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牧塵踏著飛塵,懸於半空,行著了痕劍術,撚著聞字要訣,和霍一尊已經鬥了十幾個回合。
那一日,莊牧塵與李達對戰時候,因為李達周身黑氣纏繞而探不得他功法半分。而此時,霍一尊因與上官戎大戰在前,黑氣拚盡所剩無多,所以莊牧塵這才得以探得他的功法路子。也因此的,才使得了痕劍可以就其破綻,攻其要害,使得霍一尊一時間無法再向前攻殺。
然而,不探不知,一探,卻讓莊牧塵著實吃了一驚。
習武者,修為皆由內而外,故而周身氣運皆沉於丹田而通貫任督。外家功法重拳腳器物,便在修為上重各處經脈通達,處處經脈便皆含著修為氣運,丹田便隻是貫通氣脈的交回融合點,其身中脈絡筋骨,無一處不含著氣運修為,故而臨陣攻伐時候,相比於修內家功法者,更為迅速敏捷,對陣反應也更加靈敏。然而外加功法雖入門容易,但若想達到天人高度卻更加艱辛苦痛,又因為更需周身脈絡通達,故而對天賦的要求極高。天賦異稟的外加高手,與同等內家高手相比較,在對戰時候遠勝於內家。而資質平庸之人卻無論如何刻苦研習,也少有能達到一等高手地步者。俠道五行中的火行一脈、水行一脈與金行一脈便是如此。而內家功法卻與外家不同,重的是丹田處氣運修煉的深厚程度,對於修內家功法者,身體各處血脈隻是起到了運功行法的作用,因所有內力氣運都沉於丹田,便不用考慮氣運沉積其他脈絡時候對脈絡有所傷害,便也不用去修那鐵骨銅皮。內家功法入門不易,且前期修煉往往進步甚微,但隻要持之以恒,堅持不懈,無論平庸之輩還是天才之人,皆可通過修煉成為一等高手。至高內家功法修為者,丹田處的功法源源不斷,一招一式皆是行雲流水,輕重緩急,適當有度。對陣時候,內力功法源源不斷,故而更加持久,更有耐勁。俠道五行中的木字脈與土字脈,修的便是內家功法。
然而無論外家功法與內家功法,氣運內力皆是來自自身之體。但莊牧塵用望字覺所窺到的霍一尊,功法氣運卻全然來自外部,卻見他丹田之中空無一氣,氣脈之中全無通達。所有功法竟然都是從天地之間吸取得之,所有功法也都不進身體氣血之中,便就縈繞於表麵皮囊之上,直接用於攻殺。
“如此一般看來,這一眾魔兵魔將難道已達至高之境,便可以肆意采天地精華作為己用?然而為何他們又不將這遍采之的天地之氣融入血脈,而是隻讓其強健自身筋骨氣力?”莊牧塵心下生疑道。然而對陣要緊,便也容不得他過多思慮。
卻說這霍一尊,被莊牧塵如此這般粘打糾纏,是退也退不得,進也進不得。那了痕劍開合無度,實在讓他難以應付,而自己又因為和上官戎拚殺時候衝殺過猛,此刻莊牧塵卻不給他絲毫聚氣攻殺的空檔,自己唯有橫著條長刀,東擋西劈的胡亂砍殺,正是急躁時候。卻這時,見令狐蘭提雙劍向他殺來,心想如今的自己應付莊牧塵尚且不得,這女娃子再來攻殺必然有失。
不料,令狐蘭卻被莊牧塵揮動塵氣給攔了下來。
“令狐大姐,這裏便交由我,你看那商界牌士氣低微,還是去幫他們吧!”莊牧成言道,眼神堅定。
令狐蘭轉念一想,卻也如此,若此刻他二人都隻顧著與霍一尊一人廝殺,萬一城破而萬眾魔兵湧入,後果便是不堪設想。於是對莊牧塵言了一句:“好,那我去幫商仁貴,小莊你自己小心!”
莊牧塵點頭示禮,令狐蘭便幾個起落的朝魔兵們去了。
戰場之上,與人對戰時候,容不得一時差錯與疏忽,一旦如此,便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莊牧塵與令狐蘭到底都有些實戰不足。便就在他二人言語時候(雖說他二人隻是簡單的一番言語點頭)給了霍一尊聚氣恢複的時機——莊牧塵一心二用,一邊與令狐蘭言語,一邊與霍一尊消磨鏖戰,使得了痕劍的攻殺,露出了破綻,雖然隻是一絲極小的破綻,但霍一尊絕非平庸鼠輩,豈能無所察覺?
霍一尊便以這片刻的空檔,出手如爪,猛然吸附,那存於天地間的本看不見的氣便迅速在他周身凝結纏繞——黑氣重又將霍一尊籠罩了起來,待莊牧塵定睛反應過來時候早已太晚,卻隻見霍一尊將周身黑氣運行了一遍,入氣於長刀之上,猛然向前豎砍了出去,了痕劍片被全部彈開,千斤氣力複又回到了霍一尊身上。
縈繞著黑氣的刀鋒巨大無比,莊牧塵見狀急忙拚盡修為,馭起千道塵氣萬堵塵牆,卻哪知這黑氣刀鋒所向睥睨,將塵氣塵牆全部砍破。
轟然的一聲巨響,黑氣刀鋒砍過莊牧塵身體,砍番城中房屋,砍死十幾個躲閃不及的士兵,最後將街道砍出了一條一尺多深的裂痕。
令狐蘭慌忙架開魔兵攻擊,朝莊牧塵所在方向看去,心下已經有了最壞的想法。
霍一尊此時跳回到城牆之上,裂開嘴角,露出了細長的犬齒。便提著長刀,就要轉身去攻殺守城的普通士兵去了。
然而,半空裏,並沒有跌落莊牧塵的屍體。
剛剛轉過身去的霍一尊,卻停在了那裏,後背腰間處,一塊了痕劍的殘片,刺進了他的身體。
霍一尊心生怒火與疑惑,扭頭後望。卻見莊牧塵單手馭著塵氣,將了痕劍合起,刺中了他的後背。
莊牧塵長發紛亂,臉上刻著創傷,口角中滲著鮮血,衣衫褶皺破爛。然而眼神中,卻出現了對他來說很是少有的凶狠異常。
在千鈞一發之際,莊牧塵運起了厚土迷蹤,而後潛影至霍一尊身後,拚盡最後的修為和力氣合起了痕劍,刺向了霍一尊。可惜的是他在當下霍一尊那黑刃刀鋒時候已經拚盡了修為力氣,這一劍,卻隻能讓霍一尊受傷,卻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霍一尊受傷疼痛,氣急敗壞,揮刀便朝莊牧塵砍去,令狐蘭及時趕到,飛身矮到兩人之間的空檔處,一擊猛踢,將霍一尊踹出十步之外。
“啊!”霍一尊連遭兩番重創,一口鮮血嘔出。魔兵慌忙湧了過來。
“當啷”,了痕劍殘片全部掉落,莊牧塵最後一絲力氣耗盡,朝後倒去,幸虧令狐蘭趕到將他扶起。
一陣鳴金之聲傳來,恰到好處的,黃天圖鳴金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