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淮舟吵架後,許悅心裏難受了好久,但她又拉不下臉給他道歉,隻能悶悶不樂的靠學習來緩解情緒。

直到她的母親出現意外,進醫院。

……

正在上課的許悅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你母親從樓梯上摔下來,現在在手術室搶救呢,情況很危急,你趕快回家收拾東西!"

許悅腦子嗡地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炸裂了一樣,整個人瞬間懵逼。

"怎、怎麽會這樣?"許悅不可置信的看著班主任,眼神空洞。

班主任歎息:"現在也顧不得跟你說太多,總之你趕緊回家準備吧。"

"我……"

"你要是再耽擱時間,恐怕就見不到你母親最後一麵了!"

許悅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自己再遲疑可能就真的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麵了。

她沒有猶豫,拿起桌上的包便跑出了教室。

葉淮舟看著許悅失魂落魄的離開,心裏也不禁揪了起來。

來不及思考,便追了出去。

葉淮舟追上許悅後,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你別哭啊!"

許悅抬頭看著葉淮舟,眼中帶著茫然無措,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葉淮舟看著這樣的許悅,更加心疼了。

他把許悅摟進懷裏,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我陪你過去!"

許悅嗚咽著,雙手抓著葉淮舟的衣襟,像是找到了依托一般,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放手……

來到醫院後,許悅早已經泣不成聲。

葉淮舟扶著許悅站在手術室門前,眼底全都是焦灼。

這時候,走廊盡頭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幾名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朝手術室衝了過來。

許悅看到他們後,立即問道:"請問我媽現在怎麽樣了?"

其中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皺眉回答道:"病人現在還在做手術,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從剛才的監測數據上來看,她應該是摔傷了脊柱和腿部神經,所以情況比較嚴重……"

話音未落,許悅便捂著嘴巴痛哭出聲:"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那些醫生護士麵麵相覷,不知如何勸解。

葉淮舟看到許悅哭得撕心裂肺,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便對她道:"悅悅,別擔心,我們先去等著吧。"

許悅的腿還在顫抖,她用力咬唇點頭,眼淚卻止不住流個不停。

"走吧,我們去休息室等。"葉淮舟拉著許悅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許悅一動不動地趴在膝蓋上,肩膀因為抽噎不停地抖動。

葉淮舟看到許悅的樣子,不禁心酸。

他蹲下身將她抱進懷裏:"悅悅,別哭,伯母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許悅趴在葉淮舟懷裏,哽咽道:"為什麽老天爺總要這樣捉弄我……"

"伯母不會有事的,別哭了,你這樣,伯母知道會難過的。"……

兩個小時後。

手術室的燈滅了。

許悅猛地推開葉淮舟,撲向了手術室。

葉淮舟跟在她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護士們推出了一張擔架床。

許悅趴在床沿看著躺在上麵的母親,眼淚洶湧而出。

護士推著病床來到許悅的麵前,對許悅說道:"患者需要休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需要留院觀察,家屬請簽字確認一下病曆。"

許悅木訥的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又看著擔架**的母親。

護士見許悅情緒低落,便勸道:"患者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但不要刺激她,畢竟她剛醒……"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許悅便飛奔著衝進了手術室。

"媽……"

許悅跪坐在手術台前,握著母親冰涼的手,眼淚不斷滾落,眼睛紅腫的像兔子眼一樣。

葉淮舟看到這一幕,不由的歎息一聲。

他知道,此刻這個脆弱的女孩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插手許悅的私事,讓她自己處理這件事。

葉淮舟走到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下,看著牆上的時鍾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許悅才擦幹眼淚,慢慢爬到床邊,坐在母親的床邊。

她伸出手輕撫著母親的鬢角,眼底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嘴角卻微揚著,似乎在笑,但眼底的悲傷卻濃烈的化不開。

"媽,您放心吧,您一定會沒事的。"

許悅喃喃自語一句,眼中滿是堅定的光芒。

溫書語的手動了動,睫毛輕顫著睜開了眼。

溫書語看著陌生的環境,眼中閃過一絲迷惑:"悅……悅悅……"

聽到溫書語的聲音,許悅激動地站起身,握住溫書語的手。

"媽!"

溫書語怔了一下,看清楚許悅的臉,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是悅悅嗎?"

溫書語的嗓音沙啞虛弱,但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仿佛有魔力一樣安撫著許悅激**的內心。

許悅含淚點了點頭:"對,是我,媽,您感覺怎麽樣了?"

溫書語笑了笑:"沒……沒事?"

許悅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好擔心你……剛剛我以為……媽,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所以您千萬不能出事……"

聽到許悅的話,溫書語的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

她摸了摸許悅的臉,心疼道:"傻孩子,你放心吧,媽……不會有事的……"

許悅搖搖頭,緊抿著唇不說話。

這時,許悅突然發現,溫書語的眼角處竟然長了很多白色的細紋!

"媽,你這是……"

溫書語臉上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沒……沒什麽,媽這是年齡大了,可能……可能是老年斑……沒關係的……"

說到這兒,溫書語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悅悅,是媽連累了你,媽害你吃了很多哭……"

看到溫書語自責的樣子,許悅不禁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說道:"媽,這不怪您!是……是我自己太沒用了,如果當初我不貪玩,您也就不會出現意外了,這……這都是我的錯……"

看到許悅的反應這麽激烈,溫書語趕忙安慰道:"悅悅,你不要自責……都過去了……"

溫書語的聲音越來越弱,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許悅看著溫書語,一直搖頭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悅悅,媽知道……媽知道你心裏很苦……這一切都是媽造成的,但是……但是你要振作起來啊,媽看著你這麽難過,會很心疼……"

聽到溫書語的話,許悅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媽……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好難過啊……嗚嗚……"

許悅一把摟著溫書語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

聽著許悅的呼喚,溫書語臉上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好,媽不說了,你不要哭……媽……媽沒事……"

門外的葉淮舟聽到許悅的哭聲,心髒一陣絞痛。

他緩緩閉上眼睛,心裏充斥著濃濃的愧疚與無奈。

許悅從小就缺乏安全感,一直都渴望被保護,但這個世界本就殘酷冷血,沒有誰是可以永遠依靠的。

許悅的心結隻有溫書語可以幫她,如今看來……隻有許悅自己可以解開這個心結了。

想到這兒,葉淮舟深吸口氣,轉身離開了醫院。

許悅在溫書語的房間待到早上七點才離開。

葉淮舟看到許悅眼眶紅通通的,知道許悅昨晚肯定沒睡好。

葉淮舟心裏很難受,可是卻什麽都做不了。

……

整個上午,許悅都沒有太大的精氣神,上課總是走神,導致數學老師問她題目的時候,她都答不上來。

下課鈴響的時候,許悅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向窗外。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這幾天天氣都不太好,陰沉沉的天空讓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許悅歎了口氣,站起身朝校園外走去。

剛走兩步,許悅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眸中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這幾天都陰雨綿綿,可是今天卻出奇的晴朗,空中飄灑著朵朵白雲,讓人忍不住伸手抓住,然後放在手心裏揉搓,感受那股柔軟、溫熱。

許悅眯起雙眼,眼前浮現出溫書語那雙溫和的笑臉。

溫書語對自己真的很好,不管許悅犯了什麽錯,溫書語都會原諒她,還會給予鼓勵和支持。

她的眼睛慢慢變紅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許悅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了沉寂。

許悅看到屏幕上的號碼,立即拿出手機,將電話接通。

"喂,請問是許悅嗎?"

電話裏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讓許悅微微蹙眉,不過她還是禮貌的回道:"我是,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電話裏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該怎麽開口。

過了片刻,那人才繼續說道:"許小姐,是這樣的,你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希望你可以過來一趟。"

許悅聞言,臉色驟變,眼中露出慌亂之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突然惡化?她的病不是已經控製住了嗎?怎麽會突然惡化?!"

"對不起,具體的情況我們還不是很清楚,但我們醫院已經準備好了救治的方案,還請你盡快趕往醫院!"

"好,我馬上就過去!謝謝你!"

掛斷電話,許悅飛奔出學校,朝著醫院跑去……

許悅趕到醫院的時候,溫書語還早裏麵搶救。

醫生告訴許悅,溫書語之所以突然昏迷,是因為溫書語受到刺激太嚴重,心髒病發了。

許悅焦急的守在病房外,一遍又一遍的祈禱溫書語可以度過這次的危險期。

半個小時過去了,醫生推門而出,摘下口罩,對著許悅搖了搖頭:"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的話讓許悅渾身一怔,呆滯的看著他:"不可能!我媽不可能死的!"

許悅的話像是驚雷一般在腦海裏炸響,醫生的話徹底擊碎了許悅僅存的幻想。

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許小姐,你節哀順變,你母親的病我們醫院確實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不可能!不可能的!"許悅拚命的搖晃著腦袋,不肯相信眼前看到的。

"許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這是事實,希望你能夠節哀順變。"

許悅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突然暈倒在地,嚇得醫生連忙將她送進了急診室。

等許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旁邊坐著醫生和葉淮舟。

"許悅,你醒啦,你覺得怎麽樣?"

葉淮舟見許悅睜開眼睛,緊張的問道。

許悅看著他,問到:"我媽呢?我媽怎麽樣了?!"

"伯母她……她已經去世了……"葉淮舟低聲說道,眼睛看向別處。

"不,不會的!我媽不會離開我的!我要見我媽,我要見她!"

許悅掙紮著從床邊爬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衝去。

"許悅,你幹什麽?你要去哪?!"葉淮舟急忙追了上去。

"我要去看我媽,我不相信她會離開我……不!我不信!"

"許悅,你先冷靜一點,你這樣隻會影響到你自己的身體……"

"不!我要去見她……我要去見她……"

"好好好,我帶你去見她,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

葉淮舟一路陪著許悅來到了醫院的停屍房。

許悅一走進停屍房的大廳,便愣住了。

偌大的空間內,一片漆黑,除了牆壁上有著一排排照明燈,其餘什麽也看不到。

許悅捂著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掉落,她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一切,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騙我!你們在騙我!"

"許悅,我沒有騙你,這是事實,伯母已經去世了。"葉淮舟輕歎一聲,將許悅拉到一邊,將許悅按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許悅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

"許悅。"

"不可能,不可能……"許悅喃喃重複著,臉色慘白的可怕。

葉淮舟看到許悅的模樣,心疼的說道:"許悅,你還有我,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不然的話我會很擔心。"

"葉淮舟……"許悅的聲音沙啞的厲害,眼淚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又一個水花。

葉淮舟心疼極了,將許悅摟在懷裏:"許悅,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許悅閉上眼睛,眼角滑下淚珠,眼中滿是絕望。

許悅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那種失去至愛的痛苦,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怎麽可能不難過?

那可是她唯一的母親啊!

許悅不想去怪罪任何人,隻恨自己的無用。

"葉淮舟,我以後都沒有家了,沒有人愛我了,沒有人關心我了……"

"傻瓜,你有我。"

許悅沒有說話,靠在葉淮舟的肩膀上,痛哭失聲……

許悅離開的時候,是傍晚時分,夕陽將整片天空染成了血紅色,將她的身影拖長,顯得格外淒慘。

許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醫院的,隻依稀記得,是葉淮舟扶著她走出醫院的。

天空中,一輪火紅的太陽,緩緩地墜落。

許悅的眼神空洞的沒有任何焦距,隻有臉上的淚痕證明著她曾哭過。

夜深人靜,許悅蜷縮在自己的房間,將自己的腦袋埋入膝蓋裏。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靜靜的躺著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