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硬漢柔情

顧清歌慢慢的靠近慕容航,最後進了亭子。但是慕容航卻像是沒有發覺一樣,依舊是背對這她站在那裏。

叫了自己過來,又一副不待見自己的樣子。慕容航,你到底想怎麽樣?想著,顧清歌用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故意碰了碰杯沿,發出清脆的響聲。

但是慕容航依舊不為所動。

顧清歌有些詫異,難道說慕容航到底是碰到什麽事了嗎?不然以他那性子,肯定不會眼看著自己這般的恣意妄為。

不想在這種氣氛下久待,顧清歌隻好清了清喉嚨,道:“王爺,您找臣妾來有什麽事嗎?”

這下,慕容航才轉過了身來。那臉色是顧清歌從沒有見過的頹喪,甚至臉色還有一圈青色的胡茬。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讓慕容航都變成了這般。顧清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然後想著自己是這寒王府的一部分,如果慕容航真要發生什麽事的話,那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也就可能遭殃了。

想清楚了利弊關係,顧清歌的關切就顯得更加真誠了。她將聲音放柔了道:“王爺,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您可以說來給臣妾聽聽,臣妾雖然不能給您出什麽主意,但是當個聽話筒還是能的!”

“孫雲被貶了,革去就職,全家發配邊疆。”

顧清歌愣了愣,孫雲這個人自己並沒有聽說過,但是聽慕容航這種口氣,顯然是極為熟識並且交好的。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居然會讓他如此神傷。

顧清歌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就聽到慕容航繼續道:“孫雲我是從軍認識的第一位將軍。若不是他,開始我進軍便是有去無回了。有次我帶了小隊去探敵人,但是被人出賣,身中埋伏。是孫雲帶著幾個親衛單槍匹馬將我從那裏救出來的。她他告訴我‘男兒流血不流淚’。是他一步步的將我帶上了、托上了這個職位。”

“可是現在,明知道他是冤枉的,自己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甚至是連申辯都不能。我怎麽這麽沒用。明知道皇上隻是為了換血,所以才聽從了奸臣的話,可是我還是不甘心。但是我又拿不出什麽證據來。這是他們策劃已久的。原來我以為我將什麽都掌握在手裏,現在看來都是空的,什麽都是空的。”

慕容航的語氣悲傷而壓抑,再加上周圍地上落著的一地花黃。顧清歌不住的也跟著有些傷感。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可以受了傷不吭一聲,可以對著舊俗禮製視而不見。敢於去罵那些頑固的禦史,在什麽事上都會胸有成竹。仿佛又他在,這寒王府就會一直這樣興盛下去。

但是現在,他卻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花園的一角,一個人靜靜的緬懷過去。甚至在回憶以前的場景的時候,流露出少有的純真。

顧清歌的心軟了軟,有些癢。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滋味。

自己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妻子,但是她知道,自己若不是有著這個身份,能站在這裏又是何等的妄想。褪去華衣,慕容航是自己一輩子也隻能仰望的角度。

等著慕容航絮絮叨叨的將那些回憶說完,顧清歌才替慕容航攏了攏衣袍,“王爺緬懷過去是重情重義的表現。但是切不可為這兒傷了身體。您是整個王府的頂梁柱。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您這樣站在這裏豈不是將自己的死穴晾給別人看。您若是有這個心,等到這件事平靜下去,派人去好好的看著孫將軍,讓其在邊疆好好頤養也是一種報答。”

顧清歌的話讓慕容航漸漸的情形了過來,他看著顧清歌的眼睛也越來越明亮,最後又恢複成了原來的那種自信。

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讓顧清歌心跳了一跳,“你說的對。我這樣是親者痛仇者快。於是在這裏獨自傷感,還不如去給他們一個教訓。”

“我也切不可做傻事!”

慕容航掃了一眼旁邊一臉擔憂的顧清歌,“你不必擔心,我是不會莽撞的!”

“那就好!”對於慕容航的手段顧清歌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點的。

將情緒平複好,慕容航在石凳上坐了下來,“聽說你弟弟回去了?”

“嗯!”提起這件事,顧清歌的眼神一陣黯淡。也不知道小墨怎麽樣了!

慕容航見顧清歌神色黯淡的模樣,將嘴邊那句‘我去打聽,怎麽都不知道顧將軍府上還有一位墨少爺’的這句話給噎了下去。

在暖閣裏發生的事情,每天都有人會稟告給他。所以顧清歌是如何對待君墨痕的,他心裏都是清楚的。對於君墨痕的突然不見,他也感到十分的詫異,直覺就知道這個人的來頭不小。但是想叫人去查,並絲毫無頭緒。倒是知道自己的王妃在在那幾天對他十分的殷勤,也過的十分的開心。

“既然回去了,下次你若是想見的話,再接來就是!”

原本慕容航也是勸慰的話,但是顧清歌卻瞪了他一眼。他明明懷疑這個不是自己的弟弟,他居然還這樣說。

兩個人突然就沉默了下來,誰也不說話。隻是任這風細細的吹著。好在中秋剛過不久,倒也不覺得太涼。反而有種舒適之感。

最後和慕容航分別的時候,顧清歌走在路上,不知道為何心裏一直很爽朗。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紅玉她並沒有帶在身邊,給她引路的是慕容航的小丫鬟。

在路過依雲齋時,顧清歌碰到了一個人。與其說是碰到了,那倒不如說是那個人故意在等她。

“奴婢見過王妃!”

看著眼前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女子,顧清歌看她的打扮怎麽也不像是一個丫鬟。但又是用‘奴婢’稱呼自己的,看來隻有慕容航的那些侍妾了。

難道是因為慕容航所以來這特地等自己炫耀下慕容航對她的寵愛?顧清歌挑了挑眉:“起來吧!你站在這裏可是有何事?”

那女子用手帕捂了捂嘴道:“奴婢是在這裏等王爺的!”

“等王爺?”顧清歌有一絲錯愕,站在這走廊上等王爺,不至於吧!再四顧看了下,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個院子門,原來就是住在這裏。那麽這也就說的通了。

“是的!這幾天奴婢都是在這裏等王爺的。”意思就是她已經連接侍寢好幾天了。

顧清歌不由再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出雲。”

出雲?這就是紅玉成天在自己麵前念叨的侍妾。看樣子還真的是美貌如花。但可惜,無論是美貌還是心智,她比起南宮婉柔差了好幾個等級不止。

“嗯!那你繼續等,本王妃先回去了。”不想再多做糾纏,顧清歌示意那小丫鬟提燈就走。隻剩下出雲一個人憤憤的看著她的背影。

“王妃就了不起啦!等我懷了王爺的孩子,看你還笑的出來。”她卻忘記了,如果她真的生了孩子,那孩子都是要放在顧清歌那裏的,是叫顧清歌叫母親的。

雖然是這樣的一個小插曲,但是顧清歌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麽坦然相對了。甚至對慕容航心裏又厭惡了幾分。

嘴裏蹦出一個“花心大蘿卜”之後,就留下一臉疑惑的紅玉,自己進了耳房梳洗了。

對於七天之後的流波湖宴會,顧清歌也是抱著隨緣的態度,若哪天真的能鑽到空子,這麽好的看熱鬧的機會簡直就是不去白不去啊!

不用等顧清歌鑽空子,七日之後,顧清歌就得到一個很好的機會。那就是慕容航晚上出門了,好像是去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會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顧清歌是那種向來會把握的住機會的人。於是當天晚上就和紅玉兩個人裝扮好了,出了寒王府。

既然知道地點是流波湖就好辦了,兩個人很快就到了那裏。

晚上的流波湖和白日裏的流波湖是不一樣的。若說白日裏的湖溫婉,那麽夜晚的就是火辣了。

顧清歌到的時候,看到湖的中間停著五隻船,中間的一艘特別的大,而周圍的四隻略小。船是固定在那裏的,一共有五個入口,但是都被人把守著。看來是要請柬才能進去了。

顧清歌和紅玉都是一身小廝裝,因為是晚上根本就沒來得及換衣裳。顧清歌想著來這裏,兩個人也隻是來見識一番而已,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回來注意到她們兩個。

迅速找到一種一個入口,發現周圍已經圍住了不少人,他們都用著那種羨豔的目光看著持著帖子進場的人。

其實這些人之所以不願意離去是因為站在岸上,視線好的,也是能夠看到那船上的盛況的。何況上麵發生了什麽事,一般都有人會說出來的。大家瞧的也都是熱鬧,都在等著第一消息。以後出去和朋友聊天,也可吹噓自己身在現場什麽。

顧清歌拉著紅玉擠到了前麵。被擠的人心裏十分的不滿,見她們依舊是一直往前走,頓時心裏陰暗的想到,你們擠吧擠吧,到時候看那些護衛怎麽將你們丟出來的。

看著兩個人的不知死活,好多人都在冷笑著等著看熱鬧。

顧清歌拉著紅玉好容易才到了那護衛的麵前,將懷裏的請柬拿了出來遞給那個護衛。

或許是因為她們的著裝太過寒酸的緣故吧,那護衛將她們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都沒有放行。

顧清歌忍不住的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聽到紅玉道:“我們已經拿請柬了,你怎麽不放我們過去啊!”

那護衛嘲諷的看了她們一眼,“這張請柬上麵寫的是墨香姑娘的名字。你們兩個不過是小廝的身份,怎麽會有這張帖子。莫不是偷來的吧!”

這句話一出,在場一大群吃不到葡萄的護理紛紛都哄笑了起來,都大聲喊著一定是偷的。

紅玉氣的脖子都紅了,“胡說,這是墨香姑娘送給我家公子的。還請我家公子務必今晚要來參加這次宴會。”

那護衛不屑的看了眼顧清歌,“你家公子?旁邊站這個是你家公子?真是好笑,你家公子穿小廝的衣服。真是笑死我了!”

有了他這個帶頭,頓時旁邊的人也都跟著哄笑了起來。

顧清歌蹙了蹙眉頭,眼睛直視那護衛道:“那你又憑什麽說這就是我們偷來的呢?這請柬是不是墨香姑娘送給我的,你大可以派人去問。若是我們有一星半點說謊,你大可以押著我們去官服查辦!”

那護衛原本調笑的心思被顧清歌這樣一說,頓時冷靜了下來。他再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眼前的人身材不高,但氣度非凡。雖然是小廝的著裝,但是仍不掩一股從容之氣。

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

那護衛頓時又一絲搖擺,而周圍的人也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就在氣氛正尷尬之時,這時旁邊的人群紛紛讓出了一跳道路出來,一隻車攆在顧清歌他們麵前停了下來。接著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白衣翩翩的美男。

是的,這時一個容貌姿色絕不差於慕容航的美男。

他搖了搖手上的折扇,含笑看了顧清歌一眼,在看向那護衛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護衛好像很害怕他一般,忙低下頭道:“這兩個小廝拿著墨香姑娘的請柬,小的誤以為是他們偷的。所以現在正要派人前去問墨香姑娘。”

“哦?”那男子饒有興趣的看了顧清歌一眼,從那護衛的手中接過請柬,修長的手指將其展開,看了一遍再收回。“這位公子氣度不凡,墨香曾跟我說過,她的請柬確實是送了人,想來便是你了。”說著,那請柬已經遞到了顧清歌的麵前。

“謝謝!”顧清歌將請柬收好對著那護衛道:“我們現在能進去了嗎?”

既然已經得到眼前這位貴人的承認,那護衛自然是無話可說,連忙道:“兩位公子請!”

紅玉走的時候還是說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顧清歌無奈的看了紅玉一眼,“走吧,世界上這種人多著呢,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這件事是一個插曲,好在剛才那個為他們解圍的人並沒有說什麽‘仰慕,想要結交’之類的話。在準人入艙的時候,顧清歌還是回頭看了眼那個男子,見他正好也看向自己,不由對著他點頭微微笑了笑。

看著顧清歌的身影在轉彎處消失不見,納蘭雲逸微微笑了笑,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墨香那時候對他誇讚那個人的時候的神情,還對著他道:“你可算找到對手了!”

對手?是麽,那正好,他正覺得高處不勝寒呢!

從主船上走來的仆人看到納蘭雲逸,頓時心中一喜,連忙來迎接道:“公子,您可算來了。好多貴人都在等著您呢!”

將自己身上的披風除去扔給那仆人,納蘭雲逸扇了扇扇子,跟著那人走向了去主船的橋道。

顧清歌倒不是不願意去主船,而是根本就沒有人帶她們過去。所以她還是不要往那邊擠算了。以免碰上什麽認識的人就不好了。

所以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時候,慕容航正被一老者引著從她的不遠處走過。

也許是好緣分使然,顧清歌一上船就和墨香碰上了。

事情是這樣的,原來她和紅玉正走去,結果一個侍女正端著酒水從她們身邊走過。人來人往的,自然免不了磕著碰著,所以顧清歌被迎麵而來的東西給砸了到了,衣服也全濕透了。

恰好旁邊墨香路過,見到她立馬就叫人領著顧清歌去了她的房間。

“公子是要換這身衣裳還是這身衣裳呢?”

顧清歌抬頭看到墨香左右兩隻手個托著一樣衣服,隻不過左手的是男裝,而右手的是女裝而已。

“你……”

“其實在朝夕樓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你來了!妹妹今晚是要換男裝還是女裝呢?”

“男裝吧!”雖然十分訝異於墨香會看穿自己,但是驚異歸驚異,正事還是要斟酌的。

“為什麽不換女裝呢?我倒是很想看看妹妹女裝的模樣。男裝的樣子就已經俊美無雙了,不難想象女裝的模樣,肯定更是驚為天人。”

“姐姐謬讚了!”顧清歌被誇的有絲臉紅。

“妹妹還是聽姐姐的吧,今晚換上女裝怎麽樣?”

“啊?為什麽?難道是怕別人認出你的模樣嗎?”

見墨香一直在堅持,顧清歌隻好點了點頭。

“其實妹妹那樣的裝扮,其他人也很容易就會看穿你的,試想都是精明人,管擦一個人有怎麽會不仔細呢?除非一般剛出茅廬的小子。”

“那這……”

“姐姐這裏正好有當年別人贈送的一塊人一皮一麵一具,要不我就贈送給妹妹吧!”墨香含笑道。

顧清歌想起自己在王妃這麽長時間也沒有看到如此的東西,想來這玩意兒應該十分貴重,於是推脫道:“這是別人送給姐姐的,妹妹怎麽好意思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