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死

逍遙尊者命人將冷夕和夜憐楓請入多難穀中心招待，而他則帶著秦鸞去了另一隱秘之處了。“你是二爺爺？”秦鸞顫抖著問道。“你是小鸞吧？”老者聲音帶著滄桑和感慨。“是，不肖孫兒拜見二爺爺！”秦鸞激動參拜道。

秦鸞的二爺爺是秦淵的義弟，也是當年逍遙穀碩果僅存的太上長老。卻是隕落在此，如今成了這多難穀的一縷幽魂。“如今老夫隻是一縷幽魂，隻能靠這多難穀中的陰氣修行，你又何必拜我？”逍遙尊者搖搖頭將他扶起。

“當年出戰之時，你隻是元尊修為，而如今你已然到了聖尊大圓滿境界了，老夫心中甚慰。但不知穀中如何了？”逍遙尊者問道。“孫兒不肖，險令宗門道統遺失、傳承中斷，真是罪該萬死。”秦鸞羞愧的說道。

“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逍遙穀當有此劫。好在你無恙，二爺爺相信你能重振宗門的。你是如何到此的？”逍遙尊者隻淡淡的歎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轉而問道秦鸞來此的緣由。“孫兒原想著前來看看當年的戰場，悼念一番先人。”秦鸞解釋道，連先前所遇之事也一並說了。逍遙尊者聞言隻冷哼一聲：“鬼蜮伎倆，下作的很。”

“二爺爺的意思是？”秦鸞疑惑道。“不過是煉魂宗那些人覬覦此處的幽魂，妄圖收為己用。卻忌憚老夫等人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便想了這麽個栽贓陷害的主意，企圖引更多的人來攻打這裏，他們好渾水摸魚罷了。”逍遙尊者不屑道。“原來如此。”秦鸞明了。

“當年枉死在此的亡魂太多，怨念又太重，以至於連輪回都入不了。以老夫等人的實力倒還好說，終能重塑肉身。但那些低級幽魂卻是希望渺茫，甚至隻能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逍遙尊者長歎一聲，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悲哀。

“二爺爺可有吩咐要孫兒去做？”秦鸞聞言上前問道。“若是可以，便送它們入了輪回吧。”逍遙尊者說道。秦鸞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隻要它們願意，孫兒便全力以赴，卻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畢竟逍遙輪回道孫兒還未修至大成境界。”“嗯，好，老夫這就安排。這番舉動所需時日頗多，你且去與和你同來的二人說清，也好叫他們安心。”逍遙尊者說道。

逍遙尊者著手召集了多難穀中的所有幽魂，將情況與它們說了。此言一出，便眾幽魂便立即一片嘩然。經過一番爭吵之後，約有二十萬幽魂想要進入輪回轉世重生。當然也有不少幽魂選擇繼續修行，以待有朝一日能重塑肉身。

另一邊，秦鸞也見到了冷夕和夜憐楓。“我要為逍遙尊者辦一件事，可能需耗費些時日，你們在此等我。”秦鸞解釋道。“好。”冷夕淡淡的點頭道，也不多問。“此處陰氣雖重，卻也有利於我的功法的修煉。既然你要耽擱些時日，那我便在這閉關幾天吧。”夜憐楓也不反對。

待秦鸞回到逍遙尊者身邊時，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這些都是想要輪回轉世的幽魂，你便直接開始吧。便是失敗了也無妨，不過是維持現狀罷了。”逍遙尊者說道。“二爺爺放心，孫兒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托。”秦鸞承諾道。

為了避免被打擾，逍遙尊者和其他四位鬼尊同時出手築起結界，而後分在四周親自護法。秦鸞盤膝坐下，集中神念，開始施展逍遙輪回道。

“輪回者，法然也。”秦鸞的心神中響起了肖瑤祖師的混靈經。

“道無行，天地無行。俱無行，萬物何如？行萬物者，道法也。法以方萬物，始有行也。”

“輪回，法其一也。天地無極，法不可缺也，故輪回無量哉。”

“其隨生死、攜因果而來，以有生死而有哉，此以有因果也。。。”

秦鸞右手緩緩舉起，向著天空慢慢揮過。一道巨大的輪回之眼顯現，其內猶如漩渦般不斷旋轉著。空中的幽魂開始一隻隻的被吸入輪回之眼中去，速度越來越快，連綿不斷。

隨著越來越多的幽魂進入了輪回之眼，秦鸞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因著施展者修為的不同，其能吸入的幽魂數量亦是有所限製的。而此時如此龐大的幽魂數量對於青鸞來說乃是十分巨大的負擔，已經超出了秦鸞所能負荷的極限。

轉眼間過了三個月，而秦鸞此刻已經是深深皺著眉頭，麵色蒼白，露出痛苦之色。額上豆大的汗珠不斷的留下，然而他依然死命的堅持著，麵部甚至露出了猙獰之色。而空中的幽魂方才進入一半不到，外邊還有黑壓壓的一片，顯得極為龐大。照此下去，秦鸞絕對撐不到所有的幽魂都進入輪回之眼。

結界外的逍遙尊者和其他四位鬼尊見狀，也不禁露出了深深的憂慮之色。“莫非不能成功麽？”逍遙尊者皺著眉卻是十分無奈也無力的說道，“若是能出手幫他一把。。。哎，老夫縱使想幫卻也無能為力啊。老夫連自身都入不了輪回，又如何送它們入輪回？”

“噗！”終於，秦鸞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而空中的輪回之眼也瞬間崩毀，先前被吸入的幽魂也都被重新放了出來。眼見著失敗，所有的幽魂都發出一陣哀嚎，在空中悲傷的盤旋著。頓時空中出現了紛亂的一幕，所有幽魂雜亂無章的四處亂竄著。

“小鸞！”逍遙尊者麵色一變，連忙進入結界內，來到秦鸞身邊查看他的傷勢。“二爺爺我沒事，隻是孫兒修為不濟，失敗了。”秦鸞慚愧道。“不礙事，不礙事，你的傷勢要緊。你這傻孩子，不行便不要硬拚，何苦將自己傷了？”逍遙尊者責怪道。

“罷了，既然失敗了，那便算了。都做了五千年的孤魂野鬼了，又有什麽不習慣的？”這時另外四位鬼尊也過來了，其中一位歎息道。“是啊，小友也算盡力了，天意如此你們便不要強求了。若有機緣，終有轉世重生的一日。”又有一位鬼尊對著空中哀嚎的幽魂說道。

然而並沒有什麽效果，那些幽魂仍是發了瘋似的淒厲叫著，並且到處亂竄著。這也難怪了，它們做了五千年的孤魂野鬼，如今忽然有希望輪回轉世，而且很多已經隻差半步就能成功了。偏偏功敗垂成，前功盡棄了。這叫它們如何不瘋狂？

就像是一個修士修煉了無數歲月，終於突破了桎梏，迎來了混沌神劫。隻需渡過神劫，便能達到道尊之境，飛升天外天去。結果在渡劫時被生生劈死了，這是多麽令人吐血的事？換做是誰，都得發瘋發狂啊。

“二爺爺，讓孫兒再試試吧。”秦鸞調息好了傷勢請求道。“好吧，莫要逞強。”逍遙尊者點頭，不過還是囑咐了一句。“孫兒知曉。”秦鸞應聲道。

“何為輪回？”秦鸞沒有立即施法，而是陷入沉思當中去。因為他知曉若是不再次作出突破，哪怕再試一百次、一千次也是枉然。

“本座以為輪回道可分生死二境。萬物皆有輪回，所謂春去春來，往複循環者，死境也。而枯木逢春，轉世突破者，生境也。輪回是為新生，而非止步不前。修道者切勿墨守成規、生搬硬套，需感悟其精髓，體會其靈動。修‘活’之道，而勿修‘死’之道。”肖瑤祖師之囑猶在耳邊，秦鸞一遍一遍的不斷回憶著。

“人方出生之時沾染了因，待死亡之日了卻了果。因果循環，生死交替，以及中間那無常多變的人生便是輪回。這是我當日醒來時的感悟，可似乎還不夠。。。”秦鸞望著那些幽魂喃喃道，“何為‘生’？何為‘死’？當日我卻並未深悟，這便是不足之處了。”

“我可以說是‘生’嗎？它們又能說是‘死’嗎？”秦鸞目中露出迷惘之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些幽魂說道，“我有靈智，它們中也有靈智。我有修為，它們也有修為。我與它們有所不同，可我與其他修士就相同了嗎？”

“既然如此，為何我是‘生’而它們是‘死’？為何不是我是‘死’而它們是‘生’？夕兒說我不是幽魂，不可妄言。是啊，我以為它們是‘死’。它們可曾將我當做是‘生’？”

“所謂生死，必不是如此膚淺，更不僅僅隻是闡述了兩種狀態。或許我們都是‘生’，而‘死’卻是另有其說。”秦鸞大膽的猜測道。

秦鸞漸漸目露精光，似乎在這一瞬間抓住了什麽。於是便立即收斂心神，全心全意的開始參悟起來。這一刻，秦鸞進入了一個十分奇妙的境界。外界看去更是十分飄渺倏忽，明明他就在那裏，卻總是捕捉不到他的蹤跡，仿佛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一般。

逍遙尊者五人看到這情形也不由一陣驚奇，原先熄滅的希望之火似乎隱隱又燃燒了起來。他們甚至有預感若是此次秦鸞參悟成功的話，便定能成功送它們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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