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棠敗了。

敗的很徹底,她的雙槍,是硬生生被唐倜儻的暗器打落的。那打落她雙槍的,是唐門的佛怒金蓮。

佛怒金蓮的樣子,像極了一朵蓮花,一朵沒有開放的蓮花,一朵絕對不能開放的蓮花。而唐倜儻打出佛怒金蓮的手法,在唐門被叫做並蒂連開——一手打出兩朵佛怒金蓮。

佛怒金蓮,唐門至上無高的暗器,南宮棠是聽過的,西府凡是聽過唐門的人都是聽過的。然而卻很少有人能見到過它是如何開放的。

看過唐倜儻與令狐蘭的對決,南宮棠自是小心謹慎,對於唐倜儻打出的暗器,不敢隨意去接。於是當唐倜儻打出佛怒金蓮的時候,她急忙側身躲閃,然而,卻依然著了唐倜儻的道。唐倜儻發暗器的手法,實在是太詭異,太讓人難以察覺,同時打出的兩枚佛怒金蓮,竟然朝兩個不同方向去了,仿佛預測好了南宮棠的身法距離一樣,南宮棠剛好被夾在了兩枚暗器的中間,那兩枚暗器便如長了眼睛一般,一起向她急速攻來,速度極快。南宮棠避無可避,便抽出雙槍去接,誰知槍尖剛碰上,那兩朵蓮花便開放了。頓時,從哪開放著的蓮花中,千萬枚蚊須針,如夜空中的煙花一般,炸裂而出,那炸裂開來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在那一刹那,南宮棠隻好棄槍而逃。

那一對短槍,便就這般的,“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匆忙躲閃中,南宮棠的肩膀上也中了幾枚蚊須針,這針雖然是木頭製作而成的,但是在暗器機關強烈的推動下,便也深深打入了她的血肉。

那兩朵蓮花,便在演武台上,肆意的綻放著,不得不說,別有一番美麗。雖然這美麗的代價,是搭載台子的木頭痛苦的撕裂聲,是台下來不及躲閃的人被射傷的喊叫,是台上秦釗一眾門主,用內力架起的一道阻擋的牆。

片刻,演武台便千瘡百孔,狼藉一片。

南宮棠好歹有些修為,電光火石間為自己築起一層保護罩,然而這保護罩卻阻擋不了所有的來自佛怒金蓮的攻擊。漫天的針雨讓她躲閃不得,於是她隻好一遍又一遍的用內力為自己築起保護罩,便就這樣的又挨了好幾招。

佛怒小金蓮的綻放,終於停下了,而南宮棠的肩膀,腿,胳膊,腳踝,全都迸出了血,身體,更是疼痛難忍。

於是她便運起內力,想要將這些個打入她身體的木製蚊須針,逼出體外。誰料唐倜儻此刻卻突然鬼魅一般的躍到了她身邊,嘴唇貼著她的耳朵,言道:“可別想著將這些個蚊須針逼出,會讓你片刻流血而死的!”

聽到那個“死”字,南宮棠猛得瞪大了雙眼,瞳孔,被放得無限大。

是的,誰不怕死呢!

“世姐,你輸了,對不對,嗯?”唐倜儻以更加親近的距離湊到她的臉龐,將自己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的臉上,說道。

被一個男子這樣親昵著,南宮棠又羞又惱,卻不得不言說道:“是……我……我輸了!”

唐倜儻突然變得怪桀囂張起來,狂笑著,看著被他暗器毀壞成一片狼藉的演武場,說道:“南宮世家輸了,輸了!哈哈哈!”

他那股囂張的氣焰,讓南宮問與令狐隱恨得是咬牙切齒,卻讓唐敬在心裏得意的笑著。

南宮棠早已不能動彈,唐倜儻卻是一臉歡愉,徑直走到秦釗一眾麵前討要演武指點。

照例做過一番言辭之後,除去唐敬的眾人,便朝著南宮棠奔去,南宮問一步向前,先是封了她的周身大脈,接著才敢去將蚊須針逼出,秦釗見傷口血流如注,便拿出蒼穹頂的止血藥,撕開南宮棠的傷口處的衣服,將藥撒下。

“南宮前輩,事出有因,不得不為,冒犯令愛之處,還請諒解!”秦釗一麵為南宮棠敷藥一麵說。

南宮問感謝的言道:“尊主賜藥,萬分感謝,南宮家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

南宮棠身負重傷,早已不得抬手,卻依然顫抖著行禮道:“尊主,大恩就此謝過。”

待當場止住她流血之後,眾人這才將她扶起。回得蒼穹頂,好生照料。

演武論器,便隻剩了一場,蕭悅對戰唐倜儻。這場唐倜儻對戰南宮棠的比試,蕭悅在台下看得明白,也看得清楚——南宮棠輸在了那裏,而唐倜儻又贏在了何處。

兩場與唐門的比試,五嶽的令狐蘭與南宮世家的南宮棠,皆受了重傷,南宮棠如今疲軟在床,令狐蘭直到現在依然昏迷。唐門此次演武,卻也有些過分乖張。

入夜,一切的喧囂,好歹落地。

蕭悅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弓起左腿橫臥在床榻之上,手中握著佩劍,心裏想著明日的對局,自己該如何麵對。這唐倜儻雖然無賴不端,然而功法卻毫不差勁,一手唐門暗器,防不勝防,隻叫人進不得,退不得,攻不得,躲不得,無從而為。蕭悅此刻是真的無法應付,再加上自那日與秦釗言談,自己的心中早已為一個情字黯然心傷,心下愁緒,雖表裏強裝看淡,但初開情竇的少女,情關,那裏是可以看得淡,想得開的。與上官戎的那場幸得上官戎憐香惜玉,如若不得她是贏不了的,然而這唐倜儻絕非善類,沒有上官戎那般君子德性,明日一戰自己非得拚個生死不可!

想到這裏蕭悅苦笑了一聲,心下想道,“師尊,若我明日果然死了,可能博得你一星半點的憐愛?”想到此處時候便接著想來,那日秦釗如此決絕,恐自己當真死了,他也未必肯舍得那一星半點的情愛來告慰自己。便把自己本已經傷神傷懷的心,更加加重了一抹。

門卻在這時候被人敲響,來人是秦釗。

“誰啊?天色已晚,若當真有事不妨明日……”

“悅兒,是我!”

秦釗的聲音,蕭悅自然聽得出,他的人也自然盼得見,然而蕭悅卻告訴自己,不要去見。

蕭悅走到門前,隔著門,言道:“師尊,人言可畏,你深夜來訪,多少是不妥。所有的話,明日再說吧!”

“你且把門開了,我與你要言說的,是明日演武的事情!”

“師尊暫且放心,明日演武,弟子當全力以赴,絕不給蒼穹頂丟臉!夜深人靜,弟子女流,多有不便,師尊請回吧!”

蕭悅態度堅決,對秦釗,是決計不會見的。而秦釗的心裏,卻是對她萬分擔心,眼見一番心思被拒之門外,秦釗無奈何,蕭悅心倔強。

“那……好吧!你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擾了!”秦釗拂袖而去。

蕭悅隔著門,聽著秦釗漸漸遠去而從清脆到模糊的腳步聲。反身將身體靠著門,緊緊的,雙目緊閉,思緒混亂。

“師尊,求你了,既無情意,便別再來見我,別再讓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