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平伏一下心情,雷不塵自懷中掏出一本經卷,色質蠟黃,經卷封麵用古體撰寫著幾個大字,“憤怒金剛訣!”

這本經卷,其實便是三年前芥子窟戒彌修習的那一本邪異功法。當時,妖鼎剛好將戒彌收進去,萬千玄光閃爍,現場顯得極為混亂,這本金剛訣就像上天注定一樣的飄在了他的旁邊,在那個眾人皆盡沉迷於戒彌死去的震驚之時,他竟是出奇的將這本經卷收在了自己懷中,直到判出佛門,入了鬼道才著手開始修煉。

讀了憤怒金剛訣全本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邪異功法其實是扭曲出來的,而真正的憤怒金剛訣乃是淩駕於隕魔二十八窟各窟功法之上的第一佛門功法,乃是芥子窟第一百一十代住持玄逆自創,此人將芥子窟曆代傳承的金剛訣加以改造,凝練數百年心血,這才有了憤怒金剛決,但一直受製於佛門傳統管製而未能公眾於世,直到含恨而終。

三年前不知什麽原因,竟是被彌戒彌自偶然情況下獲得,但此人急功操進,一心想在同門大比中摘取桂冠,卻疏忽了佛門修行講究步步為基要的理念,從而走火入魔,最終被妖鼎收服。

而今雷不塵將它收藏起來,有如來神咒作為根基,一路小心修煉,現在,竟是成就了一代高手,乃有雷霆之威。

憤怒金剛訣共分十二重,以背後結出憤怒金剛虛影為主,第一重有兩條手臂,號稱雙臂金剛,第二重有四條手臂,號稱四臂金剛,第三重有六條手臂,號稱六臂金剛,戒彌正是修入了第四重八臂金剛,可憐根基薄弱,最終走火入魔。

經過三年時間的揣摩與洗練,雷不塵以如來神咒之金身大境界中期,將憤怒金剛訣修入了第八重,正式晉升為十六臂金剛。

忽然,漠然的臉上閃現一絲驚疑,皺了皺眉,而後轉身望向回風山那一邊,空氣中隱隱傳來呻吟,聲音裏透著不甘與痛苦。

“是瘋娘子,”雷不塵喃喃念了一句,而後順手折斷樹枝,拋向虛空。接著身形一閃,雷不塵已然穩穩站在了樹枝上麵,隨著法決捏動,樹枝載著他緩緩向著回風山而去。

片刻後,雷不塵已然身在一處小院之中,周遭綠茵遍布,空曠而靜雅,氣氛百般安然。抬起腳步,緩緩向著深處行去。

“喲,是雷公子啊,今怎麽又來了?”媚姬突然出現,並攔在道路中央,扭動豐腴身姿,妖嬈嫵媚盡顯,美妙眼眸傳送秋波,極度勾魂攝人。

雷不塵眼也未抬,雙目直直盯著小院深處,漠然道:“怎麽?我來看看仙子也不可以?難道此事還要經過你的允許?”

“那倒不是,雷公子武功高強,問鼎鬼道素無敵手,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敢跟公子對抗?”媚姬語氣平緩,聲音仿佛是來自香閨中的呻吟,極具**和挑逗之意。

雷不塵冷哼一聲,隨即準備繼續深入小院,哪知媚姬身形一閃,竟是陡然出現在雷不塵麵前,抬起蔥白手搭在雷不塵肩上,滿臉媚意,道:“公子何必著急呢?看你行色匆匆,家師正在沐浴更衣呢!”

雷不塵一把推開媚姬,顯然這等**手段對其毫無半點效果,媚姬麵色一窒,再度準備上去將雷不塵攔下來的時候,哪知,裏麵的媚仙子卻自己說話了。

“讓他進來吧!”這時,媚仙子的聲音已經恢複正常,怯了剛才的瘋狂與歇斯底裏,顯得極其柔和。

媚姬一臉疑惑,正欲挺身跟進的時候,“媚姬就不要進來了,為師有話對雷公子講!”聞言,媚姬一怔,隨即悄然退了開去。

接到媚仙子允許,抬起腳步便走了進去,當靠近那處廂房的時候,雷不塵眼角餘光似偶然看見了什麽東西?猛然轉過身去,隻見這廂房旁邊栽滿了尖綠葉植被,而此時,每一棵植被上都結滿了一朵朵小花,傳出陣陣芳香。

見狀,雷不塵霎時震驚不已,此花不是彼花,正是三忘山南山下獨產的品種茶梅,那種嬌豔而極容易死去的花中王者,同時占據了清玉和脆弱的名頭。

“奇怪,茶梅花不是三忘山獨產的麽?為何回風山這裏也有?”雷不塵喃喃自語,無法抑製心中震驚。

皺了皺眉,抬手欲靠近一株離得最近的花朵,還未接近卻忽被無形之力攔了下來。果然,此乃人之真元強行進行栽培,隔離南方濕熱氣候,這才保住茶梅的嬌弱花命。

“進來吧,”這時,廂房中傳來媚仙子聲音,雷不塵被驚醒過來,這才推門而入。

進來廂房,往左還有一片極大空間,大體結構十分寬敞。抬眼望去,隻見對麵禪**坐著一位白發女子,其人眉發潔白若雪,但臉孔皮膚卻最多三十上下,見此情景,料想也應該是修煉什麽奇異魔功所致。

手腳各被金精鐵索束縛,門楣略顯敗落,雷不塵心中震驚,想不到回風山竟還囚禁著這樣一位人物!以前雖也經常聽聞回風山發出怪聲,卻被基層弟子傳言此地關押著瘋娘子。

而今看來,此人倒絕非什麽瘋癲娘子,隻是心態受到某些巨大摧殘,又自我虐待在先,料想也是五鬼道不想傳出去的醜聞罷!

“是大名鼎鼎的雷公子,媚小仙這裏受教了!”眼見雷不塵進來,對麵的媚小仙顯得極為稀罕,竟是自貶身份與雷不塵同輩稱呼。

“你是?師娘!”雷不塵沉吟一下,隨即脫口叫出自己心中猜測。

聞聲,媚仙子身軀陡震,略顯渾濁的眼眸中精光閃現,神色陰晴不定。頓了片刻,強自恢複正常,道:“雷公子認錯人了吧,老身我二十年未曾步出這所廂房,一生從未婚配,沒有丈夫,又何來師娘之說?”

聞言,雷不塵麵露笑意,道:“這外麵的茶梅花是為何?”

聽聞茶梅花三字,媚仙子隨即大怒,臉孔扭曲,滿頭銀發根根倒豎,喝道:“休要跟我提茶梅花,否則任你風頭如何巨大,今日也別想再能走出這回風山。”

媚仙子聲色具厲,絕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且與剛才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為何這中間變化如此巨大?

雷不塵咧嘴輕笑,“我知道你尚未婚配,也沒有丈夫,但你的確是我師娘!”

媚仙子猛然自禪**坐起,渾厚真元爆發,周遭勁風呼嘯,“小子休要胡說八道,別以為有鬼皇撐腰就不得了,實話告訴你,老身還未將他放在眼中!”這時,媚仙子身軀試著向前俯衝,但身後有鐵索緊緊束縛,實在無法前行半分。

“為何你會這般樣子?能告訴我二十年前發生過什麽嗎?”雷不塵言辭簡短,卻句句擊中要害,媚仙子險些就要發狂。

“你......,”媚仙子幾次試著突**後桎梏,卻無奈身形受阻,難以逾越。

雷不塵放寬心態,絲毫沒有防備的意思,望著對麵的媚仙子,雖然他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憑借自己猜測卻也能知曉個七八分。

不知過了多久?媚仙子逐漸平息下來,身子無力垂坐在禪**,神色萎靡,眼眸中露出死寂。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我不知道才問你,”雷不塵也漸漸淡去臉上笑意。

“嘿嘿嘿,”媚仙子陰笑兩聲,“男人,男人啊,我也不知該怪男人還是該怪世俗的牽製?你是悟空的徒弟吧,你又為何會判出佛門,性子與你師父比較起來,卻是差的遠了。”

“我師父沒變,其實他一直都在掛念著你,”雷不塵望著媚仙子那裏認真的說道,語氣清冷,卻自有一番情意夾雜其中,“茶梅一曲,情人半世,秋風依依,花落離殤!”

“每天他都會坐在朝陽後窟發呆,望著無名遠處,偶爾露出一抹笑意,是那般甜蜜!但有一次我家人給我捎來茶梅,我將茶梅煮了準備給他喝,卻引得他勃然大怒,摔碗而去。”

聞言,媚仙子仰天大笑,神色桀驁不馴,道:“都二十年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難道二十年前發生過的事情還能重演麽?怪誰?怪誰啊?嘿嘿嘿......。”

“雖然我師父不怎麽待見茶梅花,但卻獨對此花的感觸非同一般,而你更是不惜大老遠自三忘山將此花移植過來,還每日灌輸渾厚真元強行培植,可見你們都還未能將二十年前的事情放下,既然相贈茶梅,當初又何必分開?”

“嘿嘿嘿,小子,你倒是說得輕巧,老身我當年瞎了眼,怎就看上了你的師父,違背人倫,慘遭萬人唾棄,但我無怨無悔!如今都過了二十年了,心中怨念也早已淡去,料想你師父也不曾好受過,這人世間有許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夠主宰,也不是按照我們自己的意向去做,往往要在與世俗牽製背道而馳的時候才有所醒悟,身不由己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