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28.淚流窮追
倆人騎著馬馳出了二十餘裏,回頭一看,不見有追兵,稍為放下心來,下馬歇息,那乞丐見伍斌有幾處刀傷,亦自滴血,取出金創傷藥替他止血療傷,幸喜傷口不深,過了一會,傷口血水凝結。
伍斌與那乞丐毫不相識,得他相助脫得大難,心中感激,道:“兄台今番冒死相救,真叫兄弟不知如何報答才是。”這乞丐臉上雖沾著土灰,卻是眉清目秀,不似閑常的乞丐,疑心他是二師伯門下的弟子,然見他武功分明是出於他處,一時猜疑難決。
那乞丐道:“隻要兄台答應小弟一事,今天的事就當作是報答我了。”
伍斌這話原是感激而發的話言,不料他竟有事要自已允應,怔了一怔,道:“隻要兄弟作得到,別說是一件,便是十件八件也是萬死不辭,兄台請說。”他到底是沒有江湖經驗,還不知知道這乞丐的身份來曆,便胡亂答應別人,好在那乞丐並沒惡意。
那乞丐大喜,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要算數,可不許耍賴。”
伍斌道:“兄弟既是答應了的事,就不會反悔。”
那乞丐滿麵笑意,甚是開心,道:“現在我還沒想起有什麽樣的事來要兄台作,待我想起已後再跟你講。”言罷,臉上微微一熱,顯現害羞之意。
伍斌渾沒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並末留意到那乞丐別有用心,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對方的話,道:“咱們患難結伴,倘末請教兄台大名?”
那乞丐吟吟笑道:“我姓連,叫連卒喬,今年十六歲,你呢?”聲音清脆,直似是一個少女的聲音一般。
伍斌暗暗稱奇,也不疑有他,道:“我姓伍,叫伍斌,比你大二歲。”
連卒喬歡聲道:“你比我大二歲,那我叫你一聲伍大哥,不知可不可以?”
伍斌見他極是高興,也笑著道:“你功夫這樣好,有你這樣一位兄弟,我這個作兄長的可不敢當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就不客氣地叫你一聲連兄弟了。”
連卒喬見他答應,心下更喜了,拍手歡笑道:“我這個作弟弟的什麽都不懂,你作大哥的不許取笑。”
伍斌握住他的手,道:“患難之際,有你這樣一位兄弟,那是再好也沒有了,連兄弟。我們結拜為兄弟如何?”這話一出口,登時想起了白梅來,心道:上次弄錯了,這次是絕計不會。
連卒喬一聽他的話,即跪了下來,麵對青天,伍斌也跪了下來,倆人捏土為香,結為異姓兄弟。
伍斌自幼閉門就讀,苦練武功,極少和鄰居小孩一同玩耍,此時有一位年紀相若的少年和自已在一起,渾沒想到要問他的來曆,此時忽然想起,然見他衣衫襤褸,懸鶉百結,如是問起他的家世,恐惹他不快,便不敢問,道:“連兄弟,你和官兵打鬥的時候,用的那是什麽兵器?”
連卒喬道:“峨眉刺。”心下甚是詫異,他見伍斌武功非凡,顯是受過高人指點,怎地連峨眉刺也不識。
伍斌知他誤會,道:“我是講別的,比如輕功什麽的?”
連卒喬道:“我的輕功是靈狐飛,大哥沒有聽說過吧?”
伍斌怔了一怔,道:“你……你是狐山派門下的弟子?”他與莫不怪在一起的時候,曾聽他講過“狐山派”的絕技,這“靈狐飛”是“狐山派”的輕功絕技,莫不怪曾有說過,連卒喬一說“靈狐飛”三字,他即知連卒喬是“狐山派”門下。
連卒喬驚喜道:“大哥也知道狐山派,我爺爺騙我說,武林中知道狐山派的沒有幾個,連大哥這樣年青的人也知道,那江湖上知道的不知有多少。”他畢竟也是年幼,“狐山派”的威名在數十年前確是大震武林,這些已成過去,而今知道的寥寥無幾,隻有少數的武林名宿才知道,伍斌之所以知道,也不過是機緣巧湊。
正說話間,忽聞得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來速甚快,連卒喬取出峨眉刺在馬屁股上刺了兩下,那馬負痛順著路跑了。
伍斌道:“你這是作什麽,我們還要趕路呢?”
連卒喬不言,拉著他鑽進草叢中,不過一會,一匹馬疾奔而過,馬上之人竟是魔頭莫拋遺的掌上明珠莫莉花,隻見她神情焦急,竟似要哭出來一般,在她身後二十多步遠,是徐家兄弟騎著馬追趕,生恐把她丟失了,師父問起罪來,兄弟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倆人坐在草叢中,連卒喬看著他吃吃而笑,伍斌道:“你笑什麽?”
連卒喬忍住笑,道:“她想嫁給你作新娘子,你怎地不出去接她。”話一出口,登時後悔起來,不該如此胡言亂語。
伍斌臉上一熱,隨即想起白梅來,臉兒登時脹得通紅。
連卒喬又道:“大哥,莫姑娘真是喜歡你,你會不會娶她呢?”
伍斌窘臊了好一會,才道:“連兄弟別說笑了,我和她毫不相識,怎會說上嫁娶的事。”
連卒喬似是鬆了口氣,道:“這還差不多,隻要大哥真心和我作朋友,我就喜……”說到這裏,忽覺說漏了嘴,當即住口,麵上陣陣發燙,隔了好一陣子,才道:“伍大哥,我要我爺爺教你武功如何?”
伍斌道:“連兄弟,象貴派這樣的一個門派,武功獨步武林,無人能及,你幹嘛要扮成一個乞丐的模樣?”
連卒喬臉色微微一沉,語氣有些冷漠,道:“乞丐有什麽不好,我就看不慣富家子弟,油腔滑調,沒一個好東西。你要是嫌我這個乞丐又髒又臭,大可不必管我,自個兒走你的。”
伍斌隨口一句話便惹他不高興,不由大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連兄弟你誤會我了,想我二師伯創建了神丐門,是丐兒的頭頭兒,我都末曾有這意思,連兄弟還是小兄弟的救命恩人,飲水思源,就算你真是臭……。啊,我又說錯話了,連兄弟,小兄不是聰明的人,時時都會講錯話,不過有一點你放心好了,小兄絕無嫌棄之意,因為咱倆是結義兄弟。”
連卒喬臉色登時緩和過來,道:“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伍斌點了點頭,道:“兄弟之間的情意,唯有心知,那也不必從口上講出來。”
連卒喬道:“此話雖是有理,可我實是想聽大哥說出心裏的話。”
伍斌跪在草叢裏,指著大樹道:“以樹為證,連卒喬是我伍斌的結義兄弟,我伍斌若有半點嫌棄或是壞念頭,叫我伍斌不得好死。”
連卒喬也跪了下來,道:“我連卒喬和伍大哥結義金蘭,若是有負於伍大哥的地方,請伍大哥一口把我吃掉。”
伍斌聽他起的誓言古裏古怪,不覺愕然,道:“我伍斌吃雞吃鴨,可不吃人肉。”
連卒喬伸著指頭推他的頭,道:“傻瓜,不懂就別問好了。”
“嘿嘿,這小子是個白癡,你不如和我聊聊寂寞之情好了。”一個蒼老古怪的聲音由樹後傳來。倆人聞言吃了一驚,轉過去一看,不禁駭然失色,樹下坐著一個道袍老者,竟然是剛與莫拋遺夫婦大戰敗下陣來的“雪山飛魔”徐景藩,他臉上被劃了一道傷口,血跡凝結,那一件道袍被刺破了許多小孔,密密麻麻,想是馮觀子辣劍留下的。
徐景藩雖處困境,那高大粗壯的身軀仍是顯現出威風凜凜,原是他擺脫了莫拋遺夫婦,怕官兵們糾纏住,一口氣奔到這裏來養氣療傷,卻又另有一番奇遇,且不詳表。
倆人吃驚變色,連卒喬稍定驚魂,道:“雪山飛魔自居武學天人,無敵於天下,卻也是臨陣脫逃之輩,你羞是不羞?”
伍斌輕輕拉他衣裾,低聲道:“這人很凶,我們別惹他。”
聲音雖小,徐景藩仍是聽到了,他冷冷地說道:“還是這個白癡有幾分見識,徐某看中了你,那是你臭叫化的福氣,幹嘛要和這白癡相好。”
伍斌道:“大家素不相識,怎地如此說話損人?”
徐景藩翻起一雙白眼,喝道:“少羅嗦,知趣的遠遠地滾開,省得徐爺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