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不塵率五鬼道四大護法以及眾基層弟子正趕往西南極地烽煙穀,殊不知,他一路從西殺到南的事情已在修真界傳得沸沸揚揚。

茂風山焚月宮,鬼皇輕搖折扇,端坐輪椅之上,看著自己一手布下的計劃在修真界搗起軒然大波,麵帶笑意,神色好不猖狂。

惜淚公主三度摔盞而去,想要喚回雷不塵不行,親自帶兵出征也不行,她早已被鬼皇下令困在焚月宮,除了茂風山哪也別想去。祭起癡心鎖,惜淚公主憤然之下去了回風山。

在那座幽靜小院中,惜淚公主踏著青石板路麵,憤憤不平的向裏麵走去。在那片開得正豔的茶梅花麵前停了下來,躬下身子,抬頭聞了一下自花上發出的怡人芳香,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萬千不快終在此刻全數退卻。

伸手摘下一朵潔白的茶梅,然後站起身來,推開房門毫無顧忌的走了進去。

“媚師叔,”惜淚公主嚎叫一聲,頓時撲倒在媚仙子懷中。媚仙子依舊被兩道巨大鐵索捆縛,隻能勉強抬手撫摸惜淚公主額頭,道:

“怎麽了,我苦命的孩子?”眼見惜淚公主哭得如此傷心,媚仙子麵帶愁容,神色像極一個富有慈愛的母親。

惜淚公主沒有反應,隻是一個勁的埋頭痛哭,氣息哽咽的時候,嬌弱身軀連連**,當真梨花帶雨,好不傷心。媚仙子也沒有打攪她,任這今年已經十九歲的小丫頭在懷中盡情發泄,冥冥中不知何時,眼角卻也莫名濕潤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惜淚公主輕輕抬起頭來,或許聲音已經啞了,也或許終於哭夠了,清澈眼眸中淚水汪汪,臉上早前的淚痕並未消散,新的卻又掛了上來。

“媚師叔,你為何也哭了?”惜淚公眾眨著紅腫眼皮,柔聲問道。

“沒有,”媚仙子擦去眼角的淚痕,哽聲道:“沒有,我的眼淚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流幹,現在哪裏又有眼淚來流?”

“媚師叔?”

“嗯?”

“我能聽聽你和不塵他師父的故事麽?”惜淚公主眨著這一對撲朔大眼,眸子裏充滿無盡天真。

“都過去二十幾年的事情了,現在又提它幹什麽?況且你的皇兄脾氣越來越古怪,十分不願我等提起陳年舊事,而今又派出雷不塵四處征討,早晚惹火燒身,我隻怕茂風山千年基業將毀在他的手中!倒是你今日找我作甚,一來就哭成這般樣子?”

惜淚公主聞言,小嘴一撅,道:“還不是因為我大哥的事情,不塵西征已經半個月,本來掃滅蠱族的時候已經傳回捷報,但皇兄又立即下了一道暗喻,不塵率軍南下,誅了裂陽門,現在又繼續向西南深入,準備剿滅烽煙穀,這一來一去,何時才是盡頭?”

“哈哈,這個你盡管放心,這小子一來就叫我師娘,心思極其縝密,極討人喜歡,況且又有魚龍那等霸絕古今的法寶,三九流的門派是無法拿他怎樣的。倒是你,隻怕想他了吧?”媚仙子難得調侃起人來。

“嗚,媚師叔真是,盡耍人家的把戲,”惜淚公主臉上升起一抹緋紅,姿態扭捏,雖然沒有立即承認,卻也沒有反駁媚仙子的言語。

雷不塵西征的事情傳遍整個修真界,其手段之殘酷,當即轟動世人,其中,尤以隕魔窟梵音寺全體上下最是鬧得不可開交。掌門方丈悟塵集結其它二十七窟住持,召開商討事宜。

入雲柱第七層,大雄寶殿。

“啟稟方丈,裂陽門已被攻破,門中近五百人口盡數被誅,現今鬼道人馬已經開往西南極地,直指烽煙穀!”

聞言,除了坐在正中的掌門方丈悟塵與其左手邊的朝陽窟住持悟空,其它二十六個住持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偷偷瞄向悟空的目光充滿不屑,對此悟空毫不在意,依舊麵沉如水,側躺在座下的檀木椅上,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雪白胸膛,神情是那般怡然。

“這個畜生,天巫教和裂陽門雖是屬於邪道門派,但這些年沉寂已久,更不曾在修真界搞風搞雨,這五鬼道憑什麽派雷不塵去誅殺他們,魚龍吞噬魂魄的手段那麽殘忍,我看就應該分派門中精英弟子進行阻撓,若是不聽,先斬後奏也不無可以!”當即便有一個住持拍案而起,神色極為憤怒,不時望向悟空的眼神亦是那般充滿挑釁。

“悟明稍安勿躁,還請聽聽其他住持的意見!”悟塵擺了擺手,示意悟明座下。悟明冷哼一聲,雖是對此極為憤怒,但掌門已經發言,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麽,訕訕坐了下去。

“咳咳,雖然雷不塵已經正式加入鬼道,但他畢竟是出自我佛門的弟子,身上也保留著如來神咒真法,而今此人大肆殺戮,我佛門沒有理由不進行阻止。”悟嗔站起身來,說出自己的看法。

其它住持聞言,紛紛點頭稱是。這時,又一個住持站了起來,道:“管,該怎麽管?鬼道弟子又豈是善與?雷不塵身兼鬼佛兩道真法,又有魚龍寶鼎作法寶,試問我們在做的二十八位住持,又有幾個是他的對手,即便能僥幸戰勝,隻怕也會身受重傷!”

“嗯,悟明、悟嗔和悟德幾位師兄說得都在理,管我們肯定是要管,但雷不塵不是一般的厲害,況且鬼道人多勢眾,我們大老遠將弟子開過去非是辦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聞言,眾住持紛紛附和,唯有掌門悟塵和朝陽窟支持悟空二人稍稍平靜,一直都未曾表露過自己的看法。

這時,下方有一個住持站了起來,道:“掌門師兄,我看此事是否應該向洛神峰和望月崖通知一下,雖然雷不塵原來是出自我佛門的弟子,但其早在三年前便已加入鬼道,況且他所誅殺的門派皆非善類,若是洛神峰與望月崖能夠伸出援手,此事應該會好辦許多?”

悟塵沉吟一下,道:“就因為他原來是出自我佛門的弟子,所以我對此並不支持,畢竟此乃我門中私事,無須他們另外兩派插手!”

眾住持又開始一陣議論,隨後,一個住持站了起來,道:“掌門師兄此言差矣!”頓時,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個說話的住持。

隻聽其道:“雷不塵三年前叛離佛門,現今從事於鬼道,享鬼道俸祿,幫鬼皇殺人,而今完全可以說此人已經隸屬鬼道。而雷不塵修為進境之快,遠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所以,聯係另外兩大門派乃是勢在必行。莫說我等在此商量,隻怕洛神峰與望月崖早已在為此事作了準備!”

悟塵皺了皺眉,道:“那好吧!我這就書信給洛神峰和望月崖,務必聯手他們共同做出抉擇!”

眾人齊齊點頭,好似事情就此便要結束了,忽在這時,朝陽窟住持悟空站起身來,冷哼一聲,隨即拂袖而去,留下其餘二十個住持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悟塵見狀,閉目搖了搖頭,似在此刻牽起心中莫名一痛,但眼見悟空憤憤離去,卻隻能無奈歎息。

“哼,他這算什麽意思?當眾拂袖而去,絲毫未將我等放在眼中,即便掌門師兄麵前也如此放肆,此人當真沒了天理,”一個住持站了起來,神色俱厲的說道。

但一番爭執下來,雖多數人皆在抵製悟空,但還是有少數人在全力維護於他。最終,二十七窟住持鬧得不歡而散。

朝陽後窟,悟空靜靜的坐在窗台上,眺望遠處,黃昏日光自窗戶裏照射進來,裝飾了他的臉龐,冷漠而淡然,沉寂如水。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悟空不用回頭,也知道如今會來朝陽窟的,除了掌門悟塵又還會有誰?

“你還是那般意氣用事,二十年前的事情到底要怎樣才能釋懷?”悟塵麵帶無奈,露出幾許悲痛。

悟空依舊望著遠處,沒有回頭,沉聲說道:“我沒有意氣用事,也早已釋懷!那些事情過了也就過了,還提它作甚?”

“我如今最令我掛心的,還是我的徒弟。”

聞言,悟塵麵色稍稍好了一些,道:“你與他相處不過半年時間,這又是何苦?”

哪知悟空當即冷哼一聲,道:“我恨啊......,當年我其實也是這樣,而今我的寶貝徒弟也這樣,我到底犯了什麽錯?你們要這般待我?”

這時,悟空回過頭來,臉上帶著淚痕,誰會想到,堪稱整個隕魔窟第二大高手,曾經以一手亂了正邪兩道,舉手風雲的朝陽窟住持悟空,今日卻也在人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麵,那清澈的淚水如此清晰。

眼見悟空突然回頭,臉上已然掛滿淚痕,悟塵似看到了什麽令他恐懼的事情,當即雙手合十,臉上露出悲痛,語氣沉吟。

二人沉寂良久,而後,悟空恢複過來,道:“此事我會給隕魔窟諸天神佛一個交代,你可以走了!”

說著,悟空轉過頭去,再也沒有看過悟塵一眼。

悟塵搖了搖頭,不住歎息,眼見悟空如此,當即也轉過頭去,輕輕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