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莊堂話語,涵廣成於是言道:“諸位,依我之見,王仁貴既然將小莊抓獲,必然會做一番處置,而其處置小莊的方式不外乎兩種,其一,擇日就地正法;其二,送往帝都西京憑江湖發落!江湖初統天下,必然想要借一事而以懾天下萬民。所以我個人認為第二種的可能更多一些。如若如此,我們便可在其押解小莊的半路上營救之,如此,便要比入天井去營救來的容易的多。此外,即便王仁貴會將小莊就地正法,我們也不妨劫一回法場,到時候人多眼雜,營救成功的可能性同樣要大一點,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聽罷涵廣成的一番言談,各自表情不同起來。隻見秦釗、劉鑰、令狐蘭與上官戎皆不言語;藍之淵眼中帶光,點頭滿意;阿燃搖頭晃腦,左右尋思,而莊堂,卻是眉心緊鎖,心下翻湧,對比涵廣成與秦釗的打算計謀,幾番躊躇。

“涵兄,便就依你所言,等待時機。靜觀其變。不過,我懇請涵兄,務必讓你麾下的秘影衛與水行使一定要保住塵兒性命,莫要讓他的性命在牢獄中便被折損了去。莊堂在這裏謝過了!”莊堂說著便抱拳屈膝,向涵廣成與藍之淵下跪道。

“莊兄,快快請起!你我兄弟,那裏用得了如此這般,便就你不說,我豈能看著小莊侄兒命喪魔星之手,豈能看著俠道就此折去一脈!”涵廣成慌忙去扶。

眾人見狀,也急忙去將莊堂扶起,莊堂念子心切,心情好一番平複,這才恢複如常。

“好了,諸位便請各自歇息吧!房間早已備好,如今湘山城不比往昔,正是嚴查封鎖時候,我等異發者不宜走動。所有消息,隻得靠秘影衛與水行使通報傳送了。”

於是,眾人便各自拜別涵廣成,尋覓各自房間去了。

卻唯有莊堂,折返回了議事的房間。

仿佛知曉他要如此這般一樣的,涵廣成便就一直都未離開房間的,隻在那裏等候著。

莊堂見涵廣成已然等候其中,便徑直朝自己原先的那張椅子走去,向涵廣成直接言道:“老友,此間便隻有你我二人,小莊到底是為何要孤身一人前往湘山城而不與你等在盧溝待著,便就給我交個明白吧!”

涵廣成聽過莊堂言說,卻將頭一低,哀歎了口氣道:“老友,實不相瞞,小莊往西府一趟之後,對太陰王道的楊如璧,心生了愛戀!”

莊堂聽罷,眉心突然一緊,心下思緒,慌亂起來。

涵廣成接著言道:“那日,王道太陰太陽兩脈聚於盧溝城,眼見李徵與楊如璧相隨而伴,塵兒自是傷情。我窺出其中端倪,便告誡塵兒,自古王俠兩道,各稱一脈,雖共有正天地正道之責,然卻少有連理情愛時候,且少有之中,並無甚好結果。塵兒想來懂得禮數規矩,便在當時對我應下了自是明了的承諾。誰料第二天他便不辭而別,自去闖**去了。塵兒熟知水行使動向暗號,便故意躲避,我便就此失了他的消息。此後每每得知,皆是他在東郡犯下大案的時候!之後我好歹從水行使口中得知了他的消息,便是他在北郡被捕時候。我想,塵兒之所以如此,必然是少年情愫初開,用情過深的緣故,眼見心中愛戀之人不能與自己相守,這才在傷情時候獨自漂泊到了湘山城!”

“沒想到,塵兒命裏,有此一番情劫!”莊堂一直沉默著,直到涵廣成言畢時候,這才在無奈中言了這樣一句。

涵廣成聽罷,卻也不知說些什麽是好,便也就低下頭去,和莊堂一起,再次沉默了。

良久之後,涵廣成才再次言道:“老友,我這裏也有一事要問。”

“問吧!”莊堂言道。

“這秦釗如今雖然答應出山,但依你之見,他如今,是否已將當年之事放下了?”

莊堂聽得他的言說,言道:“自我與他見過以來,這秦釗對於正道之事倒是盡心盡力!對於當年之事,卻是從未說及。他未有言說,我便也不好去問!”

“如此,卻叫人難以揣摩了,依他的性子,若是尚且對當年之事心存遺恨,我等雖同為俠道一脈,卻也不得不防啊!況如今自西府出來的那三千五百名金字門弟子,個個身懷絕技,實在不是我的水行使與秘影衛能比的。金字脈中人,自來古怪,他大弟子劉鑰當年連轉投魔道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實在有些信他不過。”

涵廣成話音剛落,便見得關得好好的門,突然的被打開了。

當他正要定睛看時,秦釗已經坐在了他的麵前。

涵廣成與莊堂的心,登時便咯噔一聲響,之後,突的停止了一刻的跳動,再之後,卻是心跳突的加快。

“過了十年的功夫,你們還是沒有學會‘光明磊落’這四個字!”秦釗開口道。

燭光中,涵廣成隻覺秦釗的臉,平靜的可怕。

莊堂慌忙言道:“秦兄,我等方才之語並無他意,你且聽……”

“想要知道我如何想的,何必問莊堂,便直接問我!”秦釗未等莊堂將話說完,便以平靜的語氣打斷了他,然而,那語氣雖然平靜,卻叫人不寒而栗。

“好啊!那你便說與我聽聽!”涵廣成見秦釗如此,便也生起了怒意,便就當真直接問向了秦釗。

“當年之事,我並未忘記!並一直銘記著,因為我沒錯!而對於你也好,莊堂也好,我若想一劍殺了,你們決計沒有這十年的陽壽!我想請你聽明白了,如今我入天下衛道,是為了天下王土的黎明蒼生,與所謂的俠道與王道無關!我既已經答應了出蒼穹頂協助你等,便不會再有其他。俠道如今真正意義上重聚,實在不易,切莫因了你們哪點小人之心,學當年那個賊子一般,將此間聯誼給歿了!你素來珍惜自己的容顏,對我,對蒼穹頂私下記恨,自然無錯。對於此事我本該心懷些愧疚,但莫要忘了,你們對於我,對於蒼穹頂,以及對於你們的俠道,愧疚得,應該更多!”秦釗如此言道。

這時,通向外麵的門,被關上了。而秦釗,也在這間房子裏,消失了。

秦釗的突然出現,便就像一場夢,一場,讓莊堂與涵廣成提心吊膽的夢。

“這下,你聽得明白了吧?他依然是當年那個秦釗!當年那個,我們不曾理解,也無法左右的秦釗。”莊堂在秦釗離開之後,言道。

“但願,他真的可以像自己說的那般吧!”涵廣成長舒了一口氣的言道,如釋重負一般,卻又有些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