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白毛(上)
大概是由於神經太過緊繃,我沒怎麽注意腳下的路,剛後退了沒兩步,後腳跟突然一絆,整個人就向後跌,腦袋著地,摔的我整個人七葷八素,一時間被撞蒙了。
我覺得不對勁,剛才這條路我又不是沒走過,明明是平的,怎麽又多出一個東西了?
頭暈腦脹間,我側頭看了看身邊,結果一轉身,頓時對上了一張張開的大嘴,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熏得我差點兒沒將牛肉幹給吐出來。
我嚇的一屁股爬起來,才發現絆住我腳的是一具日軍屍體,我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因為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具屍體,之前絕對不是在這裏的!
他應該是在屍堆裏,而不是堵在我們後麵。
眼前這一幕情況太詭異,我心說,難不成在我和王哥查看屍堆的時候,這具屍體自己從裏麵爬出來,然後把我們的路給堵住了?堵住路幹嘛?三缺一,讓我們打麻將?
我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不由說道:“你死都死了,就不要貪圖玩樂了,賭博害人啊。”說著,我扯著王哥的胳膊,從這具屍體旁邊饒過去,就跟剛走一步,我的腳脖子頓時被逮住了。
這一下看的真真切切,分明是詐屍了,我隻覺得抓住我腳脖子的那隻手,又僵又硬,而且還布滿了滑膩膩的屍油,那種感覺,瞬間讓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想也沒想,立刻蹬腳,想將它甩出去,然而就在這時,這具屍體的身上,卻開始冒出絲絲白毛。
我和王哥頓時呆了。
我曾經聽大伯講過一個關於詐屍的故事。
說有一年,他去鄰村給人看病,那家人特別奇怪,爺爺年輕的時候,眼睛意外受傷,瞎了。兒子長大後出外打工,結果從樓上摔下來,摔的明明是腦袋,結果眼睛也瞎了,醫生說是壓迫了視神經。
後來,他兒子媳婦又生了孫子,這個男孫全家都當成寶,結果才兩個月的時候,眼睛就開始發紅流淚,終夜啼哭不止。他爺爺見此情況,直流眼淚,說:“難道是我們家做了什麽孽嗎?”
有人介紹我大伯醫術高明,那老爺爺就輾轉打了個電話至我大伯家,說要上門求醫。我大伯一聽都是瞎子,沉吟道:“告訴我地址,我上門來。”
結果到了他們家,大伯給祖孫三人都檢查了一遍。爺爺和兒子都已經是陳舊性的傷,治療是不可能了,現在隻能先保住孫子,大伯一看,就是上火,也不是什麽大病,於是弄了一貼藥。
按理說,病該好了吧?
結果一貼藥下去,居然毫無效果,我大伯頓時不解,又變換著試了好幾副藥方,大伯慫了,道:“這病我恐怕治不了。”說完,重重歎了口氣。
接著,大伯便垂頭喪氣的回家了,走在路上,他越琢磨越不對勁,心說祖孫三代都這樣,肯定有什麽原因。大伯是知道道醫的,他想了想,回家後給老頭去了個電話,說:“你們家這個情況,恐怕不止是病,還有其它東西在作祟,你請個異人看一下。”
民間,有些地方將巫神道士統稱為異人。那老頭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請了個陰陽端公。
陰陽端公是一種行業職稱,傳承了巫醫、道醫等多種技能,本身十分混雜,很多都是學了個皮毛就開始做買賣的半吊子。誰知老頭運氣挺好,還真請到了一位能人。
那人一看,便道:“你們家的先人出了問題。”隨後,便讓老頭和老頭的媳婦帶著他去看老頭家的祖墳,走到其中一個墳堆前,陰陽端公突然問老頭:“你們最近給這墳除過草?”
老頭道:“我們一家都是瞎子,行動不便,好久沒給先人除草了。”話雖這麽說,但老頭他媳婦卻也發現,陰陽端公所指的這座墳,是他***老墳,有兩百年的來頭了,但不知為何,上麵一根草都沒有。
陰陽端公便說要挖墳,說墳有問題,結果挖開一看,裏麵的屍身竟然保存完好,沒有腐爛,但墳上雖然沒有長草,墳土裏卻又很多草根。
尋常人家棺材板比較薄,百來年就完全腐爛了,那些草根便長到的屍體上,將屍體包裹起來,其中很多草根,紮入了屍體的眼球裏。
媳婦一看,不用陰陽端公解釋,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歎道:“先人不得安寧,後人自然要遭殃。”
誰知就在這時,那具屍身卻發生了變化,身體上開始長出密密麻麻的白毛,陰陽端公一見,低呼道:“不好,衝陽了。”
所謂的衝陽,就是活人衝撞了死人,詐屍了。
一行人當時嚇的腿發軟,但陰陽端公畢竟是專業人士,趁著那屍體毛還沒長全,立刻用隨身攜帶的一根釘屍鐵頭,將屍體穿胸而過,釘在了地上,雖然命人點火焚燒。
後來說也奇怪,那孫子的病,竟然不治而愈了。
老頭打電話感謝大伯,說多虧大伯隻招,否則他們一家子就算完了。
這事兒是因為我有一天晚上鬧騰不睡覺,大伯故意說出來嚇我,說衝了陽的白毛僵屍專吃夜晚活動的小孩子,我一聽,頓時鑽進被子裏乖乖睡覺了。
此刻一見抓著我腳的屍體開始長白毛,頓時覺得有種天要塌了的感覺,以前還以為是大伯瞎掰的,沒想到居然真有其事。那手僵硬如鐵,拽著我的腳就不鬆開,眼見白毛越長越厚,屍體的手指甲也開始逐漸變長變硬,我頭皮都炸了,再也不顧的其它,抽出匕首就去紮屍體的手。
據說衝了陽的白毛屍,力大無比,喜咬活人,被咬一口就會中屍毒,絕對會斃命。
我哪裏還顧得上怕,一門心思想著快點把它的手弄開,也好快些跑路。
然而我匕首紮下去,竟然發出蹭的一聲,仿佛是插到了石頭上一樣。
王哥一見,也急了,比劃著衝鋒,最後往屍體身上打。
槍到底比匕首厲害,子彈全部陷入了屍體的肉裏,但打是打中了,長毛的速度卻並沒有慢下來,我使了渾身解數,也無法將拽著我腳脖子的手掰開,一時隻覺得我命休矣,於是對王哥道:“你自己跑吧,別管我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挺硬氣的。
王哥抿了抿嘴,最後點頭,道:“好。”
“啊……”我懵了,道:“你真不管我?”
王哥眼神有些無奈,道:“那你剛才還說什麽屁話!”就這片刻間,那些飛長的白毛突然停了,緊接著,拽著我腳脖子的手突然就鬆了,沒等我反應過來,地上的屍體蹭的從地上彈了起來,在我們麵前站的筆直。
說實話,這東西沒長毛的時候比較恐怕,長完毛後還稍微好看一些,像一隻人形的北極熊,看起來不是太惡心。我腳一自由,立刻後退一步,而這時,這隻白毛屍端端正正的堵在我們前方的路口,緊接著,雙手一抬,猛的朝我們飛過來,尖銳的指甲,直朝我們臉部逼來。
那速度太快,我們連抬槍都來不及,隻能側身閃躲,我隻覺得一道腥風從我耳邊擦過,白毛屍衝過了頭,跑到了我們背後,露出了之前的通道。
我一看,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忙道:“王哥,快跑!”外麵撞擊門的聲音已經消失了,估計魃魈也已經離開,我們隻需要跑出那扇鐵門,然後將鐵門從外麵栓上,這白毛屍估計力氣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衝出來。
結果我去拽身後的王哥,一轉頭,卻發現身後是空的。
王哥還站在原地,但白毛屍卻不見了。我記得很清楚,它沒撲到我,所以直接飛到我身後去了,按理說,這會兒應該在我們後麵才對,怎麽消失了?
王哥顯然也有些納悶,我們兩人立刻肩並肩靠著一起,提著槍小心翼翼觀察著四周,慢慢往外移,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什麽東西滴到了我臉上,我伸手一抹,下意識的抬頭一看。
那隻白毛屍,竟然就趴在我們頭頂上,而且,嘴裏還滴著一種粘液。屍體當然是不會分泌口水的,那粘液,如果我沒有估計錯,應該是積聚在體內液化的屍油,此刻,正順著白毛屍的嘴角往下滴。
我抹了一把,臉上頓時滑溜溜的,效果比大寶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