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散

那個叫馬選的年輕學生,之前還挺傲的,但現在的表現比我還不如,開槍的手都在抖,雙腿幾乎在打顫,楊博士剛說完,便聽他道:“我不想死,肚子會被咬爛的,太可怕了!”

郝教授雖然年老,但老年人見過的世麵比較多,此刻到極為鎮定,一邊點射,一邊道:“黑嘴蜥的中樞神經在兩眼的額頭之間,大家盡量節約子彈,瞄準位置,隻打兩眼之間,咱們先攻出一個薄弱的部位再逃跑。”

郝教授說完,鬼魂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將自己的槍支交給了我,道:“你打掩護。”

把槍交給我,那他自己怎麽辦?

此刻情況危急,我即便是想問也沒時間了,便按照鬼魂陳說的打起了掩護,即專門盯一些伺機而動的漏網之魚,此刻情況複雜,眾人難免會有所遺漏,萬一被哪知黑嘴蜥鑽了空子,貼身上來,那可就不好辦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找準了麵朝沙漠的方位,開始一個勁兒猛攻,而且有了郝教授的指導,在沒有浪費槍子的情況下,很快殺出了一片薄弱帶,一行人開始朝著那個方位移動。

而鬼魂陳我總算明白他為什麽要將槍交給我了,因為他手上出現了一排銀色的小飛刀,速度又快又準,幾乎全都紮進了黑嘴蜥的中樞神經處,最陰毒的是,飛刀沒有子彈的殺傷力大,子彈打上去,直接穿過黑嘴蜥的頭蓋骨,將黑嘴蜥給擊斃,而飛刀卻沒有那個力道,隻剛好紮在外麵,斬斷了黑嘴蜥的中樞神經,卻又不致命,相當於被鬼魂陳飛刀射過的黑嘴蜥,全都癱瘓了。

在動物界,癱瘓不就等於等死嗎?

這招可太陰毒了。

很快,我們殺出了一個包圍圈,而此時,周圍的黑嘴蜥屍體外加癱患者,至少也有十來頭,這些東西皮糙肉厚,很多受了傷卻並沒有死,反而凶性更大,但我們的實力擺在這裏,黑嘴蜥也知道到嘴的肥肉恐怕吃不到了,不少都慢慢後退,隱入了黑暗中,而隻剩下極小部分受了傷,發了狂的黑嘴蜥,對我們窮追不舍。

這東西體型大,在地麵本來是很好射殺的,隻可惜現在正是黑夜,再加上旅人蕉扇葉一樣的造型,黑嘴蜥將黃澄澄的眼睛一閉,我們就什麽也看不到了,哪裏能提什麽瞄準。

很快,所有人的體力便見分曉了,跑在最前麵的是郝教授的兩個學生,兩人攙扶著郝教授當先逃命,緊跟在他們後麵的是楊博士,別看是個女人,魄力卻不小,跑起路來十分有勁兒,緊接著便是大伯,剩下墊後的是我、鬼魂陳以及王哥。王哥槍法好,鬼魂陳飛刀無敵,兩人邊打邊跑,阻擋剩下一部分比較瘋狂的黑嘴蜥,而我雖然槍法不好,但這時候也勉強算是一大勞動力,便牟足了子彈打,瞎貓碰上死耗子,也能幹掉兩隻。

剩下這一批比之前更難對付,它們都是殺紅了眼的動物,根本沒有害怕一說,除非把它打死,否則它就不會停下追擊的腳步,因此即便我們一直在戰鬥,但到後來,黑嘴蜥已經留我們越來越近,加之林中漆黑,難以辨別路徑,更加影響了我們的速度,因此等我回過神來時,楊博士一批人已經跑了個沒影兒。

大伯到底上了年紀,氣喘的厲害,眼見已經落在後麵,離他最近的黑嘴蜥,幾乎隻有不到三米的距離,我嚇的魂兒都飛了,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立刻一邊開槍,一邊對王哥吼道:“你帶大伯先走,聽我的!”

大伯氣喘籲籲道:“不行了,我記得王重陽留下的古醫術裏,還……還有一招叫‘驅物’,據說可以號令山裏的動物。”我一聽,頓時急的眼睛都紅了,心說我滴個大伯耶,既然有這手段,怎麽不早點兒使出來?

誰知沒等我問,大伯又邊跑邊喘道:“可、可惜,我還沒學會。”

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王哥對我的話置若罔聞,隻說了一句:“你帶師父走。”

我急了,一邊跑一邊道:“哥唉,這時候你就別迂腐了!這黑林子我連路都分不清楚,哪裏有你懂經驗,你先帶大伯到安全地帶,擺脫了這些玩意兒,我們再循著線索來追你。”

王哥一聽,估計也知道我說的沒錯,像木乃伊一樣的頭點了點,立刻停止放槍,拽著大伯就往前跑,隻剩下我和鬼魂陳。

我讓王哥帶著大伯先跑,其實相當於給鬼魂陳踢掉了一個幫手,我不知道鬼魂陳會不會一怒之下宰了我,但現在這種情況,不是敵死就是我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王哥一走,主要的勞力就成了鬼魂陳,好在他手裏的飛刀分為兩種,一種是帶鋼絲的,一種是不帶鋼絲的,有些還可以二次利用,到不至於能源枯竭,我一邊跑一邊放暗槍,別的沒長進,槍法到還真長進了。

然而,一切的變故都來的很突然,我們正一邊抵抗,一邊狼狽逃跑時,我身邊的鬼魂陳,卻突然消失了!

不錯,前一刻他還在我的視線裏,後一刻,他就消失了。

我傻了,難道鬼魂陳會隱身法?

又或者這小子是魔法世界穿越過來的,擺了個傳送陣,把自己挪移到安全地帶了?

這顯然不太靠譜,鬼魂陳的消失來的太過突然,我一時間忘記了奔跑,下意識的往鬼魂陳之前所在的位置跨了一步,結果頓時就踩空了,也不知踩到了洞穴還是其他什麽東西,整個人就順著往下滾。

我頓時明白過來,合著姓陳的剛才是踩空了,我們會掉到什麽地方去?

這個念頭剛一轉過,我人已經到了底,並且底下還有光亮,光源來自於鬼魂陳手裏的手電筒。

我能感覺到自己掉的很深,但卻並沒有受什麽傷,因為底部是沙礫結構,比較柔軟,而且還有一層淺水,此刻,我正趴在淺水中,鬼魂陳渾身都濕透了,顯然也是剛剛從水裏爬出來,正在用手電筒觀察周圍的環境。

手電筒先是往上打,沒有黑嘴蜥的蹤跡,這些畢竟是畜生,估計也搞不清楚我們怎麽突然消失了,而且黑嘴蜥的兩隻眼睛比較靠前,眼皮包裹的部分也比較多,可以想象到,這東西的可視範圍應該並不大,跟人眼可以靠餘光看一百八十度是不能相比的。

我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隻要不用麵對那些黑嘴蜥,掉什麽地方都行,我立刻爬起來,打開自己腰間的手電筒,和鬼魂陳站在一處,開始觀察我們所處的環境。

我們掉下來的地方,是一個橢圓形的洞口,長大約有四五米,寬僅有一米左右,高度大約有六七米,而且全是泥沙結構,比較鬆軟,尋常人根本無法攀爬上去。

而洞口的底部,也就是我們身處的地方,是一個直徑約十五米左右的坑洞,可以看出,應該是自然的地質下陷形成的,底部有一層可以沒過手背的淺水,水透明而清澈,冰涼舒爽,應該是滲出來的地下水。

我看了看鬼魂陳,他沒跟我說一句話,而是很認真的看著上方的洞口,顯然是在思考該怎麽上去。

我見他半天沒發表意見,便主動說道:“這洞大概有六七米,咱們身高加起來,應該也快滿四米,不如這樣,搭個人梯,你踩著我肩膀爬出去。”

我記得當初在前往納衣寨的路上,鬼魂陳為了躲熊而爬樹時曾經露了一手,十分厲害,他爬樹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直接先用手抱住樹幹,而鬼魂陳卻是用腳在樹上一蹬,一下子就飛起三米多高,就像會輕功一樣,緊接著雙腿一夾,將樹幹夾住,呈現出一種倒掛金鉤的方式,最後才腰一挺的直起來,開始往上爬,因此當我們還在努力時,他已經爬到安全地帶了,這一幕給我的印象比較深刻。

而此刻,雖然搭完人梯也還有三米多的距離,但鬼魂陳如果在我肩膀上借力一躍,或許可以翻出去,到時候在拉我上去也不遲,當然,這個辦法,我的肩膀絕對會很吃虧,沒準兒還會脫臼。

鬼魂陳聽完我的主意,終於肯正視我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後,他不緩不慢的說道:“你不怕我翻出去之後,把你一個人丟在下麵?”

我一愣,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事兒?

本來我和王哥的強行跟隨就是不受歡迎的,鬼魂陳之所以沒有對我們動手,完全是看在大伯的麵子上,這下可不好了,現在隻有我和他,他該不會……殺了我吧?

孫邈啊孫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姓陳的,他是一個典型的人格分裂患者,你怎麽能應該剛才這小子把你往後擠一下,就產生幻覺,認為他是好人呢?

真是該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這個念頭一閃,我立刻後退一步,幹笑道:“其實吧,我覺得我的肩膀一向是靠不住的,咱們可以想一個更靠譜的方法。”頓了頓,我看著鬼魂陳麵無表情的臉,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能可憐巴巴的打感情牌,說道:“好歹咱們一路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了,買賣不成仁義在,現在殺人可是犯法的。”