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為道尊

天真的人總是容易受傷，端木落雪又是那種一根筋，鑽了牛角尖就不回頭的人。一旦糾結起來為什麽藍筱雨會如此絕情之後，便會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想不開。本就心神受創的他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心情更加悲傷不說，麵色也更加蒼白恐怖。

“你憑什麽恨我！我將你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你卻一句‘你是你，不是小雪’便這樣無情的離開了。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出現？難道就是為了這般戲弄我一番嗎？哈哈，哈哈。你回來，回來啊！”端木落雪歇斯底裏的吼道。以端木落雪的修為，這般瘋狂的發泄，聲音自然響徹了羅天城。不少修為低微的人竟一時心神失守，元神都受了創傷。

而正在羅家密謀的四大家族的人聽到這一聲怒吼，卻是狂喜。“哈哈，這不男不女的魔頭果然發狂了。似乎身上還帶著不輕的傷勢，我們的機會來了！”羅巍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興奮。他們已經從宋真嘴裏得知端木落雪是男扮女裝，再加上心中對於端木落雪的恨意，故而羅巍才會稱其為“不男不女的魔頭”。

“公子你怎的如此傻啊，何必為了一個無情的人這般傷害自己？”看著端木落雪癲狂的樣子，慕容靈彩帶著哭腔說道，“你的身體要緊啊，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情報組織尚未成形，你還沒有端木飄雨的消息，怎麽能這樣垮了？”端木落雪迷茫的眼中露出一絲清明，看向慕容靈彩：“你說的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還要去找小雨，我還要幫助小鸞哥哥，我不能這麽垮了。方才真是太凶險了，我險些就走火入魔成為廢人了。”

“公子你清醒了，真是太好了。萬幸，萬幸。”慕容靈彩激動的哭泣道，一時忽略了端木落雪口中的“小鸞哥哥”。“別哭了，委屈你了。”端木落雪憐惜的看著慕容靈彩。“隻要公子沒事，靈彩不委屈的。”慕容靈彩拭去眼淚，羞澀地說道。端木落雪心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麽，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一次，端木落雪渾身仙力運轉，是真正開始調息了。慕容靈彩見狀也放下心來，便不再打擾他靜靜的退出去了。就在慕容靈彩離去後不久，宋真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入：“公子可在？屬下宋真求見。”停止調息，端木落雪睜開雙眼，緩緩說道：“何事？”

“稟公子，屬下猶記得在落花城時公子曾命屬下將萬年香隨身帶走。之後一直未曾獻給公子，今日屬下得知公子心情不佳，特來獻上萬年香供公子消愁。”宋真關切的說道。“進來吧。”端木落雪話音剛落，房門便自動打開了，宋真捧著一壇美酒恭敬的走了進來。

“也好，今日便一醉解千愁，從此往事如雲煙。”端木落雪輕輕一揮，宋真手上的酒壇便飛向了他。“難得你如此有心，便留下陪本座同飲吧。”端木落雪淡淡的說道。“謝公子，屬下誠惶誠恐。”宋真立即躬身說道。

“無需如此。此刻日薄西山，不如你隨去城外走走。我們一邊欣賞夕陽落日，一邊飲酒買醉豈不美哉？”端木落雪看向天空，略帶憂傷的說道。“屬下遵命。”宋真說道。端木落雪托著酒壇，白衣飄飄，悠然而起，直往城門而去。宋真見狀也禦空而起，隨後跟上。

出了城，端木落雪尋了一座山頭落下。抬手間築起了一座石台，兩張石椅。“屬下替公子斟酒。”宋真連忙上前打開壇封，為端木落雪倒滿了一杯萬年香。“你也坐吧，與本座同飲。”端木落雪拿起酒杯，淡淡的說道。“是。”宋真恭敬的坐在另一張石椅上，而後給自己也到了一杯酒，隻是並未喝下。端木落雪也不管他，顧自飲著酒觀賞天邊的夕陽。

“這夕陽如何？”端木落雪忽然開口問道，但眼睛依然盯著遠處。“甚美。”宋真回答道。“夕陽雖美，卻不長久，再過片刻便要落山了。”端木落雪歎道。“公子年幼，尚未經曆人世之滄桑。夕陽雖落，然明日此時又將複現，公子不必執著於這一刻的絢麗芳華。”宋真說道。

“是啊，一日複一日，日出日又落。今日之日已去，明日之日複來。隻是明日的夕陽還是今日的這個夕陽麽？”帶著深深的憂傷，端木落雪又痛飲了一杯。每當杯空，宋真便會自覺的為他斟滿。“不論明日的夕陽與今日的夕陽是否一樣，到了明日此時於公子來說便是今日，而今日則成了昨日。昨日已棄公子而去，便是虛幻。唯有今日此時方是真實。”宋真修為雖不及端木落雪，但他的人生經驗卻是比端木落雪豐富，端木落雪所看不透的執著的事物在他眼裏反而是可有可無不值一提的。

“依你之意，失去的便不應該去在乎了嗎？可若如此豈非太過無情？人總有些難以割舍的東西的不是嗎？即便失去了，也會依然在乎。”端木落雪的聲音依舊帶著濃濃的悲傷。“既然失去了又何必執著？徒增煩惱罷了，公子尚且寬心。”宋真又替端木落雪斟了一杯酒。

舉起酒杯，端木落雪再次一飲而盡。如此循環，一杯複一杯，端木落雪漸漸帶了醉意。原本以他的修為是不會醉的，隻是他刻意為之罷了。“我沒有錯，他也沒有錯，隻是天意弄人罷了。他現在隻是一時想不開，我想，等他想明白了就會回來的。”醉眼熏熏的端木落雪猶自一廂情願的幻想著。他真的是太善良了，即便在自己最傷心的時候，心中依然為他著想。

“你為何不喝？莫非是看不起本公子，不願與我同飲？”隨著喝下的酒越來越多，端木落雪耍起了酒瘋。“屬下不敢，隻是屬下要為公子安全著想，不敢飲酒。”宋真誠惶誠恐的回答道。“原來如此，難得你如此忠心。本公子不會虧待你的，待此間事了回了朱雀宮，本公子便封你做長老。”端木落雪胡言亂語道。

宋真聽到朱雀宮三個字卻是心裏一驚，以前一直不知道端木落雪的來曆，現在得知後他不由得腸子都悔青了，同時又膽戰心驚不已。因為先前他被羅明海擄走，在四大家族的威逼利誘下，他可恥的賣主求榮了。

四大家族為了讓他背叛端木落雪，向他許下重諾。若是能除掉端木落雪，四大家族便會庇護他，同時他也可以任選一家擔任供奉一職。考慮到端木落雪此時正處於虛弱期，而有了四大家族的庇護他也不用在東躲西藏害怕那些仇家上門尋仇了。於是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便將他知道的端木落雪的底細和盤托出，並且還主動參與了這次算計端木落雪的行動。

“怎麽辦？若是他真的來自朱雀宮，一旦他在此隕落朱雀宮必然會追查至此。要是查到我頭上，那我必死無疑啊。可是他現在已經喝下了融入散仙丹的萬年香酒，若無解藥隻要運起仙力，仙力便會逐漸消散。如此一來他根本無法逃出四大家族的算計，就算我這時反水也無濟於事。這可如何是好？”宋真又一次猶豫起來。堂堂聖尊混到他這種份上也真是夠憋屈的，既膽小怕事，又優柔寡斷。

“罷了，拚一把吧。隻要做的隱秘，便有一線生機。”宋真發了發狠，便傳出了一道訊息。端木落雪正顧自飲酒，卻不曾注意到宋真的表情變換和傳訊的行為。

果然，距宋真傳出訊息不到十息，便有十六道人影出現在這山巔之上，且人人都是聖尊大圓滿！在這十六人到來的瞬間，端木落雪立即察覺到了他們的殺機。“宋真！你果然很好！”端木落雪運起仙力驅散醉意便發現自己的仙力正在逐漸消散，怕是用不了一時三刻便會徹底散去。怒極反笑，端木落雪衝宋真大喝一聲。

“公子恕罪，屬下亦是不得已而為之。”宋真情知已無退路，索性把話說開了。“好，好，好。為了對付本座，先是用反間計對本座下藥，後又出動十六名聖尊大圓滿來圍攻本座。四大家族好大的手筆，好大的膽子！”端木落雪麵無懼色厲聲諷刺道。暗中卻是極力控製仙力，不讓他們消散，然而卻是於事無補。

“哼，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難不成我們四大家族還動不得你嗎？拿下他！”聽到“好大的膽子”五個字，羅巍不禁冷哼一聲。四大家族的人齊齊出手，各式神通向端木落雪轟去。宋真猶豫之下還是大聲喊道：“羅家主，方才他喝醉時曾透露他來自朱雀宮，萬萬不可讓他逃了！”眾人一驚，片刻後羅巍冷笑：“朱雀宮又如何？隻要將他殺了，今日之事我們秘而不宣，朱雀宮能拿我們怎麽樣？”眾人聽了紛紛覺得有理，便更加不留手了。他們都明白此時已經沒了退路，一旦端木落雪逃脫等待他們的便是滅頂之災。

端木落雪情知不可戀戰，要盡快逃離此處，否則今日性命休矣。於是便運起五氣生靈術使得修為在一刹那提升到聖尊大圓滿，全身仙力瘋狂運轉。“天地萬火，聽我號令。凝聚神鑒，誅仙絕神！”祭出神火鑒之後，端木落雪又雙手掐訣，“萬裏蒼穹，星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