過他既然已經現身,那於情於理都要為戚金宇盡一些微薄之力,畢竟他與戚金宇還是有一些交情的,對戚家家祖戚冀斌真人也是分外推崇。
戚金宇左右打量一下,把一眾侍女仆人驅趕至遠處,還有些不放心,又設下一個禁製,這才鄭重說道:“經過在下多年調查,已經有了峒淩派與丹合門七十年前合謀陷害戚家一十六名直係子弟,用藥讓在下絕後的些許證據,在下多次向宗內傳去消息,但每次都如同石沉大海,在下現在隻求慕兄將此事親自稟報給宗主,相信宗主他一定會為戚家做主的!”
“此話當真?”
慕子天聽到戚金宇振振有詞的話語,也不禁心中一驚,戚金宇狀告峒淩派與丹合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但他可從來沒說過有什麽證據!
“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當年做的再隱秘,也是無法消除所有痕跡的!這些年在下忍辱負重,他們恐怕都以為我已經死心認命,可不知我這是韜光養晦!”戚金宇的冷笑顯得更為陰狠。
“不知是何證據,可供慕某一觀?”慕子天追問道。
“不是在下信不過慕兄,這等緊要之物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慕兄隻需幫在下傳個話,如果有幸得宗主召見,在下自會當麵呈上。”
“戚兄所言極是,是慕某問的唐突了,這件事慕某一定會盡力而為,不過宗主已經閉關多年,不問世事,不知何時會出關。但也有消息稱宗主距離出關不遠了。”
“先行謝過慕兄!此事如能事成,雖然鄙府的其他東西入不得慕兄的法眼,但這‘一碗不做仙’的配方相信一定能讓慕兄滿意!”戚金宇大喜說道。
“嗬嗬嗬,戚兄太過客氣了。”慕子天也是心中一喜,並不推辭,不過很快他又有些擔心道:“對了,戚兄既然多次傳去消息又被攔截,那麽戚兄已有證據這件事恐怕已被峒淩派與丹合門知曉了。”
“哼哼,不怕他們知道,就怕他們不知道!”戚金宇將手中那碗始終沒動的美酒一飲而盡繼續說道:“從三十年前那場風波之後,他們雙方也是徹底敵對起來,現在正是自顧不暇之際,聽到這個消息隻怕會想方設法的推卸己方的責任,而把對方推到前麵做擋箭牌!”
“若如是這樣,這東陵域的局勢反倒對戚兄有利起來了。”慕子天微微點頭,他還是站在戚金宇一方的。
“峒淩派在宗內最得勢,攔截消息的事八成就是他們幹的,慕兄此次親臨鄙府的事已是人盡皆知,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不過他們不管說什麽,還望慕兄不要輕信。”戚金宇想到了什麽,又囑咐道。
“這個自然。”
慕子天說的淡然,但是戚金宇明白他的為人,有了這四個字的保證,戚金宇就明白慕子天決定徹底和自己綁在一根繩上,暢快的一陣大笑後,他與慕子天幹了一碗之後道:“說了這麽些影響慕兄雅興的話,咱們就此打住,下麵隻談風月,不談其他!”
慕子天欣然點頭,戚金宇的這一點也正是他願意與之交好的原因,戚金宇這人其實對權謀勢力什麽的並不是看得很重,他除卻東陵域域主的身份,絕對算得上一位風雅之士。
戚金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對酒的研究更是令人望塵莫及,那“一碗不做仙”也不是戚家本來就有的,而是他一手釀造的。
或許也因為這樣,才讓他成為那名存活至今的傀儡域主。
在戚金宇的授意下,涼亭前方很快出現了九名仙女一般的人兒,戚金宇親自取出一盞七弦瑤琴,信手彈奏起來。
戚金宇彈奏的樂曲帶著一絲亢奮,九名美女配合的也是十分巧妙,沒有搔首弄姿卻是伴著一種說不出的**。望著翩翩起舞的九名美女,聽著戚金宇演奏的華美樂章,慕子天卻是很快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莫不是這等庸脂俗粉不入眼嗎?”戚金宇觀察到慕子天的神態,他停止了演奏,將眾美女遣散,微笑開口問道。
慕子天微笑著搖搖頭,並無言語。
“想是慕兄惦記起那名鬆岩派的佳人了?不知慕兄是如何與她相識的?”戚金宇再次問道。
“你說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麽呢?”慕子天不答反問。
“這可是個千古難題,嗬嗬,在戚某看來這乃是因人而異,凡人活著乃是為了一日三餐,大部分修者是為了揚名立萬,為了出人頭地,為了榮華富貴,戚某活著是不讓戚家在這世上消失,而慕兄活著,應是為了虹玄宗繼續屹立。”
“為何不如我們的人反倒還有一些追求,我們卻是隻剩下責任?”
“因為他們所追求的,我們已經擁有。”
“那我們的追求不應該是得證天地大道,最終羽化升仙嗎?”
“看得出慕兄不是這樣的修煉狂人,而且得證大道隻是一種手段,並不是活著的目的。”
慕子天微微一笑,對戚金宇的答案也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道:“她並不是鬆岩派的,隻是那個葉南是她認的弟弟罷了。”
“哦?原來如此,我道是鬆岩派還隱藏了一位成丹期高手。認了這樣一個弟弟,倒是不錯。”
“戚兄對這葉南和鬆岩派可有了解?”
“想來慕兄也是為了葉南而來了?引動萬雷耀紫的天才,十七歲已經生念期,確實令人眼饞啊。宗內為何不直接對鬆岩派提出依附要求,而是派慕兄前來調查呢?”
“這也算不得什麽機密,據那鳳鳴城的城主邢劍安所說,鬆岩派的背景極為複雜,當初鳳鳴城的創始者岩易,到鳳鳴城之時很有可能便是為了那不死火鳳,帶著的兩名弟子也是天資卓越,沒有一點來頭是不會有如此底蘊的。慕某來此一方麵是為了證實葉南確實有巨大的潛質,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找出鬆岩派背後的勢力到底是誰。”慕子天徐徐說道。
“實不相瞞,戚某對他們的了解也是不多,怕是幫不了慕兄什麽忙了,不過不死火鳳到成年期需要千年之久,除了那些大世家和門派,其他人要來用處也不大,反倒會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慕兄或許可以從這裏入手。”戚金宇微搖著頭道。
“嗬嗬,說了不談其他,卻又是扯到這些,時間已是不早,明日大比在即,戚兄還要出麵主持,慕某在這裏預祝戚兄靡下的‘煙雲門’旗開得勝,慕某就此別過了。”
“借慕兄吉言,不過那群小崽子不成氣候,能進前十就是萬幸了,慕兄要走戚某自是不敢留,不過這域主府的大門隨時為慕兄敞開,還望慕兄多多光臨。”
客套幾句,慕子天身形一隱便迅速離開。
不過他剛一出域主府,一個略顯空洞地聲音便在他心中響起,“慕公子終是出來了,老夫在此等候多時了。”
慕子天心中一愣,還真被戚金宇說中,果真有峒淩派的人找上門,而且直接就是這人出麵!
“馬老掌門找慕某有事?”
來人正是峒淩派上一任的掌門馬不前,對於馬不前,慕子天雖然不像對史丹東那樣討厭,但也是無任何好感的。
一個須眉花白,皆有半尺之長的老者從虛空中化出,他微笑的看著慕子天,拱手說道:“確實有些事情,慕公子可方便委身隨老夫回門中一敘。”
“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慕子天的心其實已經飛到了遠方琴雨馨的身上,他在琴雨馨身上種下禁製,可是隨時都能感覺到她的位置與動態。他並沒有和馬不前去峒淩派的打算。
“如此也好。”馬不前對慕子天不冷不熱的態度並不以為意,他直言道:“戚金宇是不是對慕公子說了一些誹謗我峒淩派的話?”
“無可奉告!”慕子天眼中一絲怒色閃過,他是什麽身份,豈能由這個馬不前隨便質問?
“嗬嗬,慕公子不要動怒,你看看這個再說。”
說著馬不前手中多出一物,隨手丟給了麵前的慕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