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一個在自己生命裏占有重要份量的女人籌辦一個新奇的生日,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十月一號,國慶節,張少宇早早起床,趕到網吧,把昨天沒有忙完的事兒處理完畢,抽出一點空檔,來到校外不遠處的一家超市,精心挑選了一瓶紅酒。
雖說隻是幾十元錢一瓶的國產紅酒,可張少宇捧在手裏,絲毫不覺得比那什麽電影裏的陳年名酒差。之後,又跑了好幾站的路,到營門口那兒比較有名的一家蛋糕店訂做了一個蛋糕。上麵的圖案,本來按店員的想法,要印上愛神之箭這一類,可張少宇不讓。隻印上了“我心如醉,新月如眉”八個字。
準備好了紅酒和蛋糕,突然想起要是楊婷瑤在下班的時候來接自己,看到這些東西的話,也就沒有什麽驚喜的感覺了。於是乎,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隻說自己要加班,讓她不用來接自己了。
電話那頭的楊婷瑤有多失望,張少宇自然能夠想像得到。楊師姐啊,對不起了,暫時失望一下吧,到了晚上,你一定會驚呆的。
當他提著蛋糕紅酒回到網吧時,陳叔一看,心裏跟明鏡似的,嘿嘿,昨天的話沒有白說,這小子還真開竅了,孺子可教也。看這小子左手提著一個蛋糕,右手提著一瓶紅酒,一邊走一邊歡快的吹著口哨,陳叔看得又笑又搖頭。
“陳叔啊,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喲,像是剛三十的魅力型男。”老遠看到陳叔,張少宇開著玩笑。
“你這小子,哈哈,陳叔是老咯,當年年輕的時候,不比你小子差。”陳叔笑道。末了,想起一件事情來:“哎,我說,你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吧,回去好好慶祝慶祝。”
張少宇搖了搖頭,笑道:“不用,規矩不能破啊,該上班還得上班,反正事兒要晚上才辦嘛。”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放到了服務台。
“小張,來一下。”有客人叫,張少宇歡快的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幫忙。陳叔看得好一陣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幫客人處理完問題,張少宇來到自己的網管專用機,打開了機子。
“幹點什麽呢?嗯,看看新聞吧。”利索的打開騰訊QQ新聞首頁,張少宇瀏覽起當天的新聞來。哎喲,熊貓被人給拒絕了,媽的,費力不討好,給臉不要臉。小日本又放屁了,說什麽參拜靖國神社與政治無關,還叫囂釣魚島是他們的。這孫子真是快要上房揭瓦了。
“啊,四川遂寧至廣西南寧的長途汽車爆炸,車上男子為救婦孺英勇獻身。”這條消息讓張少宇心痛了好一陣,遂寧是他的故鄉,而在車上犧牲的哥們還是他們縣城的。男人啊,真正的男人,一邊歎著氣,一邊拖動鼠標,轉到了娛樂頁麵。
反正娛樂新聞天天都是有人在炒作,今天這個分手了,明天那個又離婚了,要麽就是打人啦,緋聞啦,哎喲,熱鬧,熱鬧得過頭了。
“血浴劇本改編完畢,原作者小七稱與原著精神並無違背。”
“劉楓正式進駐血浴劇組,稱角色據有挑戰性。”
一邊兩條新聞都是關於那部叫《血浴》的電影,看來電影公司方麵這次是花了大本錢炒新聞啊,這劇還沒有開拍,新聞已經滿天飛了,勢必會營造出一種未拍先熱的勢頭。這都是娛樂圈常用的伎倆,沒什麽稀奇的。粗粗看了一下,隨即關上了網頁。
手機鈴聲響起,掏出來一看,咦,還是頭一次收到這種短消息,起初,張少宇還以為是什麽騷擾廣告,仔細一看,不是,是通過移動QQ發過來的。
“QQ號碼為XXXX的JAY,宇少,在嗎?麻煩上線一下。”
這小子怎麽想起找我來了?好些日子沒瞧見人影兒,還以為他人間蒸發了呢。雖然不齒他的為人,張少宇還是掛上了QQ,剛上一線,JAY就發了消息過來。
“宇少,有些日子沒見了啊,最近過得怎麽樣?”JAY好像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口氣跟以前還是一模一樣。
張少宇冷笑一聲,隨口回應道:“還行吧,上著班呢,有什麽事兒嗎?”
“哦,剛收到了網站匯來的一千元錢,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又是一聲冷笑,張少宇回複道:“那恭喜你了啊,加把勁兒,沒準兒能出名。”
對方好一陣沒有話,後來發過來一條消息讓張少宇頗有些吃驚:“哎,一千塊錢能頂啥用啊,我妹妹手術,花了好幾萬呢,我爸媽都快愁死了。”沒想到這小子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難怪他那麽急著用錢。不過,張少定仍舊沒有完全相信,在網上,誰也不知道誰的底,你怎麽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就那麽一個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看著她躺在醫院裏,身上插滿了管子,哥們這心裏啊,跟刀絞似的……”
張少宇歎了口氣,不管是真是假,姑且信他吧,再沒良心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家人來開玩笑。既然人家家裏出了事兒,急著用錢也是自然的,不過,自己也就是幫著修改了一下,就算他照實說,也不會影響他的原創性啊。
對了,年輕人嘛,誰沒有點虛榮心,能理解。這麽一想,心裏本就不多那一丁點怒意已經消失殆盡。詢問起他妹妹的情況來。從JAY口中得知,他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一個不留神兒人就去了。
不斷安慰著他,張少宇也在替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感到惋惜。大好年華,就這麽去了真是太可惜了。
“唉……不說這些了,對了,你最近有什麽作品沒有?我一直在想,你也應該去網站發表一下作品,就當玩玩嘛。”JAY口風一轉,問起了這事兒來。
張少宇這才想起了昨天不是答應了人家站長,有作品的話,得先首發到他的網站嗎?可昨天寫的那首歌,早已經不知道丟在什麽地方去了,得好好找找。翻遍了所有的盤,所有的方件夾,連QQ移動硬盤都翻了個底掉,可什麽也沒找到。
盯著顯示器出神,他極力思索著昨天把那首歌給弄到哪兒去了。下意識的晃動著鼠標,當不經意指到回收站,他突然想了起來,打開回收站一看,哈哈,果然在這裏。馬上按還原,打開文本來看了看,就是它了。
當即回複道:“JAY,我新寫了一首歌,自己感覺挺好的,準備拿到網站去發表一下,也算是對站長有個交待。”
JAY回複的速度非常的快,張少宇的消息發過去沒幾秒鍾,他就回複道:“哦?有新作品了?太好了,哎,站長找你幹什麽?”
張少宇想起那站長好像知道了自己曾經參與JAY那首歌的修改,如果告訴JAY的話,可能會讓他不安的,還是不說算了。
“哦,我主動加的他,談談創作方麵的問題。放心,你的事兒我從來沒有跟誰提起過。”
JAY發過來一個調皮的笑臉:“那就好,嗬嗬,對了,把你的新作品發過來我觀摩觀摩,也讓我好好學習一下。”
張少宇笑了笑,當即就把《襲月》給發了過去,反正自己這裏還有一份,出什麽事兒也不怕。發送完畢之後,JAY就下了線,或者就是隱了身。至少得有半個小時吧,又才重新上線。
話語之中,絲毫不掩飾激動之情,大讚這首歌好聽,旋律優美,纏綿悱惻,而又不失大氣,並且斷言,這首歌一定能在網站上火起來。張少宇聽他絮絮叨叨說了老半天,隻當他是恭維,也沒放在心上。自己打算發到網站上,不過是為了兌現自己給站長的承諾,火不火,跟自己沒關係。
JAY後來說還有事兒,得去醫院看妹妹,就先下了。張少宇又安慰了他幾句,叫他不要著急。JAY也謝過他的關心,隨後下線了。
JAY走了之後,本來還想找小馬聊聊新歌的事兒,可那哥們不在線,張少宇隻好作罷。
下午下班之後,張少宇為了避免有人看到,破費了十幾元錢,打了一個的趕回學校,一直讓人家司機把他送到宿舍樓門口。付了錢之後,左瞄右瞄,確定沒人之後,突然打開車門一個箭步竄下車去,直奔宿舍樓。
國慶長假已經開始,宿舍裏好些學生都回家去了,少有的安靜,張少宇提著東西,一路小跑著奔回了寢室。
李容,梁進都在,就是劉磊不知去向,一問才知道,帶著女朋友回家去了。這小子真不厚道,算了,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兒,不用管他。
“喲喲喲,果然買回來了,少宇啊,今天晚上準備怎麽辦啊?”李容翻著張少宇帶回來的東西,打趣的說道。
張少宇往**一倒,掏出香煙一人砸過去一支,自己也點上,吐出一個煙圈之後,方才開口道:“我是這麽想的,學校操場左下角不是有一塊草坪不錯嗎?今天晚上就在那兒,把楊師姐約出來,點上蠟燭,開上紅酒,哦,對了。”
突然從**坐了起來,彎下腰去在床下一陣翻騰,終於拖出一個蒙滿了灰塵的箱子。哥幾個都知道,少宇高中的時候是學音樂的,那是他學音樂的時候,省吃儉用買下了吉他,高中的時候,經常聽他彈,本來以為他會報考川音的通俗演唱專業,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變了卦,跟他們一起在這兒來。
上了大學,吉他是帶來了,可是從來沒有聽他彈過。今天又給拖出來,楊師姐的麵子不小啊。
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張少宇打開了箱子。裏麵躺著一把成色較新的吉他,黑色,表麵非常光滑,閃耀著眩目的光芒。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隻花了一百多元,可張少宇一直很愛惜。看到這把吉他,一時間,萬般思緒湧上心頭。
當初自己為了張莉一句話,放棄了報考音樂學院,現在想來,還真有些好笑。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興趣愛好都放棄了。但是他並不後悔,因為他知道,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
想當年,抱著這把吉他,張莉就依偎在自己的身邊,聽自己輕輕彈唱。回想起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啊,寶貝啊,今天晚上,你的對象可就要變咯。
“少宇,我可是有些年沒聽你彈吉他了,還行麽?”李容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容心裏明白,張少宇看到這把吉他,一定會想起張莉,這把吉他,可以說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可現在,物是人非,徒增悲傷。
“試試吧。”張少宇輕聲說道,說著坐了下來,懷抱吉他,輕輕撥動著弦,兩年多沒彈,多少有些生疏了,張少宇努力尋找著昔日的感覺。
兩個兄弟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一鳴驚人。
“嗯,行了。”張少宇點了點頭,一反常態的衝兩個兄弟抱歉的笑了笑。樂聲響起,兩個兄弟一聽,還是以前那首他常彈的《燭光》。曲聲清脆,帶著一絲絲感傷,仿佛回到了十七八歲,那個狂放不羈的年月。高中,留下了他們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憂傷……
“少宇,你唱吧,我喜歡聽你唱。”李容一旁認真的聽著。
“三百六十五支燭光,亮在我心上,每一天一支燭光照的我的心慌,我隻想擁有凡人的欲望,唯有你是我的陽光,唯有讓能讓我的天空晴朗……三百六十支燭光,亮在我心上,每一天一支燭光都是相同的願望,你的愛是我期待的天堂,祝你天天年年快樂,也祝福,我們地久天長……”
一曲終了,寢室裏一片沉靜。大家都還停留在各自的回憶裏。
“啊,時間過得真他媽快,眼看大學都要畢業了。”梁進第一個說話,語調低沉,似乎頗有感觸。
李容長長歎了口氣,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之態。撐著張少宇的肩膀站了起來,低聲念著:“誰說不是呢,一轉眼,都長大了。高中那一段,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張少宇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兩個兄弟說道:“幹什麽?都憂鬱起來了?人得往前看嘛,過去隻是用來回憶,並不是用來參照的。人得往前看,對不對?”
李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不是張少宇,沒有他那麽想得開,眼看大學畢業在即,好像突然沒有了方向,不知道何去何從,這種感覺,是最讓人害怕的。
入夜了,今天老天爺幫忙,沒有出太陽,還吹著絲絲涼風,讓人感覺很舒服。學校操場左下角的草坪裏,向來是情侶們最常來的幽會之地。這裏環境不錯,草坪很厚,而且離操場較遠,不容易引人注目。
好些沒有回家,想利用假期好好溫存溫存的情侶們早早來到這裏搶占地盤,來晚了,可就沒地兒了。八點三十分,正是情話正濃時,情侶們在這裏或坐或臥,相依相偎,低低的耳語,吃吃的笑著,一派溫馨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