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地獄這麽黑，一個人好怕的
慕如七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麽激動了，整個人像是驀然沉寂了下來。
陳天南期間來過幾次，都沒有說話悄然的離開。
倒是老三帶著虎子過來插科打諢，可是慕如七眼底卻沒有絲毫的起伏，也怏怏的離開。
慕如一在經曆了許多事後，身體一直不好，守了慕如七三天三夜，被皇甫烈帶去強製睡覺，於是整個房間就剩下了楚桓。
男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連呼吸都收斂了一般，可是慕如七就是知道楚桓在，沒有緣由，隻是感覺。
“滾。”聲音依舊是無法控製的沙啞。
楚桓不說話，安靜的站著。
“我讓你滾……”那些不再在姐姐在其他人麵前發泄的情緒終於在此刻膨脹，讓慕如七恨不得將所有能毀掉的東西都毀了。
“如果罵我讓你能好受點，你罵就是了。”楚桓終於開口，卻似又回到一年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弟弟。
“嗬嗬，罵你？罵你能讓我看得見嗎？罵你能彌補那些傷害嗎？楚桓你就是一個變態，一個神經病，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嗎？”慕如七眼前一片漆黑，瞪著空洞的大眼睛，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惡毒的話語都送給眼前她根本看不見的男人。
楚桓不說話，棕色的眸子在認真看人的時候有種奇異的清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第一個男人是誰嗎？”慕如七突然笑了，嘴角彎起一個惡毒的弧度，憑什麽這隻有她一個人悔恨在痛，憑什麽她要替別人想，有誰替她想過嗎？
剛才臉上帶著些許悲傷的楚桓驀地眼神一沉，看向慕如七的目光也多了份探尋，“七七……”
“別叫我七七，惡心。”聽到楚桓那一聲七七，慕如七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厭惡的說道，“你不是一直糾結我被多少人上過嗎？我今天就一次性的告訴你，我的第一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你。”
嗡……
慕如七的聲音像是一隻驚雷，在楚桓的腦子裏炸開，他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到些許撒謊的痕跡，可是那張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臉上竟全是怨毒，再配上那空洞的眼睛，竟讓楚桓不敢直視。
“你是不是想問那那層膜呢？是，我是在那年打算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陳天南，誰讓我那麽愛他呢？可惜當他發現我竟然是處的時候停了下來，說要給我最完美的體驗，哈哈哈……我看是不想負責吧？非處女可以隨便上，上完也不用責任，而我偏偏是，所以即便我怎麽樣也都會被再拋棄一次的對吧？所以我捅破了它……像這樣……這樣……”慕如七顛狂了一般，分開自己的大腿，將手指插了進去，狠狠的戳疼自己。
“看到了嗎？就是這樣！你不是一直想找破了這膜的東西嗎？就這裏……”慕如七的聲音帶著怨毒，那動作的狠勁看的楚桓驚心動魄，一把上去拽住女人單薄的身體。
“七七，對不起……對不起……”楚桓終於意識到錯了，都錯了，一切都錯了。
“嗬嗬……”慕如七輕輕的推開楚桓，那笑得聲格外的滲人，“你不是想知道那夜發生了什麽嗎？你不是想知道我殺沒殺人嗎？那我告訴你，我不但殺了人，還殺了兩個呢！”
那是慕如七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絕望和陰暗，既然有人想替自己來背，那就來啊！
地獄這麽黑，一個人好害怕的好不好？你來陪我啊！
心裏有一個惡魔，不斷的與慕如七對抗，那無神的眼睛裏露出一個燦爛如花的笑顏，對著一旁的男人，楚桓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想到慕如七那次被蠟像製作的假頭腦嚇得失魂成那般，殺了人她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你討厭過一個人嗎？討厭到聽到對方的名字看到對方的影子都覺得渾身發嘔嗎？我就這麽討厭那個變態，他跟了我整整六個月，不能回家，不能去任何可能被窺視的地方，每天心驚膽戰，甚至不知道自己從哪裏醒來，時時刻刻要擔心那雙可怕的眼睛冒出來，浴室的窗口、貓眼、化妝間的鏡子裏、洗手間……我不斷的報警，可是那些警察根本看不起我這種舞娘，他們甚至覺得你活該，我憑什麽活該？我不偷不搶不賣，靠自己努力賺錢憑什麽被瞧不起？”
楚桓拽住那發顫的身體，可是卻阻止不了慕如七繼續說下去，“所以是我主動勾引了南，他們說的沒錯，我是利用他……”那空泛的眼睛裏突然就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楚桓心中抽痛，卻是明白她先勾引了他，但也愛上了他。
“我早就計劃要殺了那個變態了，是我找人散出去自己要去哪兒的，隻是沒想到那個變態會帶那麽多人，他想輪，奸，你知道嗎？他們想輪，奸……所以我把準備好的刀插進了他的心髒……”身體顫顫的發抖，想起自己提起刀狠狠捅進對方心髒時那噴湧而出的血濺了她一身，甚至將周圍其他人都嚇退了去。
“別再說了。”楚桓打斷慕如七不讓她繼續說下去，而慕如七好似又回到了兩年前的夜晚。
“別碰我……”猛地推開楚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不需要。
“七七……”楚桓終於知道自己這一年有多麽可惡了，他一味的想著自己的痛苦，卻從未細細的了解過眼前的女人。
“閉嘴，七七不是你叫的。”此刻聽到楚桓那親昵中帶著愧疚的聲音，讓慕如七不由自主的打著冷顫。
“七七，原諒我。”想到慕如七剛才說過，她在極度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會討厭到身體跟著有反應，而此刻慕如七因為他的一句話身體都在顫抖，她在討厭他？
“原諒你？嗬嗬，除非你死或者我死。”惡毒的語言發泄著內心最深的疼痛，楚桓這滋味你也試試吧？
“七七。”楚桓完全沒有想到慕如七會將話說的這麽絕，要麽你死要麽我死？
那麽她是不肯原諒他了？
心中布滿的荊棘不停的紮著楚桓的心，他為自己之前做過的做事感到無比的後悔和愧疚，可是那又能怎樣？
愧疚和自責能讓眼前的女人好起來嗎？
“七七……”楚桓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滾……”聲音裏沒有一絲的留戀和情誼，有的隻是厭惡和憎恨，慕如七人生所有的陰暗麵在此刻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楚桓想要走，可是腳下的步子怎麽都挪不動。
咚咚……咚……
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楚桓這才上前開口，整個人身上亦是被冷氣圍繞。
“什麽事？”看到一眾警察，楚桓的聲音冷厲了起來。
“是這樣，我們是來例行調查的，加上慕小姐如今是法外就醫，我們有職責進行看護。”帶頭的警察公事公辦的說道。
楚桓目光淩厲的看了幾人一眼，上去幫慕如七將被子蓋好。
方才暴戾的女人，此刻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在手術之後整個人越發瘦弱了。
楚桓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最終艱難的收了回來。
慕如七對幾人的調查並不怎麽配合，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沒有絲毫說話的欲，望，也不想再說一句，好似剛才給楚桓的那段耗盡了她全部的了力氣。
而被慕如七狠狠刺傷的楚桓，也忘了追究慕如七殺死的第二個人究竟是誰？
討了沒趣，幾個警察起身出了病房。
整個病房一下子又安靜了起來。
楚桓覺得分外壓抑，慕如七隻是目光茫然的盯著一處，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的神采，全身上下慕如七最滿意的就是眼睛，小時候母親就誇過她，眼睛長得漂亮像爸爸。
而現在這雙眼睛瞎了，想到以後麵對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慕如七涼薄的笑，淒然的讓人心疼。
楚桓默默的將門關上，那張傷口還遍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少爺……”
“是我錯了嗎？”小李即使出現，楚桓卻一改往日的**，低聲喃喃的問道。
“這個……少爺隻是經驗太少……”躊躇了半天，小李回答道，如果說在商業少爺是個天才，那麽在感情上就是一個白癡，還是一個隻懂得崇尚暴力和原始的白癡。
當然這些話小李自然不會告訴楚桓。
“經驗太少？”楚桓重複了一遍，也不知道有什麽意思，就麽靜靜的站著在門外。
想到慕如七之前瘋狂的聲音和動作，楚桓的心口又開始發疼，她說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身體都會有反應，會嘔吐會發顫，那麽是不是曾經她也不是那麽討厭他？她也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
她說她真的第一個男人是他，怪不得那夜慌亂中他們都那麽笨拙，他卻固執的認為是她演技高深，如今想到她喝那麽嘴，哪又空去演戲，而且她知道男人是他才要的？
她容忍他，也許並不是因為他無法抵抗，而是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這讓的認知不但沒有讓楚桓覺得開心，反倒更為痛苦，他曾有機會徹徹底底的擁有她，他曾有機會讓她打開心扉重新相信愛情，給彼此一個幸福的交代。
可惜他卻因為心裏的不甘、嫉妒、偏執毀了她所有的讓步。
心，疼的無法呼吸，為自己那一次次愚蠢和女人一次次的容忍，隻是越是清楚越是知道像慕如七這樣的女人，她說不要了就是真的不要了。
他終於將她的所有底線都毀了。
她說原諒他，要麽他死？要麽她死？
嗬嗬……
楚桓突然捂住胸口，那荊棘布滿的胸口此刻更多地是無窮無盡的悔，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突然楚桓毫無預兆的一拳頭打向自己的臉。
“少爺……”小李一驚，就要去阻攔，可是楚桓的動作極狠極快，好像打得不是自己的臉似的。
直到嘴角溢出濃稠的血液，楚桓才停了下來，沒有再回病房，想到慕如七讓他滾時那臉上的厭惡和微顫的身體，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這個念頭讓楚桓覺得心驚。
沒有回楚宅，而是讓小李將自己送到了楚莊，待在那天的房間裏，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那張俊美的臉此時更加的傷痕累累，都快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床頭有處血跡，他記得那是女人不小心磕破小腦瓜留下的，滿腦子都是慕如七時而笑時而怒時而嬌嗔的樣子，對最後都變成了無限的怨毒。
一想到慕如七這般恨著自己，楚桓就忍不住繼續給自己倒酒，喝得越多女人的影子就越清晰呢。
“少爺……”小李上前想去勸勸，卻被楚桓一把拉的坐了下來。
“喝酒……喝酒……”
“少爺，老爺……”
“喝酒……”楚桓打斷小李接下來想說的話，拿起酒瓶就往對方嘴裏灌，小李被嗆得不斷咳嗽，忙推開楚桓。
“嗬嗬……嗬嗬……”然後就看到楚桓對著空氣在哪兒傻笑。
無奈的搖了搖頭，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