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東家斷案
陳鶴軒在白娃身上拍了下:“不要吵,聽小北把話說完,小北,你接著說,為什麽你懷疑凶手不是江春水?難道你知道凶手是誰麽?”
安小北說:“我看到過那個丫鬟喜紅,手上戴著一個玉鐲子,是東家您當初賞給我們的,咱們四個每人一件,是您賞給我們最貴重的東西,說是值二十多兩銀子呢。按理說,江春水跟夫人有私情,犯不上把自己最好的鐲子給一個丫環,若是討好,給些別的也就罷了。而且自從當日夫人進了那個房間之後,就再沒出來過,外頭的所有事情都是進寶和喜紅搭理,這也很是可疑,她本是來找李掌櫃的,卻無緣無故地躲在房間裏不出來,這算什麽事?”
白娃在旁邊說:“那又怎麽樣,江春水天天在夫人房間裏亂搞,咱們誰不知道?想必是他貪心不足,跟夫人要錢,夫人滿足不了他,一時情急,把夫人給掐死了。”
陳鶴軒若有所思:“小北,你還看出什麽可疑的了?”
安小北又說:“那進寶和喜紅說是前一天傍晚出的門,故此有不在場的證據?”
陳鶴軒點頭:“他們是從西城出去的,婁縣令給我看了當時看守西門的班頭口供,確實看見他們一起出城。”
安小北說:“那天晚上,我因發熱,喝多了水,半夜出去起夜,就聽見前頭屋裏有一聲響,我也沒敢去看,第二天又聽曲池說靠窗戶的桌子有被挪動的痕跡。雖然我猜的不一定準確,但他們倆傍晚出城,但那進寶也可能繞個圈子從別的城門再回來……”
白娃撇了嘴:“行了小北你別說了,這些都是一廂情願的假設,當不得真的。”
安小北低下頭說:“我也知道這些都是我的猜想,隻是我看那進寶和喜紅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很可能有什麽勾當呢,而江春水……他雖然不好,卻也絕對不敢殺人的。”
陳鶴軒撫摸著安小北的臉頰,歎道:“小北真的是個良善人兒啊,好人應該有好報!”
第二天,陳鶴軒並沒有去知會婁縣令,因案子已經定下,再要翻案,恐縣裏頭臉麵不好看,便隻說要自己處置家奴,去大牢裏把進寶、喜紅,還有江春水全都提了回來,三人全用麻繩五花大綁地緊緊捆了,六個黑衣壯漢像提小雞一樣把他們提到茶樓後院。
陳鶴軒拉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江春水跪爬到陳鶴軒腳下,砰砰砰以頭頓地,磕得頭破血流:“東家,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啊,我那天進房之後,喝了喜紅給的一杯茶,然後就昏睡過去了,到了半夜,醒來之後,發現房間裏黑洞洞的,喜紅不見了,隻剩下李夫人……東家,這一切都是喜紅搗的鬼,這些天我每天上樓,都是跟她在……她說可以借著夫人的勢,把茶樓裏的財權搶過來,還說要保舉我接替李掌櫃的班,嗚嗚,東家,我是一時財迷了心竅……東家,求你給我做主啊,東家,我自從跟了你這麽些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
陳鶴軒看了收下一眼,便有兩個黑衣大漢過來把江春水起來,抓到原來的位置跪下。
喜紅也哭:“東家!我是清白的!夫人要收茶樓的財權,才想辦法要拉攏住他的,又看重他身體強壯,**的活計又好,才每天把他叫到屋裏歡愛的,這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江春水破口大罵:“你放|屁!明明是你每次都把夫人用迷藥放倒,在房間裏昏睡著,然後咱們兩個成事,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我這些天何時碰過夫人一個指頭?天天|操|的不都是你!”
他們倆又罵又哭,陳鶴軒聽得頭疼,讓手下把他們的嘴堵上,然後單把進寶拉出來問:“你說那天晚上你跟著喜紅連夜趕去李家莊了,我已經派人過去問過,他們說隻有喜紅一個人去過,你又到了哪裏?”
進寶早有說辭:“我去了臨縣的舅父家裏,因這次出來,母親讓我給舅父捎兩匹白羅,東家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我舅父。”
陳鶴軒冷笑一聲,拍了拍手,他的一個手下,拿著一袋東西扔在地上,咕咚一聲,聽著還挺重:“恐怕不是白羅而是黃金吧?”
進寶臉色大變,看著那個袋子,仿佛活見了鬼一樣:“這……您是從哪找到的?”
“自然是從你舅父家裏!”他站起來,一腳踢在進寶臉上,當時踢了個滿臉花,“你們都拿我當死人呢!李富貴那老混賬竟敢跟人合夥貪挪了我五千兩銀子!還敢給我捐款潛逃?哼,他媳婦又帶了十根金條來這裏,我本來還想看看她要和誰接頭,沒想到竟被你們壞了好事,殺人奪金,栽贓陷害,你們兩個狗奴才辦的好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戾氣,又過去一腳把喜紅踹了個仰八叉,“你們打量著我爹沒了,我是個好性的,就任由你們這群刁奴為所欲為了是不是?”
進寶和喜紅知道事情敗露,霎時間麵如死灰,癱軟在那裏,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陳鶴軒擺擺手,告訴手下:“給我堵了嘴裝麻袋裏,明天帶回府城,當著那些管家、掌櫃的麵活活打死!然後連同李富貴的屍身,還有他媳婦的,一起扔到濫葬崗子去喂野狗!”
這些黑衣漢子都是他自己培養的保鏢打手,對他是言聽計從,立刻把進寶和喜紅兩個人都堵了嘴吧,塞進麻袋裏抗走。
江春水沒想到情勢這麽快就轉變過來,自己冤屈得以洗刷,激動地熱淚盈眶,再度跪爬過來,親吻陳鶴軒的靴子,一邊親一邊哭:“多謝東家替我做主!”
陳鶴軒擺了擺手,黑衣大漢又把江春水抓回去,按在原來的地方,陳鶴軒說:“你年前年後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打量我還不知道呢?年前我就要收拾你,隻是因有人造我的反,一時倒不開空罷了!你無緣無故打小北,這回又打了白娃,我倒是沒想到,你這是要稱王稱霸啊?”
江春水趕緊磕頭求饒:“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又去給安小北和白娃磕頭,“求求你們,饒過我這一遭吧,我過去是豬油懵了心肝,我豬狗不如,我以後當牛做馬償還我的罪過,求求你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我求求情吧,小北,你最好了,你幫我跟東家……”
“知道小北最好你還欺負他!”陳鶴軒怒喝一聲,打斷江春水的話,一腳把他踢了個鼻子口竄血,然後擺手讓安小北過來,攬在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捏著他的臉頰說,“我們小北,那是天底下少有的好人,我知道你們看我寵他,平時沒少嚼嘴磨牙,背地裏下絆子,我總想著你們當初一起在火坑裏頭熬油,到底有些情分在,小打小鬧地,他又不跟我告狀,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你們那樣了,如今卻是越發地抖威風,敢用你們園子裏的私刑來折磨小北,我當時接了信,直接過來撕了你心都有你知不?”
小北聽得激動得熱淚盈眶:“東家,我……”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陳鶴軒在安小北臉頰上親了一口,“看我給你出氣。”他跟江春水說,“你剛才不是說要當牛做馬來報答小北麽?那就遂了你的心願,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拿出一塊疊起來的紙,遞給安小北,仍然向著江春水說,“我把你的賣身契給他,明天就去縣裏做了戶籍變更手續,以後你就是他的奴才,記住你的話,給他當牛做馬,償還你的罪過,若是再敢抖擻你那威風,讓小北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我就把你的手腳都打折了扔進糞坑裏!”
小北哪裏敢接那賣身契,趕緊推辭:“不可以的,東家,我……”
“怎麽不可以!你不用擔心,你的賣身契也在這一起疊著呢。”
安小北將紙打開,果然是兩張賣身契,一張是江春水的,一張是他自己的,頓時呆愣當場。
陳鶴軒捏著他的小|屁|股|說:“本朝有規定,賤籍者不能養私奴,索性這次我就把你的賣身契也給你,明兒就去縣裏,把你的奴籍削了,轉為民戶,這廝就是你的奴才,以後是打是罵,全都從你所願,他但凡有半點懈怠,你就來找我,或者告到衙門,說他以奴欺主,流放八百裏!”
“東家!”安小北摟著陳鶴軒的脖子,感動得泣不成聲。
陳鶴軒拍著他的後背:“好了好了,以後莫要再叫東家了,隻叫我鶴軒哥便好。”
安小北固執地搖頭:“你永遠都是我的東家。”
陳鶴軒笑著,又親了他一口,轉頭又向江春水喝道:“你自己也說,小北是最好不過的了,我把你交給他,也是你的造化,他必不會像其他主子那樣作踐你、朝打暮罵的,你也要知恩,懂得好賴,不然的話,讓他把你賣給別的人牙子,轉賣個厲害人家,到時候可夠你受的!”
事已至此,江春水也沒別的可說了,隻能抽泣著,過來給新舊主人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