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想勾引我嘛。”

他倒是半點不委婉。

此時,冬陽透過窗戶灑入內室,將趙延卿俊秀的輪廓襯托出一層淡淡的光芒。

在他平靜的注視下,我兩腮倏然滾燙。

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太過難堪……

我低眉,避開了趙延卿的目光。

短暫的沉默後,才重新抬眼,嘲弄的笑問他。

“趙延卿,我是不是很可笑?”

“沒有,你很好。”

“你很聰明,也很懂得揣摩人心。”

“可明真,你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趙延卿語氣柔和,話說到此,他稍頓了下,眸光裏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挑眉的看著我,似在等待我追問。

從前,與我說起書裏的故事時,他也是這副神情。

那時我總會迫不及待的追問結果。

隻是因為我想著,若能多聽一些書裏的事,便能與他多些話題。

但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趙延卿,我想回家,我隻是想回家而已。”

我緩緩抬起頭,沒接他的話。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再做周旋也是毫無意義。

抬眸凝著趙延卿驟然迷茫的眼睛,未等他言語,我指甲又深深陷入大腿,瞬間掐紅了雙眼。

“趙延卿,就看在你我曾經有過一段感情,看在我為你生過一個孩兒的份兒上,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我緊咬著唇,說到最後,已是淚凝於睫。

我自知自己並無弱風扶柳之姿,也沒有指望趙延卿憐香惜玉。

但我想,他既能將我的明兒給他那心愛之人撫養,多少還是在意明兒的。

哪怕,隻是愛屋及烏,也許也能給我一絲生息。

思及此處,我淚光更甚,哽咽著,巴巴的扯住了他的衣袖。

“真娘……”

趙延卿伸手撫上我的臉,清雋麵容下,濃黑的劍眉微微蹙起。

“你……”

“掐挺狠。”

然而,就在我以為他有所動容時,他卻突然收回了手。

下一刻,視線落到了我腿上。

旋即,又劃過我的麵龐,細細端詳著我的眼睛,皺眉道,“看看,看看,給我們阿真疼得,眼圈都紅了。”

“趙延卿你……”

“你別惡心人。”

不得不承認,論惡心人,到底還是他趙延卿更勝一籌。

不過片刻,我便忍不住了,狠狠一把將他湊近的腦袋推開。

再抬眸看向他時,我恨不能立刻撕碎了他那張虛偽做作的美人皮。

麵對我的厭惡,趙延卿並未有太大反應。

他淡笑了聲,從容站回原來的位置,揚唇道,“行了明真,裝什麽柔弱呢?你我在同一張**睡過無數個夜晚,你是什麽性子我還不清楚?”

“弄得跟楊芸芸似的,怪瘮人……”

“……”

嗬嗬,我還真怕自己弄得跟楊芸芸似的。

她楊芸芸作惡多端,乃是罪有應得。

可我從未害過人,哪怕出手,從始至終也隻是反擊。

我憑什麽要與她落得同樣下場,憑什麽要成為昭陽公主清譽的犧牲品,又憑什麽要平白為趙延卿那位心愛之人做活靶子?更憑什麽要將我的孩子送給那女子,叫他們兩個坐享其成?

不,不能,我絕不能!

不甘的望著趙延卿片刻,我索性開門見山,苦笑道。

“趙延卿,也許在你看來,我此刻種種行徑都像小醜一般滑稽又愚蠢。”

“可我,隻是想要活命。”

“我不怕死,但我,絕不能作為你們皇室維護昭陽公主清譽的犧牲品而死去。”

我更不能在沒有見到我的明兒以前死去……

若說從前我沒有一刻想要活下去,那麽如今,我隻想活著。

哪怕活得再難,再苟且,隻要還能再見到明兒,我願意用任何去換取活命的機會。

想到明兒,我眼眶便是一陣發酸,眼底的淚光再度泛起。

心中那股子因厭惡而升騰的自尊,也在無形中被洶湧的思念吞噬。

再望向趙延卿時,我眼淚奪眶而出,真切的,帶著悲涼與無助,顫聲又喚了他一遍,“趙延卿,我隻是想活著而已,隻要能活著,我願意……願意做任何事……”

包括成為他發泄的玩-物……

當然,這樣難以啟齒的話,我說不出口。

但即使我不說,如趙延卿這般見慣了女子獻媚的皇室子弟,也立刻就能明白過來。

趙延卿不知是被我的直接暴露驚到,還是對我自輕自賤的下作行徑心生了厭惡。

聞言,他臉上瞬間沒了表情。

也不再說話。

隻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那雙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也在逐漸陰冷的神情中,漸漸變得暗沉,幽深。

我凝著那張英俊清冷的麵龐,心中既期待又抗拒。

但最終,活下去三個字,還是將最後殘存的自尊心徹底擊碎。

四目相望,我驟然起身,主動摟上了趙延卿的脖子,在他沉冷的目光下,撬開了那雙溫潤柔軟的薄唇……

許是太久不近女色,起初趙延卿並不回應。

但隻是短短片刻後,他便反客為主,發了狠的將我扣在懷中索取。

良久,直至我被吻得幾乎要窒息,那隻覆在我後腦勺的大手才緩緩鬆開,轉而落到我腰上。

我伏在趙延卿懷裏,隔著華貴的黑色錦緞,一遍一遍撫弄著藏在布料裏頭的每一寸,極嬌柔的,氣若遊絲的喚他,“延郎,你既應了,就一定保我性命,好麽?”

我輕仰起頭,凝著他隱隱晦暗的眸光,又抬起手,輕輕撫過他的唇,他的鼻梁。

聞言,趙延卿抿唇看著我,依舊沒答話。

但他的眼神,顯然要比方才曖昧。

半晌,趙延卿握住了我的手。

一寸寸從他的眉宇間挪開……

隨即,笑了。

“一個吻換一條命?”

“真娘,你認為可能麽?”

輕柔的陽光下,趙延卿精致的五官顯得分外耀眼。

他眉梢微微上挑,眉眼裏勾勒出一抹與清寒容貌極不相符的邪肆,定定看著我,一字一頓。

“明真,不夠,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