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會診
林寡婦上前,將小黃狗要給他媳婦兒看病的事情對老李說了一遍,老李看起來挺灰心喪氣的,看了小黃狗一眼,似乎沒有抱多大期望,一來小黃狗太年輕,二來他媳婦兒這些年,連北京的大醫院的去過了,這都沒能治好,一個年輕的鄉下醫生,能頂什麽用?
但老李也不好拂了小黃狗的好意,便帶著我們往屋裏走。
進去先是一間中堂,牆上還掛著一副**畫像,兩邊貼著一幅對聯,汙穢不堪,難以辨認,估計這土房,沒準兒還是文革時期的產物,所以說,一人遭殃,全家都雞犬不留,按理說他們的日子,應該越過越好才對,沒想到因為他媳婦的病,居然破落成這個樣子。
中堂右邊就是臥室,用一扇布簾子遮起來,裏麵的睡著她媳婦兒,剛小產,我們其餘人都不方便進去,便坐在堂屋前等著,隻老李和小黃狗進去。
大約半個小時候,小黃狗從裏麵走出了,拿出一隻油性筆,斟酌著在紙上寫下一個藥方,讓老李去抓藥。老李一看,也不由升起一絲希望,別的大醫院的大夫,一瞧媳婦的病,都說找不出原因,除了掛點消炎藥,便再開不出其它藥,小黃狗居然直接就開始寫藥方,莫不是這次的事兒有希望?
老李便問道:“小醫生,我媳婦兒怎麽樣?”
小黃狗道:“這病比較難以把握,而且時間也久……”說著,小黃狗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糾結什麽問題,片刻後,他探了口氣,道:“救人救到底,到時候可能得根據情況換藥方,我暫時不走,留幾天時間,等你媳婦好轉再說。”
老李頭見小黃狗這麽信誓旦旦,哪裏還有意見,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小黃狗可以留下,但我和王哥不能留下,他臉上的傷十分嚴重,再不處理,恐怕就晚了,於是出門後,我們直接擰了行李走人,坐汽車到了寶雞市,由於王哥臉部情況惡化,有感染的征兆,到了寶雞後,我便直接先將人送入醫院。
這次來雖說有帶錢,但銀行卡什麽的都沒帶,僥幸生存下來的幾張人民幣也花得差不多了,醫院是個認錢不認人的地方,女主任眼皮一台,道:“要住院,先去交一千塊押金。”
一千塊?我現在渾身上下,攏共就兩百塊錢,剛才見王哥臉上的傷口發紅,隱隱帶著一種黏糊糊似乎在潰爛的感覺,我一時急了,想也沒想將人拉到醫院來,現在沒錢咋辦?
我想到了小黃狗,忙打電話向他借錢,小黃狗道:“借錢?可以,借多少?”
我估摸了一下,這住院怎麽也得兩萬來塊,便咬牙直接借了三萬,小黃狗道:“沒問題,咱倆誰跟誰,你要借錢,我當然馬不停蹄的給你送過來,不過先說好,我是個生意人,錢不能白借,這樣吧,我借你三萬,一個月之內還清,利息兩萬?”
“兩萬?”我罵道:“你***趁火打劫啊!老子不借了,我立馬帶人回天津治!”
小黃狗在電話另一頭不鹹不淡的說道:“我已經查過了,這兩天沒有去天津的機票,而且沒有高鐵,坐火車,至少得十個小時以上,你要是不介意他感染,那你就回天津吧?”頓了頓,小黃狗道:“為兄弟兩肋插刀又算什麽,不就兩萬塊錢嗎?你這麽糾結,姓王的當初真是白救你了。”
我被小黃狗一刺激,立刻答應了這個坑爹的條款,不到一個鍾頭,小黃狗便把錢送過來了,辦理了相關手續後,王哥被送進了手術室,這其實隻一個切除死肉的小手術,花不了多少錢,主要的錢都花在後期的治療上。
醫生說大約要住院一周,王哥在這裏舉目無親,我也不好走開,便在醫院裏待下來,市區離小黃狗所在的村子,不塞車大概四十分鍾就能到,閑時我也去看看小黃狗那邊的狀況,小黃狗說:“那又不是你媳婦兒,你關心個屁啊!”
那確實不是我媳婦兒,但作為一個醫生,對於不了解的病因的好奇心,是必然的,我向小黃狗打聽是怎麽回事,小黃狗頓時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一看不對,這是什麽表情啊,連忙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小黃狗悶了半晌才道:”其實這病挺古怪,除了氣虛血弱,我沒檢查出別的毛病,現在先給她調氣,其餘的,還得看兩天。”這麽一來,小黃狗便要在這個地方待很久,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黃狗應該是個比較忙的人,我去他宅子裏住那兩天,就沒有看見他的手機消停過,這次居然願意為了一個病人,在這裏耽誤這麽久?
我心中一動,忽然有一個念頭,或許小黃狗說自己不喜歡學醫,根本就是一句假話,一個對醫術真的沒有追求的人,會將自己寶貴的時間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嗎?
要知道,小黃狗家的生意,動輒都是幾百上千萬的流動款,記得上一次還聽他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說:兩千萬,一分錢都不能少。
當時我心裏那個仇富勁兒,就別提了。瞧瞧人家,張口閉口百千萬,我是一開口就千百塊,實在是讓人心理不平衡。
這樣一個分分秒秒都貴如油的家夥,願意為一個陌生人耽誤自己的時間,為什麽?唯一的解釋,似乎隻能用醫德來形容,唯有醫德高尚,才能讓一個大夫放棄錢財,專注於病人。
我想到這兒,一時覺得很不舒服,我以為我看不透鬼魂陳,現在才發現,我也照樣看不透小黃狗,這個我以前並不陌生的人,現在看起來,卻覺得很遙遠。
小黃狗說完,見我半天沒吭聲,突然轉移話題道:“咱們做一筆生意怎麽樣?”
我愣了一下,疑狐道:“跟我做生意?我又不買軍火。”
“不是軍火。”小黃狗神秘兮兮的湊過來,道:“姓陳的還住在林寡婦家裏,他好像是在等什麽人,我懷疑他是要轉移剛到手的東西,你幫我盯著,事成之後,那五萬塊都不用你給?”
“真的?”五萬塊對我這個窮**絲來說,確實是不小的**,我那小藥鋪,至少得兩個多月才能賺回來,而且還是不含稅的,平白省下五萬塊,我立刻動心了,小黃狗又成功捏到我的軟肋,於是我答應了,重新回到林寡婦家,鬼魂陳乍一見到我,也挺意外的,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挑了挑眉,沒搭理我,整體在村裏晃**,我就在後麵跟著,也不知道他在晃**什麽。
然而,第三天的時候,變故突然發生了,小黃狗猛的竄入林寡婦家門,拽起鬼魂陳的手就道:“跟我來一趟,出怪事了。”鬼魂陳還沒開口,我便奇道:“出什麽怪事了?”
小黃狗道:“今天我給他媳婦兒常規診,結果你猜怎麽著?居然診出喜脈了。”
我不由砸了砸嘴,剛剛小產,至少一個月內不能行房,這事兒不用醫生交代都知道,怎麽老李這麽克製不住,他媳婦才流產幾天,又懷上了?
而且按理說,流產會造成子宮損傷,段時間內,不該再懷上才對啊?
於是我隻能說道:“他媳婦兒真能懷。”
“呸。”小黃狗在我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師父怎麽教出你這麽個慫貨!我這三天都住他們家,老李根本沒跟媳婦兒上床,哪兒懷的孕?”
喲,又叫師父了。
不對,重點是這小子敢拍我!我習慣欺負他了,想也沒想,立刻一腳踹回去,完了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媳婦兒偷漢子?”
小黃狗氣的夠嗆,道:“你***能不能靠譜點兒?我第一次給她診脈的時候,脈象是正常的,接下來的三天,他媳婦兒房門都沒出過,產婦不能見風,連窗戶都鎖死了,哪兒來的漢子偷?”
我忍不住嘶了一聲,道:“這事兒可夠奇怪,你別是診錯了?”小黃狗黑著臉,冷冷道:“你以為我是你嗎?”
他這麽一說,我頓時慫了,道:“那你找他幹嘛?”我指了指鬼魂陳。
小黃狗道:“會診。”頓了頓,小黃狗道:“這事兒我沒跟老李說,說了估計得鬧翻天,姓陳的,去不去?”鬼魂陳慢吞吞的抽回自己的手,我發現,在沒有危險的時候,鬼魂陳做什麽事情都很慢,這會兒,隻聽他聲音四平八穩,慢悠悠的說道:“與我無關,不去。”說完,坐到了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
我看著就來氣,忍不住道:“走,我跟你會診去。”
小黃狗道:“別鬧。”頓了頓,他加了一句:“他媳婦兒精神挺正常,暫時用不到你。”
……
我沒吭聲,自覺的當隱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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