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月,除了重要的工作,葉淮舟幾乎把所有的盡力用在調查許悅自殺的原因。
許悅葬禮那天,葉淮舟沒敢去,一個人在房間裏喝酒,地上擺滿了空酒瓶,他靠在床邊,眼尾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樣,手裏還拿著一瓶酒,眼神空洞的盯著前方發呆。
等天黑下來後,所有人都散去,葉淮舟才一個人緩緩的走到許悅辦葬禮的地方。
葉淮舟沒有走過去,隻是遠遠的在門口看著館發呆。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手不停的顫抖著,指甲陷進了肉裏,但他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那裏放著許悅的照片,照片裏她沒有笑,安安靜靜的,猶如平時的她一樣。
葉淮舟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直到聽到有人的聲音才離開。
……
回到家後,葉淮舟把資料全部翻出,一張一張仔細的對比,但似乎毫無進展。
“為什麽?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許悅,我要怎麽做?”
葉淮崩潰的將桌上的所有資料全部推翻在地,此時他的情緒已經接近了崩潰,他雙手抱著頭,然後哭出了聲。
夜晚的風夾雜著他的哭聲,顯得更加滲人。
……
兩個月過去了,依舊是一無所獲。
……
葉淮舟坐在辦公室裏,眉頭緊鎖,臉色蒼白,眼窩已經深陷了進去,嘴邊多了許多胡茬。
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合眼了。
葉淮舟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心情煩躁到極點。
……
"咚咚!"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輕敲響了。
"進來。"葉淮舟沉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倦。
"葉總,一個叫陳媛的學姐說有事找你。"助理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說道。
葉淮舟微微頷首:"知道了。"
然後,他拿起桌子上的西裝外套和車鑰匙,走向了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在八樓停下,門緩緩打開,葉淮舟從裏麵走出來,直接往會客室走去……
陳媛穿著職業裙,看上去十分幹練,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身材凹凸有致,長相也很漂亮。
"好久不見,葉淮舟同學。"陳媛看著麵前的男人,微笑著問好。
葉淮舟微微頷首,神態疏離冷漠:"坐吧。"
陳媛坐下之後,目光落到葉淮舟的臉上,輕柔地說道:"葉總最近很忙嗎?臉色看上去好差啊。"
聽她說話的口氣,像是老朋友那樣的親昵隨意。
葉淮舟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嗯。"
陳媛輕歎一聲,繼而說道:"你別怪我多管閑事。我今天找你,隻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麽事?"
葉淮舟問道。
"關於許悅的事?出國的時候,我和她聚過,那時候,我總感覺她不對勁。"
"她怎麽了?"
葉淮舟聞言一愣。
"不瞞你說,其實許悅的事,我知道一些,但是,現在我也不能肯定。"
"什麽?你知道許悅的事?"葉淮舟驚詫道,臉上閃過震驚。
陳媛點點頭:"對,林海你還記得吧!許悅的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學。”
葉淮舟點點頭:"記得。"
"其實高考結束的那天他曾向許悅表白過,但是許悅拒絕了,就在我們班教室,後來不知道他從哪裏知道了許悅的高考誌願,本來要去北京讀書的他,把誌願改成了江都大學。"
葉淮舟皺著眉,沉默不語。
陳媛看著他,繼續說道:"大學四年,林海陸陸續續向許悅表白了十幾次,但都被許悅拒絕了,畢業後,許悅進入工作,可巧的是,林海居然是許悅公司的副總裁。"
"這麽巧?"葉淮舟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陳媛說:"對啊,所以我懷疑,許悅死也許林海知道一點什麽。"
"我明白了。"葉淮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抬眸看著她,"陳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陳媛輕輕笑了笑:"我們和許悅是好朋友,知道他對你喜歡你,所以我才願意告訴你這件事。"
葉淮舟沉默片刻,然後說道:"如果許悅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你一定是最早知道的人,所以,麻煩陳小姐告訴我,他們都說了什麽。"
陳媛搖了搖頭,輕聲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林海是許悅的上級,而且和你父親也很熟悉。"
葉淮舟點了點頭:"謝謝您。"
"不必,應該的,你要是有空,去看看許悅吧,我想她應該也是希望你的。"陳媛輕聲說道。
"好!”葉淮舟答應道。
"葉總,那我先走了。"陳媛站起身,說完轉身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陳媛離開後,葉淮舟站在原地,手不自覺的抖動,從許悅離開後,他便一直強撐著,不願接受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也不願意去墓地看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失控,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可是,今天聽到陳媛的話,葉淮舟卻忍不住動容。
葉淮舟苦澀地扯了扯唇角,然後走出辦公室,下樓,去了墓園……
夜幕降臨,江都市霓虹燈初上。
葉淮舟來到許悅的墳前,站立良久,然後彎腰把鮮花放在他的墓碑前。
葉淮舟低著頭,雙拳緊握,眼眶通紅。
他的身影映照著燈光,顯得有些孤單。
葉淮舟在許悅墳前呆了足足半個小時,然後才蹲在地上,靜靜地陪伴著許悅,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直到夜幕完全黑下來,一陣冷風吹來,葉淮舟這才回過神,撫摸著許悅冰涼的墓碑。
他低沉著聲音說道:"許悅,真遺憾,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喜歡你,就要永遠把對你的喜歡埋藏在心裏了,許悅,我,愛你……"
葉淮舟抬頭仰視星空,漆黑的瞳孔中,淚光點點。
許悅,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喜歡到,我都無法呼吸了……
葉淮舟在墓地待了很久,直到夜越發的寒冷,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轉頭看了眼放在許悅墓碑前的白色洋桔梗話,中指輕輕放在她名字的悅字上,似乎想要用指尖觸碰到她的溫度一般。
"許悅,你等我,我很快就來了。"
葉淮舟低啞的嗓音在夜空下回**。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邁步朝外走去。
……
天空的星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月亮也躲在雲層中,似乎害羞地不敢露麵。
夜晚,一輛銀灰色賓利行駛在寂靜的路上,葉淮舟開著車子,一言不發,隻是看著窗外。
車廂裏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葉淮舟突然打開cd機,放起了那時候許悅分享給他的歌曲。李榮浩的“烏梅子醬”
音樂聲響起,他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不斷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許悅唱歌,而且她唱得非常投入。
葉淮舟一邊開車,一邊認真地聽著。
許悅的聲線非常好聽,就像是天籟之音。
他的腦袋裏許悅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甚至,連她的笑容,他都記得非常牢固。
葉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伸手揉了揉額頭,閉上了眼睛。
“許悅,我愛你……"
葉淮舟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眼底有深情和痛苦交織,他伸手拿出一支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葉淮舟眼睛有些濕潤,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歌還在繼續放著,隻是,葉淮舟的耳朵卻漸漸變得模糊。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速極快,車窗外的風景飛快往後倒退,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唯獨他的心,越發的清明,也越發的痛。
“約好到白頭。”
"你淺淺的微笑,就像烏梅子醬。”
“我嚐到了你嘴角唇膏,薄荷味道。”
“是甜甜的愛情,來的這麽確定。”
“因為你每個害羞的反應。”
“你淺淺的微笑,就像烏梅子醬。”
“迎風吹過你的頭發,我好喜歡。”
……
歌詞不停地重複,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葉淮舟的腦子裏浮現許悅的音容笑貌,他的心一陣劇烈跳動,喉嚨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濕潤。
葉淮舟狠狠地抽了兩口煙,然後猛地踩油門,飛馳而去……
一場雨,下了整整兩天。
葉家別墅裏。
一陣陣劈啪的雷聲伴隨著暴雨的落下,震耳欲聾。
一道驚雷劃破天際,伴隨著電閃雷鳴,葉淮舟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熱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盯著麵前的水晶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
葉淮舟看著那些香煙,眉宇間盡是愁緒。
這兩天,他一直都在許悅的墓碑前坐了一整天。
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渾身散發著頹廢的氣息,臉色蒼白憔悴,眼圈深陷。
"叩叩。"
門口傳來敲門聲,葉淮舟抬起頭,目光淡漠地看向門口的方向,淡淡的問道:"進來。"
一位管家推開房門,恭敬地說道:"少爺,您今晚還是不吃飯嗎?"
葉淮舟搖了搖頭:"我不餓。"
"哦。"管家有些遲疑,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少爺,您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葉淮舟語氣冷淡地回答。
管家張了張口,似乎想勸說,但是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砰。"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葉淮舟頹廢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他的眼眶裏溢滿了淚水,但是他並沒有哭泣,而是笑了。
"許悅,我快堅持不住了?"
葉淮舟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後緩緩起身,朝浴室走去。
浴缸裏早已放滿了熱水,他脫掉衣服,躺了下去。
浴缸裏熱騰騰的水包裹著他的身體,將他包圍。
葉淮舟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的雙眸。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恢複力氣,然後起身,擦幹淨身體,換好衣服,便從浴室裏出來了。
他的精神狀態很差,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是比昨天好了很多,至少,他可以正常的工作了。
"鈴鈴鈴……"
葉淮舟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陌生號碼,葉淮舟走到陽台上接電話。
"喂?"
"你好,請問你是葉淮舟嗎?"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顧延,許悅的哥哥,你有空嗎?可不可以出來喝杯咖啡?有關於許悅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葉淮舟愣了愣,下意識地回答道:"可以,不知道顧先生什麽時候有空呢?"
"就明天早上下午吧,地址一會兒我發你。"
葉淮舟掛斷電話,他轉身回臥室。
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情緒亂到了極點,玻璃窗裏反射出它此時此刻,有些蒼白的容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